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未曾见过她这样, 被她说的一愣。
“皇上以前待臣妾特别好的,皇上一直都对臣妾特别好。可是这些天,皇上待臣妾也好, 可臣妾总觉得跟皇上隔着心。皇上明明就在臣妾身边,臣妾却觉得离皇上好远。”
姜鄢眨眨眼, 眼中水光悬在那儿, 含在那儿半掉不掉的。
“臣妾这些天,吃不好,也睡不好, 天天都在想皇上为什么生气。”
这倒是实话,她确实是吃不好睡不好, 也是天天在琢磨康熙生气的点。但这里面, 也有天气热她晕船的原因。不过这个就不要拿出来说了。
姜鄢稍稍踮起脚, 伸手搂住康熙的脖子,那大眼睛瞅着他:“皇上能不能不要生气了。皇上心里不痛快, 臣妾心里也难受。皇上,臣妾想回到从前那样, 好不好?”
她柔软了声音, 有点小小的撒娇, “臣妾年纪小,处事不周, 皇上大人大量,不跟臣妾计较了,好不好?”
眼睛里头的眼泪是不能掉出来的,就得那么含在眼眶里。楚楚动人可怜兮兮的, 才能惹人怜爱。
今夜的月光还是很好的, 周围还挂着宫灯, 光线还不错,姜鄢刚才稍微计算了一下角度,这个时候抱住康熙仰着脸,正好能让康熙看清月光下她动人的容貌。
也是难为姜鄢了。
一个习惯了躺平的人,重新用起了心思,第一个感觉就是好辛苦。还是躺平舒服。
希望她的这张脸给力,一举将康熙拿下。
康熙的心其实已在这段时日里被自己心里的别扭给弄得松动了不少,他也不太舒服,也怀念从前那个样子。
可是偏偏又有那么一些些的不甘心。
富有四海的天子,捧在手心里护着的人,却惦记着看美人,半点不懂他的心,这让康熙怎么接受呢?
他自我消化不了,也难以消化。
他想要什么没有?结果本以为是囊中之物的东西,居然还不属于他。这落差太大了。
康熙自己跟自己拧巴上了。
他亲怀里的人,心里的结被温柔的唇瓣慢慢融化,听到姜鄢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心疼了。
后面越说,他越心疼。
他想,是啊,鄢妃说的没有错,她年纪小,自己这样忽冷忽热的,她怎么受得了呢?
何况,她还在病中,小脸瞧着瘦了一圈,还要承受自己的不痛快。
康熙忽而就感同身受了。原来,她的心也不舒服。
康熙突然就舒坦了,他还以为,她的心里真的没有他呢。
原来这段时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心里不舒服的。
罢了。康熙想,他微微垂眸,轻轻的吻落在她的眼角。亲去了那要掉不掉的眼泪水。
瞧见她哭,康熙心里可难受了。
鄢妃心里也不是没有他的。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康熙心中的疙瘩早就被他扔了,现下叫怀里的人哭的心里头都是愧疚自责,自己这段时日大约是真的伤着鄢妃的心了。
得弥补她。
康熙轻柔的吻又落在她的额头上,轻若羽毛,带着说不尽的怜惜:“你啊,便是仗着自己年纪小。”
可也确实是年纪小。明年哪怕满了十六,比着他,也还是年纪小的。
他不该同年纪小的鄢妃计较的。
都怪曹寅。康熙想。骂一顿还是少了,在扬州的时候,应该多骂几顿的。
或者等下回曹寅进京了,他再补骂,也是一样的。
姜鄢想,我可不就是仗着自己年纪小么。我还仗着自己这张脸呢。
