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前圣驾回京,  跟着康熙去木兰围场的人自然都回来了。

    康熙回京后,也没往宫中去。而是直接入了畅春园。在畅春园中过年。

    过了年,康熙又要出门。

    康熙要再度南巡,  巡视河工。

    河务之事,  一直都是康熙心中极重要的事情,这些年在京中,  也一直关注着这件事。

    上回堤坝成了,  但尚有许多工程需要启动,  需要完成,  康熙一直都放在心上。

    虽命人时刻关注着,但终不如亲眼却看一看的放心。况且,  这次南巡,河工之事也着实是遇到了些问题,  需要康熙亲临现场,看过之后,  才能做决定。

    待巡视过河工,还要往苏杭那边走一趟,  看看江南如今如何了。

    小阿哥才出了一趟门,  回畅春园高高兴兴过了个节,如今又要跟着出门,小阿哥高兴极了。

    还是没有去过的江南地方,  小阿哥更高兴了。

    他如今成天同胤礽黏在一处。

    康熙和姜鄢这对阿玛额娘的吸引力显然不如他的保成哥哥了。

    胤礽会教他射箭,  哪怕如今还不能骑马,  但骑着小马驹射箭还是可以的。

    胤礽还会陪着他到处玩,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最重要的是,  他还能去无逸斋与胤礽一块儿起居。

    从围场回来后,  康熙瞧着胤礽的课业并未落下,  反而极有进步,对兄弟俩喜欢黏在一起的事就不大管了,他们想在一处就在一处,康熙是不干预的。

    康熙不干预,姜鄢就更不会干预了。

    小阿哥如今还没有开蒙,也尚未开始读书,可是他就喜欢同胤礽待在一起。

    胤礽读书的时候,他也在旁边陪着。

    汤斌他们给胤礽讲书,小阿哥在旁边完全听不懂,支着小脑袋昏昏欲睡也不肯离开,每天都听了满脑子的古文经义,却还是高兴得很。

    小阿哥知道胤礽跟着康熙南巡过,他好奇,就总是让胤礽给他讲先前的事情,每每小阿哥听着,都要惊叹。

    姜鄢就时不时听到小阿哥在那边哇哇哇的。

    九阿哥小小年纪,也不是一直记着玩的。

    他甚至比胤礽接触朝臣,接触朝政的时间都要早。

    几乎是几个月的时候,就被康熙抱着到书房去,天天听着朝政,看着康熙同朝臣们商讨国政。

    但那会儿九阿哥还小,什么都记不住,什么也不懂,他只是依赖康熙而已。

    后来慢慢再大一点,再黏着康熙的时候,他也能听得懂一些事情。

    要说起来,这孩子也挺乖的,知道轻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哪怕是听到了什么,也从不在外头去乱说。

    朝臣们这几年见惯了康熙宠爱小阿哥的样子,又瞧着小阿哥聪颖伶俐,从不乱说,自然也不会对这事发表什么看法,基本上就等同于是默认了。

    小阿哥年纪虽小,但耳濡目染,懂得的东西自然是比一般的皇子阿哥要多些。

    对于康熙要南巡的目的和意义,在胤礽毫无保留的讲述中,小阿哥也很能理解和明白。

    康熙同胤礽到了宿迁后去查看堰头,小阿哥也是要跟着一道去的。

    当日下了大雨,他们才刚到宿迁不久,康熙惦记堰头那边的工程,便一定要过去看一看。

    胤礽要跟着去,康熙允了。小阿哥要跟着一道去,康熙有些犹豫。

    眼瞧着小阿哥小嘴一撇像是要哭,康熙还是没有点头。

    小阿哥就不高兴了:“皇阿玛与保成哥哥惦记百姓,惦记河工之事,儿臣心里也惦记呀。事情牵扯重大,弄不好便是整片受灾,儿臣便是留在此处也是心神不宁,儿臣想亲眼去看看。”

