兰琳从小就是艺考生,连连跳级,原本十二岁便能进舞蹈学院,可她的母亲张颖女士觉得孩子这么小就进入这个圈子不好,家里也不指望她的这碗饭,她自己也并非要在这一行出人头地,跳舞不过爱好。所以母女俩一合计,她又念了几年书。
认识宋煜文时她十四岁,上高一,宋煜文十五岁。一年后宋煜文告白失败,兰琳被舞蹈学院的金老师发现,软磨硬泡又让她提前进了大学。
所以按学级算起来,兰琳还是宋煜文的后辈。
但显然他没有这个自觉,逗她玩的时候还爱拉扯她的头发,跟小学生没什么两样。兰琳每每对他怒目,但下回他还敢。
这一切落在木泽眼中,却是少男少女恰好的情调。
他本可以一走了之的,但他自己也没料到,他会径直走了过去,当众拿下了墨镜,在众人发出惊叹声时,他望着那对少男少女和善地笑:“原来你也在啊。”很明显这话是对兰琳说的。
兰琳不期会在这里见到他,有些意外,更多的是高兴:“真巧啊,你也来看他们的话剧演出?”
她没看出木泽掩在眼底的汹涌,还拉过宋煜文来向他介绍着:“这是宋煜文,才台上的男主角,我同学,怎么样,演得好吧?”她像夸赞自己家孩子的妈妈一样自豪。
宋煜文同其他人一般震惊,他的视线从兰琳脸上转去木泽脸上,又转回兰琳:“你们认识?”他一言难尽的口吻难以掩饰心中的酸水,或许同为男性使得他下意识地就对对方竖起了防范心理,“你怎么从来都没提起过?”
“我们也是最近才联系上的。”兰琳注意到后方有人慢慢靠近,她冲木泽皱了皱鼻子,“你的学弟学妹们来跟你要签名了。”
这些年轻的学生们谁都没有想到这位圈内的前辈会来看他们的演出,如今见了真人,自然不肯放过机会。只要有一个人开了口,跟着要签名要合影的就不会少,甚至可能会惊动学校的老师们。
赶在阵仗闹大前,木泽匆匆结束了这场小型见面会。经过兰琳身边时,他顿了下脚步,轻声说:“到楼后的停车场来。”接着又转身跟年轻的后辈们挥挥手,极具明星风范。
兰琳跟宋煜文道别。宋煜文有些不开心,试图挽留她:“待会儿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订了那家你狠喜欢的云南菜馆。”
兰琳的确很喜欢云南菜,但比起云南菜,眼下最大的吸引了来自另一个人。她笑笑:“不了,都是你们剧团的人,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先走了,回头再联系。”她不再给宋煜文开口的机会,转身拔腿就小跑着走了。
一个同剧团的男生过来拍了拍宋煜文的肩,感慨道:“兄弟,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宋煜文不言语,他看着兰琳青草绿的裙角消失在过道拐角处。
楼后停车场没什么人了,观众都已经走得差不多,兰琳一眼便看见木泽的那辆黑色宾利,孤零零停在一棵大榕树下。
她兴冲冲跑了过去,敲了敲驾驶座的窗户。窗户降下,露出的却是一张圆圆的脸。兰琳一怔,认出那是她才在剧场里见过的男人,她赶着去取花,还不小心踩了他一脚。
圆脸的大哥冲她一笑:“你好。”
兰琳以为自己是认错了车,结结巴巴说着“你好”,打算退开再看看清楚。
后座的车门随之打开,木泽冲她招了招手:“上来。”
原来不是她看错了。
兰琳听话地上了车。驾驶座上的圆脸大哥便转过头来自我介绍:“我是阿泽的经纪人,小姑娘你叫我涛哥就行了。”
“涛,涛哥。”兰琳还是结结巴巴。
涛哥就笑了,对木泽说:“你少拐带纯良少女。”
木泽踢了脚座椅背:“开你的车吧。”
“去哪儿?”涛哥发动了车子。
“我家。”木泽言简意赅。
涛哥自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眼神若有所思。
兰琳没注意到他们的无声交际,一听是要去木泽家,她本就拘束的身体这下更是紧绷了:“啊,可我什么礼物都没带,这不好吧?”
木泽知道她是误会了,对她还是笑着的:“别担心,不是去我父母家,是去我自己的家。”
兰琳乍一听觉得好像可以放松了,但随即又觉得这不更奇怪了吗?去他的家哎。
可能是为了照拂她的情绪,涛哥主动开口:“听说你们从小就认识了?”
兰琳看了眼木泽,老实承认:“其实我没啥印象的。”
涛哥爽快地笑:“也是,你那时候应该还是个小娃娃吧。阿泽说你那时候可爱哭了,别人逗你哭,不带你玩也哭,动不动就哭,简直就是个小哭包。”
兰琳拧起了眉对木泽怒目:“你就在外面这么说我的?”