她被亲的有点腿软,站不住,挂在康熙身上也有点累,她想要坐。
康熙干脆抱着她,到旁边的回廊里坐下。这儿是一处轩馆,依水而建雅致安静,挺好看的。
康熙先坐下,姜鄢坐在他怀里,美人靠上挺凉爽的,康熙身上有点暖热暖热的。
姜鄢也不知道自己将康熙哄好了没有。她也不敢乱动,雨后的风吹着也没有那么热了。
康熙身上还是挺软的,坐着也有点舒服,姜鄢就没有动了。
这处轩馆挺漂亮的,但夜色深重,纵有宫灯挂着,但也不能看清全貌。
姜鄢看的最清楚的,是那匾额。
“与谁同坐。”姜鄢轻轻念了出来。
她稍微顿了顿,后头的字还没念出来,康熙就跟着补上:“清风明月,我。”
人家没有停顿,康熙偏偏在最后那个我字上停顿了一会儿。
姜鄢转头看他,掉进他眼中温柔的目光里。
“与谁同坐轩。”拙政园中,这处轩馆极有名气。他们走着走着,竟走到这里来了。
这匾额上的话,是出自苏轼的点绛唇·二之一。
姜鄢这几年还是读过书的,躺平的时光里,读书不是为了考试,是为了打发时间,反而好多感兴趣的东西都能记下来。
康熙之前念诗,她不曾回应过。
这回为了哄人,她豁出去了。
特意将正脸对着康熙,姜鄢温柔的开始背诵:“闲倚胡床,庾公楼外峰千朵。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别乘一来,有唱应须和。还知么。自从添个。风月平分破。”
少女的声音仿佛带着樱桃般清甜的味道。
她的大眼睛精致透亮,仿佛天上的月亮落到了她的眼睛里头。
康熙觉得,自己好像抱住了天上的月亮,也仿佛落了满怀的星星。
他微微低头,去亲姜鄢的鼻尖。亲的温柔又缱/绻。
鄢妃这样柔顺可爱,他的心都化了。
“朕抱着你回去,好不好?”外面是有点风,但是也还是有点暑热。他怕姜鄢中暑。
现在真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不知道怎么疼她才好了。
“皇上不生气了吗?”姜鄢不答,还抱着康熙的脖子。
鼻尖有点痒,她忍住了,小猫似的,用自己的脸去蹭康熙的脸。
“不生气了。”康熙抱着她,哪舍得再生气呢。
姜鄢还要确定一下:“那以后,皇上都不要对臣妾生气了,好不好?”
再要生气的话,还要继续哄。好麻烦。
而且,她根本搞不懂康熙为什么会生气。看美人值得这么生气吗,姜鄢真的不理解。
猜测他的心思太耗费脑细胞了,姜鄢真的只想躺平,不想搞事。
如果能一劳永逸的话,那就太好了。
康熙怕瞧见她哭,怕瞧见她难受,她难受自己也难受,所以姜鄢现在说什么,康熙都顺着她:“以后朕都不会对你生气了。”
好耶。天子一言九鼎,姜鄢彻底放心了。
姜鄢没有飘,她还是要巩固一下她的胜利果实。
她抱着康熙的脖子,懒得用力气支撑自己,直接软在康熙怀里,声音也懒懒的:“现在皇上可以抱着臣妾回去了。”
康熙瞧她这样,忍不住便笑起来。
旋即在她眼角落下一吻,她眼中水光尽退,康熙瞧了也高兴。
姜鄢也抱着康熙的脖子,努力去亲他的下颌,但是有点够不到,只是轻轻擦了一下,康熙垂眸看她,她脸有点小红,轻咳了一下,才小声说:“臣妾,好久都没有练腿了。”
“还有手。臣妾手上的茧子都没了。”
这一二年确实是有点懒。没有勤加练习。而且今年南巡,木兰围猎并未成行,姜鄢这弓马骑射自然就懈怠了。
康熙瞧了她一眼,慢悠悠的说:“这江南秀丽之地,哪里能找到地方给鄢儿纵马呢?”