    康熙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小阿哥才说完,他就抬眸望了姜鄢一眼。

    康熙是不许姜鄢过去的。

    他们才刚到,姜鄢有些晕船,现在状况不是很好,人还有一点点憔悴,这会儿下着大雨,他让姜鄢就在居处好好休息睡觉,不跟着他们一起去现场。

    可小阿哥的这个心,令康熙与胤礽都很感动。

    旁边有侍候康熙及皇子阿哥还有宸淑妃的人,还有陪着康熙的官员们,听着小小年纪的小阿哥这样说,都很感动。

    康熙没让胤礽抱着小阿哥,他过去将小阿哥抱了起来,然后沉声说:“那就同朕一起去。”

    小阿哥有这份心,是该带着他一块去的。

    大雨未曾有停歇的迹象,康熙带着胤礽和小阿哥冒雨走了。

    姜鄢这里就到屋子里休息去了。

    她这一路确实有些辛苦,康熙原本是不想坐船的,但是陆路显然是要慢一些的。宿迁这头还等着康熙查看堰头,姜鄢不想耽误了康熙的正事,因此要求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坐船。

    晕船怕什么,她忍着就是了。

    等到了地方,她都顾不上担心什么,也晓得康熙会照顾好胤礽和小阿哥,她这里也没硬撑。

    吃了点东西后,姜鄢蒙头就睡了。

    等她一觉睡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就瞧着外头,雨还在下着,天光很暗,也不知道是晚上什么时候了。

    姜鄢一向睡眠都挺好的,心里不搁着事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认床的毛病,只要不是环境和条件太差,她都能睡着。

    如今这样的身份,不论走到哪儿,那住的地方肯定是不会太差的。

    环境和条件都很好,而且干净舒适,姜鄢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休息的还挺好的。

    头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疼,但绝不是不能忍受,相信过一会儿就能完全好起来。

    李嬷嬷听见动静过来了,姜鄢就问她现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李嬷嬷说快到寅时末刻了。姜鄢琢磨了一下,现在不就是凌晨四五点的样子么。

    她就问:“皇上呢?可回来过?”

    李嬷嬷说:“皇上尚未回来。但太子爷同九阿哥回来了。”

    胤礽同小阿哥在一个多时辰前被送回来了。是李德全将他们送回来的。

    康熙去查看堰头,那边情况还不错,康熙还要同他们商议些事情,不能让胤礽和小阿哥同他们一直熬着,康熙就将他们送回来了,而康熙还在忙着。

    胤礽和小阿哥回来了,先去沐浴,而后就用膳吃了点东西。

    因为姜鄢还睡着,为了不打扰姜鄢,胤礽他们兄弟俩就没有过来,小阿哥的事情都是胤礽照顾着的,胤礽照顾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做不好的。

    “那现在呢?现在太子同小阿哥是睡着么?”

    李嬷嬷说:“奴才瞧着那边没什么动静,应当是歇息了。”

    李嬷嬷说,“太子爷将九阿哥照顾的极好,主子自然不必担心,如今这个时候,主子想必也没有睡好。不若再休息一会儿,等天彻底亮了。主子起来用早膳,再过去瞧瞧太子爷和九阿哥?”

    姜鄢当然晓得胤礽会将小阿哥照顾的极好。他们兄弟俩在一起,姜鄢当然是不担心的。

    凌晨四五点,这个时间点不尴不尬的,确实是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但姜鄢也不想再睡了。

    昨晚睡得早,睡前身体不是很舒服,就没有吃得太多。

    现在睡醒了,身上舒服了许多,姜鄢就有点饿了,想要起来吃些东西。

    坐船的这几日,姜鄢一直都没能好好的吃点东西,她吃得多不长肉,吃得少倒是会掉肉,眼瞅着就比之前瘦了些,可人不舒服吃不下,众人也不能强行让她吃。

    如今亲耳听见姜鄢说想吃东西,李嬷嬷当即就高兴起来,忙让庆月松月去小厨房将膳食取来。

    “小厨房里一直温着主子爱吃的膳食。前一个时辰又正好做了新鲜的,奴才让他们端来给主子。”

    姜鄢身体不太舒服,之前吃的都比较少,这一顿能吃了,但也不能猛吃,还是要悠着些。

    姜鄢用了些新鲜蔬果,喝了一小碗热热的汤,便觉得身体更舒服了。

    她这边亮了灯,才吃了些东西,衣裳穿的整整齐齐的小阿哥就找来了。

    姜鄢惊讶极了:“曦曦?还没睡啊?”