木泽笑着摆摆手:“你听他胡说。”
涛哥不给他面子:“妹妹我跟你说,这男人的嘴啊最不可信了。”
兰琳想了想问他:“那也不能信涛哥说的了?”
涛哥哽住。
木泽哈哈大笑:“怎么样?没话说了吧?”
涛哥对着后视镜翻了个白眼。
车子一径驶进了市中心的一片小区里。兰琳看着掩在紫藤花下的小区名字,就知道这里不是常人能负担得起的地方。除了有钱,还得本地户口。光是门口保安那副严阵以待的架势,他们的工资怕是比寻常白领还要高出几倍。
“这里狗仔进不来吧。”兰琳好奇地问。
“除非他们想付出生命的代价。”涛哥故意玩笑。
木泽示意他将车停在中央一栋楼的下面,兰琳推门出来,入目是很大的一片湖泊,上面还零零散散飘着几只黑白天鹅。
“真是恶趣味啊。”兰琳咂舌。
木泽对涛哥挥了挥手:“慢走不送。”
涛哥跟兰琳抱怨:“看见了没,我就是个工具人。”
兰琳腼腆地笑。
涛哥叹了口气,叮嘱了木泽:“明天我来接你去公司,可不许睡过头了,迟了签合同你就等着后半辈子没戏拍吧。”
兰琳看着车子一骑绝尘而去,她眨了眨眼问木泽:“你这个经纪人脾气还挺大。”
木泽挠挠头:“没办法,都是要吃饭的。”他示意兰琳上楼,“我有东西给你。”
兰琳跟着他进了电梯,突然就想了起来当时在巴黎的事情,一下子又紧张起来。她偷偷看了眼身边的人,还好,他只低头看了眼手机。
木泽住的是一梯一户的大平层,电梯门开即是玄关。兰琳还没拐过那道墙,就听见哒哒的脚步声传来,一道黑色闪电冲向了木泽。兰琳定睛一看,原来是只大黑狗。
“这不是你头像上的狗子吗?”兰琳记了起来,“它叫乌金是不是?”
木泽一边安抚了狗子,一边对她赞赏道:“你还记得它。”
“当然了,”兰琳得意道,“我还知道它是你从片场领养的。我就说当时怎么觉得眼熟呢,原来你是故意不告诉我的。”
“告诉你了不就掉馅儿了吗?”木泽笑。
兰琳也蹲了下来,试图摸摸狗子光滑的皮毛。
木泽鼓舞着她:“别怕,它很亲人的。”
果然如他所说,这只叫乌金的狗子主动将自己的脑袋伸到了她的手掌下蹭了蹭。似乎还觉得不满足,它干脆又绕着她开始转圈。
兰琳被它蹭的胳膊发痒,她笑着搂住了乌金,又问木泽:“你平时不在家,谁来照顾它呀。”
“我的助理和阿姨啊。”木泽揉了下狗子的脑袋。
这让兰琳莫名觉得他揉自己脑袋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感受。
兰琳玩着狗,看木泽打开冰箱去拿水,她便问:“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吗?”
木泽递了一瓶矿泉水给她,自己也拧开一瓶喝了一口:“跟我来。”
兰琳放开了乌金,亦步亦趋跟在木泽身后。
木泽的这套房子面积不小,光客厅便可打羽毛球,但家具着实不算多,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过于简洁了,仅有的家具也无一例外不是黑白灰便是原木色,倒是墙上的画像和照片更为丰富。
木泽打开了一尊黑色半人雕塑后的房门,示意兰琳进来。
兰琳一进去就发现这里是间画室,画架颜料堆在一旁,当中的架上是一幅少女画像,她侧身伏在了红丝绒的沙发上,双眼闭阖,神态安详,似是睡着了。
“这不是我?”她惊讶回头,指了画像上的人问木泽,“原来那天你画的是这样的我?”亏她还曾端端正正坐了好久。
木泽看出她的心思,笑:“原本不是这幅,后来想了想倒是这个场景记得最深。”
兰琳懊悔:“你竟然画了我打瞌睡的模样。”
木泽走上前去,轻抚了画像,又抬眼看向她:“怎么,不喜欢?”
怎么说呢?不喜欢肯定是假的,但曾让他看到自己失态的一面,兰琳只觉得丢人。
“不喜欢那我回头就卖了吧。”木泽佯装说道。
“你敢?”兰琳瞪圆了眼,“你敢把我的画像卖给别人试试?”
这凶狠却一点也不吓人的架势,让木泽很是想要笑。但他还是憋住,装作为难:“那怎么办呢?你又不喜欢。”
兰琳摸过旁边的美工刀:“要不毁了它?”
“……”这小妮子怎么这么厉害呢?
看他一脸错愕,兰琳哈哈大笑:“骗你的,上当了吧。”她颇为得意。
木泽没多想,一步跨到她面前,从她手里拿过美工刀放去一边,不顾她的惊措,抬手抚上她的脸,毫不犹豫就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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