“况寻常的马,也练不出什么。”
姜鄢摸摸康熙的耳垂,夜风中,透出她几点意味不明的轻笑。
“臣妾不用马。臣妾只要有皇上就好了。”
“皇上龙马精神,胜过千万马匹猎场。”
“臣妾,唔唔。”
嘴巴被攥住,再多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康熙是一贯的克制隐忍,他能做到这一点。可姜鄢主动招惹他,康熙就有点忍不了。
她从来都是乖巧的,柔顺的,可爱的。她会害羞,康熙没想到有一日她还能这样主动。
许是这江南秀丽的风景磨折了他的坚定,反正夜风中,含混不清的声音飘散了,后头的李德全李嬷嬷们什么都没有听见,只能瞧见月影下,那影子的依偎难舍,纠/缠不休。
姜鄢又不能动了。
累。软。没有力气。但是比晕船的难受还是不一样的。
晕船是难受,这会儿她不难受。她还挺舒服的,但是手酸。手臂也疼,不用力抬不起来。
红了。破皮了。姜鄢是这样猜测的。因为康熙给她上了药。
这都是她自己主动得来的,姜鄢不怨天不怨地。只要能将康熙哄好,她豁出去了。
康熙高兴了,姜鄢觉得自己又可以躺平了。
两个人和好如初,他们之间的气氛再也不是怪怪的了。
姜鄢放心躺平,快乐的吃吃喝喝,康熙作为一个躁动被满足了的成熟男人,他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
一直非常关注他们之间关系的胤礽,瞧见他的皇阿玛和姨母又好起来了,胤礽也跟着高兴起来。
太皇太后瞧见两个人又好了,也很高兴。
南巡在十月结束,等回到京城,都已经十一月了。
京城的十一月,比不得江南的十一月。
江南还那般温暖,京城已能感受到冬日的寒冷了。
姜鄢回宫后就换了夹袄。
太皇太后皇太后回宫,宫中嫔妃都来给太皇太后及皇太后请安,阿哥格格们也都被各自的奶嬷嬷给带了过来。
太皇太后还是喜爱孙辈的,瞧见了小阿哥小格格们都比她走时长大了不少,心里很是欢喜。将事先预备好的,带回来的东西都赏赐了下去。
不但有给小阿哥小格格们的礼物,太皇太后及皇太后,还给各宫嫔妃都预备了赏赐,也都是从江南带回来的好东西。
太皇太后及皇太后都预备的这样妥当,康熙及胤礽,还有姜鄢,自然也都是随着的。
各宫嫔妃及各位小阿哥小格格们这回是收获了满满的礼物和赏赐。
小孩子们肯定是高兴的不得了的,至于大人们,瞧着这些赏赐和礼物,自然是心思各异的。
有些坦然受之,有些是当真心中过不去,叫了自己的奴才将东西全都锁到库房里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汤斌在康熙回京后不久,就收到了擢升工部尚书的圣旨。
他是做好了准备要入京的,家里已经安排妥当。只等着将江宁政务处理好了,带接任的人一来,他便入京去。
可他在江宁几年,一直实心任事,致力于让百姓们过上更好的日子。百姓们都十分爱戴他这个江宁巡抚,对他这任巡抚的感情很深。得知他要擢升,到京城去做官了。
百姓们都非常的舍不得,看见他就会哭,甚至还有人哭着央求他留下来。这当然肯定是不可能的。
他离开江宁的那一日,百姓们自发来送他,甚至还要给他凑盘缠,都被汤斌一一拒绝了。只有几个塞进来还不回去的萝卜,汤斌含泪收下了。
汤斌没想到临走的时候还能感受到这一刻。他原本是有些心灰意冷的,才想要留在江宁为百姓们做些实事,事实上,他也没有要求得到些什么回报。