    小阿哥跑过来,抱住姜鄢的胳膊,语气有点着急:“额娘,你去看看保成哥哥吧。他一晚上都没有睡。跟他说话,他也不理我,就一个人在天井那儿坐着。”

    姜鄢忙问怎么回事。

    小阿哥表达能力还是不错的,很快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他们被李德全送回来的时候,胤礽就不爱说话了。小阿哥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以为胤礽是累了才不想说话。

    而且,去堰头上查看的时候,雨太大了,大家互相说话都要用喊的,音量也要很大,能盖过雨声才行,当时大家都耗费了不少的气力,有些疲累也是正常的。

    真正的问题是回来之后发现的。

    胤礽同小阿哥用膳,照顾他沐浴,然后小阿哥睡觉。

    胤礽却没有一同睡。

    小阿哥说:“我当时还问保成哥哥了,问他为什么不睡。保成哥哥就坐在天井那儿,说他坐一会儿,想想事就睡。我当时实在是太困了,然后我就睡着了。等我醒来后,发现保成哥哥还在天井那儿坐着。”

    “我一问才知道,保成哥哥不是刚刚醒。是一直就在天井那儿坐着没有睡过。他也不许有人打扰,也不许人过去劝。我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过来找额娘了。”

    就在小阿哥一筹莫展的时候,姜鄢这边的灯亮了,小阿哥就赶紧过来了。

    他也不是看不出来,谁都晓得太子肯定是有心事了,可是他人小,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的保成哥哥。更重要的是他压根不知道太子的心事是什么,怎么猜也猜不出来,更别说是安慰了。

    他就只能来找他的额娘了。

    胤礽甚少这样。或者说,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这样过。

    姜鄢自然惦记。她已吃饱了,就随着小阿哥穿过回廊,去他们的住处查看。

    果然就看见胤礽围着披风坐在天井沿上,看那天上落下的雨。

    雨没落在胤礽身上,胤礽坐的地方也是干燥的。瞧他身上穿的极其保暖,还知道围着披风,并未受凉,姜鄢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

    她走过去,李嬷嬷忙铺了褥子在胤礽身边,姜鄢坐下。

    胤礽也不是真的无知无觉,瞧见姜鄢来了,忙给她行礼问好。姜鄢趁机也往他坐的地方塞了褥子,然后喊他坐下。

    胤礽就坐了。

    方才直接坐着也是有些凉,只是他不想动,也不许人过来打扰,才没人敢来。

    如今姜鄢带了褥子过来,再无寒气从底下升起来,人比方才还要暖和许多。

    小阿哥在姜鄢和胤礽对面坐下,他身子底下垫了两层褥子,身上还裹着厚厚的大氅,十分暖和,竟跟在坐塌上似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软枕,就那么在对面眼巴巴的看着他额娘和胤礽,也不说话,也不打扰,但摆明了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们谈吧,我就坐这儿听着。小阿哥是这样想的。

    姜鄢和胤礽,自然也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

    李嬷嬷她们将姜鄢他们照顾妥当后,留下吃食点心茶水,就远远退至回廊外守着,不会有人听见这边姜鄢同胤礽的谈话。

    “一夜没睡了,不困么?”姜鄢拿来的,都是胤礽爱吃的小食点心。

    胤礽只昨夜回来时用过膳食,一夜过去,虽天尚未亮,雨一直下,但差不多到了用早膳的时候了,胤礽肯定是饿的。

    胤礽默默瞧着庭前一株梅树,轻声说:“不困。也不饿。”

