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看向李芳仪,唇角弯了弯,笑道:“所以你打算如何对我呢,也要用这把匕首,将我凌迟吗?”
李芳仪眸光发沉,看着厉行遇就像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
“没错,我要杀了你,一刀一刀将你碎尸万段,可无论你怎么挣扎喊叫,都不会有人来救你,就跟我当初一样!我要你活着体验什么叫做地狱!”
泛着寒光的刀猛地朝厉行遇喉间削去,似乎是打算剜去他的喉骨。
李芳仪出手极其精准,就像是练过千百次一样,带着必杀的果决。
可惜就在刀剑刚刚厉行遇喉头时,就猛地顿住了,再也无法前进半寸。
鲜血顺着手腕流了下来,厉行遇牢牢抓着匕首,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痛一样。
他在李芳仪惊慌错愕的目光下缓缓站起身,手中用力,推着她往后,一边摇头一边轻叹:“你知道你哪里做错了吗?”
李芳仪刚准备收手,下一秒手中匕首却突的调转了方向。
厉行遇低头凑近她耳边,眼眸微斜,语气冷得像是淬了寒冰:“要让一个人痛苦的死去,并不是以你认为的最残忍的方式,而是要看对方怕什么。”
李芳仪惊疑不定的看着厉行遇,她觉得对方握着匕首的手似乎在微微的颤抖,只不过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兴奋。
“我不怕凌迟,可是你呢?”
眼见刚刚还满脸凶狠的人此刻眼中浮上恐惧,厉行遇轻笑一声:“你自然是怕死的,否则便不会这样看着我了。”
刀尖已经彻底反转,李芳仪眼见匕首一寸寸向自己靠近,就在皮肤感受到冰凉的触感时,她闭上了眼。
“别别杀她”一道虚弱的声音从地上传来。
药力已经被解,可江初青还是觉得浑身发软,她睁眼就瞧见厉行遇正拿匕首指着李芳仪的脖颈,吓得立刻出声阻止。
厉行遇微侧了头看了她一眼,手中却仍未停下。
江初青又在他眼中看到了那种熟悉的杀意,尤其是在他看见李芳仪脖颈间的血后,那种疯狂似乎变得更加浓烈,要燃尽一切。
厉行遇动作很慢,可却没有丝毫迟疑,刀尖已经刺破了李芳仪的皮肤,又渐渐深入肉里,鲜血顺着匕首流下来,缓慢又折磨。
突然,紧绷的后背覆上一物,腰间被人紧紧环抱住往后拉,本来即将割破李芳仪动脉的匕首就这么被拔了出来。
江初青身上无力,厉行遇又比她高一个头还多,为了阻止她,几乎已经用尽全力,此刻已是气喘吁吁。
“不要这样杀人”江初青口中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一个人凝视深渊太久,就会被其吞没,江初青现在还改变不了厉行遇的想法,那就只能先改变他的行为。
而且虽然她并不认为李芳仪无错,可她也不觉得她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现在还带着伪装的厉行遇,就像是把心中猛虎关入牢笼之中的人,只要这样,她就觉得自己还能在继续苟一苟。
若哪天他不装了,江初青觉得自己才是真的没办法了。
“你现在不怕我了?”腰间陡然一松,厉行遇见江初青重新跌坐地上,软成一滩泥似的,冷笑一声。
“怕,怎么不怕。”江初青掐了自己一把,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可我不想你这样。”
说来也奇怪,自从那天他在林间用剑气打中江初青后,厉行遇就觉得自己似乎在她面前,总是很容易失控,连伪装都懒得。
许是明白她早已看透了自己黑暗的内心,所以便有恃无恐,甚至故意吓她吧。
而她也总跟只鹌鹑似的装出害怕的样子,一面紧跟着孟舒,一面却又时不时冲他呲牙。
“不想我这样?”厉行遇重复了一边,挑眉,“我怎样。”
江初青伸出手指,指着厉行遇的眼睛,平静陈述道:“你的眼睛很好看,不应该露出这样的眸光,因为每当这时,我都能看出,你其实很痛苦。”
话音刚落,江初青就见厉行遇脸色一沉,她心中打鼓,他该不会因为自己又被看穿,恼羞成怒了吧?