可是努力就是会有回报的。
百姓们的依依不舍,给了汤斌很大的动力。汤斌决定到了京城也要好好干。
除了做好他的本职工作之外,教太子读书也一日不可懈怠,一定不能辜负皇上对他的期望。
康熙在京城,也听说了江宁的事。尤其是被百姓们对着哭这件事,他是完全体会过的,那么现在同被百姓对着哭的汤斌,显然是不错的。
毕竟不是谁,都能轻易被地方百姓真情实感的对着哭的。
因此康熙越发的觉得他给胤礽选的这个师傅选对了。
汤斌来了京中后,先往宫中觐见康熙,君臣交谈后,汤斌就去了工部任职。而后,直接就去了胤礽处教胤礽读书。
每日汤斌除了要在衙门办公外,一天至少一次要往来宫中去毓庆宫教胤礽读书,检查胤礽的功课。虽然忙碌,却觉充实。
胤礽回宫后,课业方面自然是又加了许多的东西,待汤斌来了之后,他的功课越发的多起来。
以前还能一天往储秀宫跑一次,现在两三天能往储秀宫去一趟都是闲的了。
胤礽来储秀宫少了,姜鄢自然见他自然也是少些的。
若换做从前,姜鄢躺平,万事不管,谁也不爱搭理。
胤礽若来,她欢迎,胤礽若不来,她也不会去寻。完全是顺其自然绝不主动。
可现在相处日久,姜鄢心中对胤礽早有了感情,便是拿他当做亲外甥看待的,胤礽一天不来,她都很想念胤礽。
知道胤礽如今很忙,没有时间到她这边来,她便总是等着胤礽歇息了,再悄悄去毓庆宫看看胤礽。又或者趁着胤礽读书的时候,她悄悄过去瞧,不让胤礽发现。
一切都是以不打扰胤礽读书为前提的。
毓庆宫上下,自然会把皇太子照顾的很好,如今又添了詹事府。
可姜鄢知晓胤礽的口味,怕他冬日读书冷,又怕他营养跟不上,胤礽最喜欢的还是她这边小厨房的口味,因此回宫之后,一日三顿,仍是姜鄢这边的小厨房做好了再送过去。
胤礽的膳食,直接从御膳房里分了出来,毓庆宫里也只管着胤礽的起居,一切点心瓜果膳食菜式,都由储秀宫的小厨房承应了。
胤礽隔了好几天才能见到姜鄢,他也是很想念姜鄢的,储秀宫送来的膳食,他总是吃的格外的香,格外的满足,他知道,这都是姨母对他的爱与惦念。
这是他繁重枯燥的读书生涯中,唯一的慰藉和快乐了。
姜鄢一天至少一趟的往毓庆宫去,先前胤礽还不知道姜鄢来偷看他,后来知道了,胤礽高兴极了,有时候晚上特意不睡等着姜鄢过来,两个人聊许久都停不下来。
胤礽晚上睡少了,影响了第二日的精神,读书背书出了几回错,汤斌告到康熙那里,康熙才晓得是他们聊天聊的太晚了的缘故。
两个都是心头肉,康熙哪个都舍不得训斥。
但胤礽读书又是大事,只好找两个人都谈了谈。胤礽答应康熙,晚上不等姜鄢了,还是照旧安寝,却因为他皇阿玛心疼他,他为自己争取到了三天就能去储秀宫一次的福利。这样至少见面的时间是固定了的。
胤礽很高兴,很满足,又继续干劲十足的读书去了。
姜鄢这儿,康熙都舍不得说她,一个字都舍不得。就什么都随着她。
但康熙有些吃味。
姜鄢一日一趟的往毓庆宫跑,瓜果点心新鲜膳食,流水般的从储秀宫往毓庆宫送,阖宫上下如今都晓得,不怎么爱交际不怎么爱出门,和谁都不怎么亲近的鄢妃,如今上心的,便只有太子殿下。
哪怕阖宫上下有那些酸溜溜的话,说太子如今大了,不爱往储秀宫去了,偏偏储秀宫还巴着太子不放,还要这样上赶着对太子好。不是亲娘就不是亲娘,对太子殿下好一点就想上位么?简直是痴心妄想。
就这样的话,也没能动摇储秀宫的行为分毫。
姜鄢更像是没听见不知道似的。
康熙就想,她对太子这样上心,其实挺好的,可她怎么就对自己不这么上心呢?