    姜鄢瞧着他,说:“保成,想什么想了一夜,能与我说说么。”

    “能。”胤礽转头看着姜鄢,轻轻一笑,可他的样子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笑,反而像是想哭,“这件事,不能与旁人说,不能与皇阿玛说。就只能与姨母说说了。”

    “我闷在心中一夜,事情已经想通了,但是心中憋闷,不吐不快。”

    姜鄢懂了,也跟着轻声说:“所以,是在等我醒来。”

    她问胤礽,“是有关当年你引导朝中引导索额图攻讦举发明珠的事情,是吗?”

    对上胤礽瞬间瞪大的眼睛,姜鄢浅浅笑了一下,她知道她猜中了。

    其实这事也不算难猜。

    胤礽的事,能有几样不能与康熙说的呢?胤礽的事情,康熙都是知道的。

    就唯有这索额图明珠的事情,胤礽是没同康熙说过,听说做的手法还很隐秘,轻易查不出来。

    这事又只能与姜鄢说,必然姜鄢也是经历这事的人,两厢一合计,姜鄢自然就能猜出来了。

    他们说话,并未避着小阿哥。

    小阿哥抱着软枕在那边听的很认真,姜鄢和胤礽也不怕被小阿哥听去。

    这孩子机灵,哪怕是对着康熙,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是横冲直撞乱说乱传的性子。

    何况,姜鄢也想让他在旁听一听,学点东西,总是没错的。

    胤礽自然就更不介意了,这是他亲弟弟,没什么好避讳的。

    胤礽轻声说了是:“当年郭秀举发明珠,引起朝中震动。趁机举发攻讦朝中大臣的,有很多的人,那会儿朝中就有些乱。但皇阿玛自有手段,局面一直都控制的很好。这也与明珠余党没有大肆清理有关。到底是皇阿玛宽仁,没有将牵连上的朝臣全部处置。”

    “这些年过去,皇阿玛是在慢慢清理慢慢处置,也多有成效。只是当初受这些事件波及的,大有人在。旁人也就罢了。这其中便有一人,让我很是在意。便是靳辅。”

    河道总督靳辅。

    姜鄢这些年在康熙那里,时常能听见这个名字。靳辅是治河名臣,康熙在治河上,有许多的工程都是靳辅一手创办的。这些年的治河事务,也多有靳辅负责。

    只是近些年,换成了于成龙。

    姜鄢自不会插手朝政,都是康熙天天念叨,批折子的时候会说几句,有时候为河道的事情烦恼,有时候在书房与大臣们议事吵了架,为河道的事情与大臣们意见不统一,头疼的时候,回来就会同姜鄢说几句,姜鄢就知道了。

    “靳辅被罢免,表面上是与皇阿玛治河理念不合,不适宜现在的治河工程。但实际上,就是受了明珠的牵连。在那年被浑水摸鱼,有人借机弹劾,才落了这么个下场。”

    胤礽说,“其实靳辅同明珠的事情并无太大关联。是有人在这些年的治河中与他不合。治河一事,若定下方案,数十年才能瞧见成效。皇阿玛定了靳辅的策略,自然是要否决旁人的。旁人不痛快,自然要攻讦他。治河之事又如此繁琐,人工、河道、花费、关系,全都纠葛在一起。里头是一团乱麻,各自为派,靳辅下去,于成龙就得势了。”