几年了,从来没见过她往乾清宫送过一回东西。更别说是人了。
但凡他不召见,鄢妃从来就不会主动过来。
真的是从来没有主动来过。康熙心里好酸啊。
“你对保成,比对朕好得多。”康熙酸溜溜的说。
胤礽在姜鄢那里的待遇比他的待遇要好。
“皇上生气了吗?”姜鄢笑着问。
“朕不生气。”朕酸。
康熙答应过她不生气的,但是康熙确实是不开心。
康熙觉得受到了冷落。康熙受不了这个委屈。
姜鄢这会儿正在乾清宫呢。
她这几年来这儿次数也比较多了,数不清是多少次,但对这儿已经是非常熟悉了。
在这儿也留宿过。但康熙似乎不大喜欢这里,如非必要,康熙也不爱带她在这里留宿。
多半是叫她陪着处理政务,然后处理完了之后,到了晚间,再带着姜鄢回储秀宫去就寝。
康熙自己是打了鸡血的工作狂,对他自己的孩子,尤其是阿哥们,更是严重鸡娃的家长代表。
几个阿哥年纪大些的都已经开始在书房读书习字了。八阿哥最小,才三岁,但看康熙的打算,也是明年要送进书房去卷的。
阿哥们都是这样努力读书,身为大清的皇太子,胤礽更是走在了康熙鸡娃的前段,承受了康熙所有的期望与心血。
姜鄢是心疼胤礽,这孩子小的时候就是康熙亲自教养,大了得了汤斌这样的师傅,就没有一天好好休息过。她只是为胤礽送些吃食,一天至少去瞧他一回,这其实不算什么,如果还能做的更多些,她自然是愿意做的。
但她真没想到,康熙居然还跟自己的亲儿子计较。
就为了这张脸吗?这真的太离谱了。
但姜鄢也能理解。
大老板有所要求,姜鄢自然是要满足的。总不能真的让大老板心里不痛快嘛。要是真的生气了,最后还是得靠她拿脸来哄么。
姜鄢笑靥如花:“以后,臣妾的小厨房也承应皇上的膳食。以后每晚睡前,臣妾也来瞧皇上一回,皇上觉得可好么?”
既然觉得不好,那就把待遇提成一样的。她怎样对胤礽,就怎样对大老板。
康熙刚要说好,又觉得不对劲:“朕如今一日三顿本就多在储秀宫用。你每晚睡前都同朕在一起,还要怎么瞧?你这是在敷衍朕。”
他把人抱过来坐着,知道鄢妃素来是个不用心的,也不叫她自己想了。免得想几天都想不出来,白白叫他自己闹心。
康熙直接提要求:“日后,朕在乾清宫时,便是不召见你。你得了空也要多来瞧瞧朕。给朕送一盏茶水,一碟点心,朕都是高兴的。”
姜鄢抱着康熙的脖子,抿着唇笑:“皇上,您在理政看奏折题本的时候臣妾过来,难道不会打扰皇上么?皇上若在召见大臣,臣妾悄悄过来,不合适吧?”