    康熙此番南巡,到宿迁这里来,又将要去高家堰。

    便是来查看靳辅当年的方案和于成龙的方案究竟谁是正确的。

    于成龙力主疏通俊海口,而靳辅在认为,这样做会引起海水倒灌。

    河务不能信口开河随意乱说纸上谈兵。康熙决意实地考察。

    等经过实地考察和测量后,发现下河的地势比出海口还低五尺,若真的按于成龙的做法,海水肯定会倒灌。

    这就证明靳辅是正确的。尽管康熙与靳辅有些策略上不同想法,但是这一点上,靳辅没有错。

    这是他们今日查看堰头后得出的结果。

    胤礽在旁边瞧了,见他们都在事实面前不说话了,那些吵吵嚷嚷的大臣们都沉默了,就说明靳辅是对的。

    胤礽的心事,就是从这上头来的。

    靳辅为明珠所连累,当时被罢免,之后耽搁几年,河务虽有于成龙在,但终究进展缓慢,而且随时都有可能出现错误。

    胤礽心里头不舒服,甚至有些自责。他在天井这里坐了一夜,听了一夜的雨,看了一夜的梅树,心里头乱糟糟的,总觉得自己没做错,又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就是突然意识到,掌握权柄的人,如果一着不慎,就有可能影响全盘。最重要的是,朝中稍有动荡,影响的便是国计民生,是老百姓的生活。

    胤礽是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这比他坐在书房里,看万卷书,听无数日夜的讲课都要来的震撼。

    这一课,是汤斌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法教给他的。

    他自己学到了,却学的心惊。

    姜鄢等着胤礽说完,等着他将想说的话说尽了,才说:“错误会得到纠正。你方才也说了,皇上不是没有允于大人的方案么?”

    “治河之事,皇上与靳辅之间早有默契。虽然会有不同的意见,但是皇上不是听不进不同意见的人。靳辅会被复职的。殿下放心吧。”

    此时与姜鄢对话的,不是那个叫保成的小孩子,而是大清的皇太子殿下。

    “姨母,我如今才明白,为何你当初执意不许我再这样。我当时应了你,多半原因是因为我不想你再担心,所以决定不再做这些事。可如今才真正明白,这些事不是我能够左右的。至少现在不是。我若插手,很多事情都会起变化。”

    “朝中局面瞬息万变,政事容不得疏忽,若有错漏,不知要用多少年来补足。我不想因为我的一些些任性,而让无辜之人承担结果。”

    姜鄢说:“殿下明白就好。”

    “殿下还在成长,对自己不必苛责太过。这件事,也并非都是殿下的错。实际上,殿下有殿下的错,他们也有他们的错。”

    胤礽笑了一下,说:“我明白。”

    他还望着天上落下的雨,望着那一株梅树。

    天已经不似方才那样黑着了,有一些些的白透出来,但仍然预示着今天是一个深重的雨天。

    “政通人和,不是说说而已的。皇阿玛为此付出很多很多,我都看在眼里。”

    “我常常想,这些年关在屋子里学的这些圣贤道理有什么用。如今方才醒悟,是为了磨我的性子。磨到圆通自如,磨到心境平和,磨到不悲不喜,磨到置身事外又统揽全局,方才入门。”

    “若真要治国理政,还得在这些朝政琐事中再磨一遍,浸透了血泪,脱掉一层皮,想来,才能生出做皇帝的志气来。”

    姜鄢听着这些话,不由得就想起康熙来。

    他彻夜未归,彻夜未眠,如今还在外头忙碌,能说出来的是千般万般的苦,说不出来的,恐怕胤礽这个亲儿子也没瞧见。

    姜鄢望着胤礽,拍拍他的手,笑道:“殿下,你皇阿玛能行。你也一定行的。”

    这雨下得太大,还是有点冷,姜鄢把一杯热奶茶塞到胤礽手里,她招招手,让小阿哥也过来拿一杯热奶茶。

    小阿哥以为他们谈完了,笑嘻嘻的过来拿奶茶,然后滚进胤礽怀里,胤礽顺势抱住他,兄弟俩一块儿喝奶茶。

    姜鄢把奶茶当手炉抱在怀里,她天天跟康熙朝夕相处的,每每分开,比如说今日这样。

    才分开了一夜,她就想他了。

    奶茶热乎乎的,可哪有他的怀抱温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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