“合适。朕说合适就合适。”康熙如今巴不得一直同她待在一起。
康熙说:“朕若有事不方便见你,你若来了,朕就让李德全带你去偏殿候着,你在那儿等着朕,朕也是高兴的。等朕忙完了,你再过来陪着朕。”
姜鄢想了想,笑道:“如皇上所愿。臣妾听皇上的。”
真是没想到,大老板现在居然变得这样黏人了。
康熙高兴了,便去亲她的耳垂。她身上软肉多,如今康熙喜欢亲耳朵上的软肉。有时候亲重了兴致上来想咬一下,又怕自己克制不住,只好用牙齿轻轻的磨,磨够了,才会放开她。
姜鄢以为胤礽读书忙她会空闲下来,结果没想到,现在一天要往毓庆宫乾清宫跑几回,似乎是比从前更忙了。
就如今这越来越冷的天气,姜鄢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储秀宫中所有服侍过仁孝皇后的旧人,都把自己跟仁孝皇后之间发生过的事情,以及自己眼中的仁孝皇后究竟是何模样,全都跟姜鄢说完了。
这忆往昔忆了几年,姜鄢抄仁孝皇后爱看的书册都抄了三四十本,放在她的书架子上都摆了一排,看起来颇有成就感。
姜鄢也算是对仁孝皇后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
她自认自己这几年做的还不错。
替身做的不错,躺平也躺的很好,两者平衡,相辅相成,姜鄢对自己很满意。
姜鄢本来以为自己可以躺平几天,再开始畅想未来,继续做一个完美的替身,结果当天晚上,说故事的人没来,李嬷嬷拿着一本书册进了内室,要给她授课。
姜鄢刚从毓庆宫回来,康熙还在乾清宫会见大臣,说是今夜不会过来了,恐怕要宿在乾清宫中,让姜鄢自己先歇着。
姜鄢这儿刚准备彻彻底底的躺平,结果李嬷嬷就来了。
姜鄢趴在柔软的被褥上,整个人呈现一个大字型,大眼睛里写满了不想动。
“主子,自今日起,主子就得学着侍候皇上了。咱们得先学起来,到时候也不会临到头什么都不知道。总是要做些准备的。”李嬷嬷哄着姜鄢。
把手里的册子递给姜鄢。
姜鄢把册子顺手接过来,对着李嬷嬷笑得特别懒:“嬷嬷,我都进宫好几年了,你才说什么要学着侍候皇上,难不成我这几年都在玩么?这是什么呀,现在才给我看,当初进宫的时候——”
姜鄢随手将册子翻开来看,那奔放的姿势,斑斓的色彩,还有精细的画功,都让姜鄢把要说的话瞬间咽了回去。
这是什么。这是避/火/图。
说起来,她进宫时年岁太小,还真看不了这样的东西。那会儿也没法侍奉康熙,自然也不需要给她看这些。
姜鄢翻了翻,心里接连啧啧,这图真的很精致。图案清晰,姿势繁多,有些甚至还有讲解。这都谁画的啊,姜鄢实在是太好奇了。
李嬷嬷算是了解自家主子的,她以为瞧见这个,她家主子又会脸红害羞,甚至都会不敢看。毕竟同皇上相处的时候,她家主子便经常这样。
却没想到,她家主子看得津津有味,目光发亮,面色红润,精神越来越好,甚至拉着她问还有没有别的,还问这都是谁画的。
李嬷嬷是真的搞不懂。她家主子这是怎么了?这样的画看着,不害羞吗?
庆月松月两个早跑了,也就是她年纪大些,看得听的太多了,并没有太大的感觉,没想到她家主子年纪轻轻的,也顶得住。
她哪里知道呢?姜鄢所在的现代,搞/黄是值得人类永远探索的一项事业。
看一些些这样的画,不算什么。要是有视频,姜鄢能更嗨。
当然了,这个也不能让李嬷嬷知道,姜鄢怕吓着她。
姜鄢翻了一遍,倒是在里头看见几个她挺喜欢的画的挺好的姿势,然后又欣赏了一会儿,才望着李嬷嬷眯眼睛:“嬷嬷,我如今还要学这个吗?”
“你天天跟着我,你还不知道么?皇上他对我这样那样,我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呢?”她都有过实践了,现在再反过来学习理论知识吗?
李嬷嬷轻咳一声,将那册子翻到第一页,指着给姜鄢看:“主子知道的都是外头的事,奴才要同主子说的,是里头的事。里头的事千变万化,主子如今没有过,怎么会知道呢?”
李嬷嬷拿手给姜鄢演示了一下,姜鄢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
嚯,还能这样的。
李嬷嬷说:“点只一处。但方式多有不同。主子还是得知道皇上的喜好。这样方能更好的侍奉皇上。”
姜鄢来精神了:“嬷嬷知道皇上的喜好?是不是宫里头的人都知道皇上的喜好?”
康熙他喜欢掌控全局的感觉,姜鄢经常被他扣住不能动。
他们也没有到最后一步,这个里面的喜好,姜鄢还真是不知道的。
李嬷嬷向来也知道,她家主子与别的嫔妃娘娘们不同,总是有一番天真烂漫的纯真直接在。
主子这样好学好问,不把时间浪费在害羞上,李嬷嬷自然是倾囊相授,把自己知道的都要告诉她。
毕竟这样的事,双方开心,那才是真的开心了。
“皇上的喜好,奴才觉得,主子当比奴才清楚。宫里头自然不敢随意揣度圣上的心意。奴才要教给主子的,是一些方式。有了这些方式,主子便能知晓皇上的意思,到时真正如何,主子与皇上相/合,是快慢,是长短,是深浅,自然随心而为。”
姜鄢听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还能跟李嬷嬷讨论一二。
可等着李嬷嬷说完了,又取出四五本秘/戏/图叫姜鄢往更精妙的地方钻研时,姜鄢感觉到了任重而道远的力量。
李嬷嬷全程面色冷静从容,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宫里的老嬷嬷了,职业素养奇高。
姜鄢等她走了,又趴在床榻上研究。
开始还好好的,可一想到不久之后要和康熙实践,她的脸就有点红。
担了几年宠妃的名声,终于要成为名副其实的替身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小害羞。
她的学习能力在这几年得到了充分的锻炼,几本册子花了一晚上就学会了,倒是从其中琢磨出几分妙处来,等看完了,姜鄢就把那几个册子放到书架子上去了。
李嬷嬷说,方式学会了,她还得锻炼。
就是让身上的各个地方更吸引人一些。
姜鄢还是挺勤奋的,主要就是好奇,觉得挺有意思的。就把李嬷嬷教的这些都学会了,她觉得她能变成个吸人/精/气的妖/精。
就康熙对她那黏糊劲儿,姜鄢觉得她要是用了,能把凶猛的康熙变成pro x版的。
她学这些,都是瞒着康熙的。想到时候给康熙一个惊喜,也不能什么都明明白白的让康熙知道,不然等真正的时候来临,就没有那么令人激动了。
就是康熙现在比较黏人,姜鄢想要瞒着他干点事还真是不容易。
有好几次都差点被康熙发现书架子上的那几本册子了。
主要康熙也挺喜欢到她书架子上去看,看她最近都读了些什么书,康熙对她的精神生活也是很感兴趣的。
几次差点露馅后,姜鄢就把那几本册子给转移了。
她这儿添了什么减了什么康熙比她自己都清楚,实在是不适合藏东西。
而且胤礽也会过来,胤礽也爱去她的书架子上找书看,尤其喜欢看那些她手抄的书,毕竟仁孝皇后的东西都收在库房里,轻易是不拿出来的。
胤礽只能看姜鄢的手抄本。
这些册子,自然是不能被半大少年的皇太子看见。姜鄢只能拜托李嬷嬷去把册子藏起来。也不必告诉她藏在哪里,她若是有需要的时候,再请李嬷嬷拿出来就是了。
毕竟李嬷嬷职业素养业务水平奇高,姜鄢是最相信她的能力了。
册子藏好了,姜鄢这儿再没有什么怕被康熙发现的东西,她轻松多了。
康熙再黏人,也总是会有他自己独处的时候。姜鄢就趁着那时候练一练身体,只要付出就是有回报的,姜鄢觉得,效果真的是很好的。
就连康熙都发现了,总是会盯着她看。
那眼神深邃幽暗,他也不问什么,也不说什么,就用眼神表演要把人吃干抹净的心思。
姜鄢从来都不爱出风头,作为仁孝皇后的替身入宫已经够高调的了,若非康熙要求,她从来行事都是比较低调的,年年生辰,姜鄢都不想大办。也没必要太引人注目,毕竟这几年,她引人注目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过生辰若大办,她会很累,阖宫上下的人要应付,那是很辛苦的。过生日的时候都不能躺平,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康熙随她的意思,都是在储秀宫中给她过生辰。那一日,会收到太皇太后及皇太后的赏赐,还有各宫嫔妃的礼物,小阿哥小格格们年纪还小,倒是会在这一日,很难得的吃到储秀宫小厨房无限量供应的小零食和小蛋糕。
但过了年节后,来到了姜鄢十六岁的生辰。
康熙就不想静悄悄的办了,康熙给姜鄢办了生辰宴。
太皇太后及皇太后的赏赐装满了大半间的库房。各宫嫔妃的礼物加起来也是一二十个箱笼。
康熙的赏赐,直接把姜鄢剩下的两间库房都装满了。储秀宫中清点礼单的人不够用,甚至将庆月松月都顶上去了。
生辰宴上,小阿哥们难得放假,小格格们也非常的开心,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得到了一大桶的储秀宫小厨房出品的小零食。然后,每个宫中,都是按人头分配的。一宫一个大蛋糕,每人一个小蛋糕。宫女太监也是有的。
这都是姜鄢安排的。既然要办生辰宴,那干脆就办的大气些。
要庆祝,那就大家一起庆祝,让每个人都开心,都能吃到甜甜的小蛋糕,至少在她生辰的这一日,大家心里都会是甜甜的,开心的。
大办生日宴的后果,就是每个人都很开心,太皇太后及皇太后是真开心。
各宫嫔妃是不是真开心倒也不那么重要,只要她们是笑着的就行。毕竟康熙在场,她们也不敢不笑。
小阿哥小格格们在席间满场穿梭,几乎是玩疯了,他们拿着特制的小风车倒是跑,简直是快乐极了。
倒是皇太子与皇长子端端正正的坐着,很有皇子的风范。
三阿哥都没顶住美食的诱惑,吃的像个快乐的小仓鼠。
小阿哥们小格格们也有小礼物送给姜鄢,都是小孩子们的心意,自己做的手艺,姜鄢都好好的收起来了。
一场生日宴下来,所有人都开心极了,甚至孩子们都舍不得离开,还是被各自的奶嬷嬷抱走的拖走的。
姜鄢却累惨了。这个生辰宴因为小孩们的兴奋,比预定结束时间晚了一个多时辰。要不是阿哥们明天还要读书,姜鄢怀疑他们会嗨通宵。
回了储秀宫,都顾不上康熙在身边,直接往床榻上一扑,扑在柔软的被褥里,预备一秒睡着。
胤礽送了很大的一个几乎有一人高的盒子。里头也不知道装着什么,包装的极好。
太监们抬过来的时候特别的小心,生怕磕了碰了。
姜鄢好奇极了,就想等着生辰宴之后拆开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生日宴的时候,姜鄢还偷偷问过坐在她身边的康熙,康熙说他也不晓得里头是什么。
“保成预备的礼物,一个字都没有跟朕透露过。只说要给你一个惊喜。但朕瞧了,是他精心准备的。好多次你走之后,毓庆宫的灯火便会亮起来,一亮就是好久。可见保成的用心。”
康熙这样一说,姜鄢更好奇了。
此刻,她想到胤礽方才依恋她的眼神,姜鄢一使劲,从床榻上爬起来。
她等不及了,她要拆胤礽给她的礼物。
可人还没走过去,却被康熙抓住了手腕。
刚说去沐浴更衣的人换了身常服穿的整整齐齐的走回来,姜鄢看着都有点懵:“皇上,您穿成这样,这是要出去吗?”
现在都过子时了,还要出门?
康熙牵着她,看了她身侧侍立的李嬷嬷一眼,李嬷嬷会意,转身就去了箱笼找先前预备好的衣服。
康熙搂着她,沉声说:“朕要带你出宫。单独给你过生日。”
姜鄢听的头都大了。
天哪,饶了她吧。她的生日都过了,这都过了子时了。怎么还要过生日?
谁一年过两个生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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