因此立刻找补道:“哈哈哈,我胡说的,只是你想啊,要是李芳仪死了,那孟姑娘肯定得怀疑是你杀的,那就不太好了,对吧?”
孟舒这人颇有侠义之心,尤其是对待没有武功的弱女子,更是如此。
江初青拿这个当借口,想必厉行遇应该不会再继续动手了。
果然,刚刚脸色难看的人,此时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他斜了江初青一眼,轻哼一声:“自以为是!”
对于他的喜怒无常,江初青早已习惯,听他冷哼也不在意,反而朝对方伸出手去:“厉公子,可否劳烦你拉我一把。”
她其实很想说,要不你再背我一次吧。
可惜这次没有其他人在场,就是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只好退而求其次。
厉行遇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淡粉色的指尖在烛火的掩映下泛着微光,想起那晚的触感,他竟觉自己有些怀恋。
正迟疑间,刚刚一直没有动静的李芳仪,此刻双手已经悄悄放到了背后。
便听“咔哒”一声轻响,密道的石门落下,而地面上竟开始涌出水来。
等两人反应过来时,石门已经关死,而那机关也已经粉碎,无法再开启。
江初青察觉到身边之人的杀气,赶忙拉住他:“先找出口要紧!”
“哈哈哈!你跑不掉的!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杀了你!”李芳仪眸中全是疯狂。
她打砸着密室里的东西,鬓发散乱,口中喃喃道:“就是在这里,就是在这里,太脏了,这里太脏了!不过洗干净就好了,洗干净就好了,哈哈哈哈哈!”
她坐在地上,不停的用涌出的水浇在身上,可才浇了一会,似是觉得水太浅,干脆躺在了地上。
脖颈间的血一直断断续续的流着,此时已经将她的前襟染得血红一片,现在被水一泡,伤口处更是开始发白,整个人也跟血人似的
“可惜,我不能杀尽天下的禽兽,真是太可惜了”
水已经半没过她的身子,即将淹没口鼻,看李芳仪却似无所觉一般,只眼神呆滞的喃喃自语。
江初青低头,见地上水位上升很快,明白很快这间密室就会被彻底淹没,便着急的在四周摸索,看能不能找到另一处机关。
厉行遇当然也不想死得这么没尊严,便跟着一起找,只是这石室是李将军特地命人打造的,四周都是石壁,除了刚刚被封死的地道,根本没有其他的出口。
水涌得越来越急,江初青见李芳仪还跟个活死人似的躺在地上,干脆上前一把拉起她,皱眉问道:“你就这么想死?”
对方仍旧双眼无神,面无表情,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江初青本来也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可怜,可她现在这样牵连无辜的人,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有点可恨了。
见她打定主意不开口,江初青想了想,突然扬起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啪!”这声音极大,在空旷的密室内尤其明显。
连厉行遇见她动作,都侧目看了过来。
李芳仪似乎也被她的举动惊到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打我?!”
“对,我打你。”江初青点点头,“你觉得受到了侮辱对不对?既然如此,那么说明你还不是毫无知觉的木头人。”
强行拉着她站起身,江初青环视了一下四周,再次转向她,“所以,你现在告诉我,这水是从哪里引来的。”
将军府后院。
季辞章与将军夫人匆匆朝李芳仪住所而来,却并未见到人,只发现个空落落的院子,他当即就明白孟舒他们定是出了事。
可这么一大院子的人能藏到哪去,他虽是能查,可时间却已来不及了。
“夫人!”他往前迈了一步,看着她道。
将军夫人此刻已经心如死灰,她唤了李嬷嬷上前,就见她吩咐了句什么,之前李芳仪房中消失的丫头就又从人群中出现了。
了解了所有来龙去脉的季辞章,并未对这些下人生气,因为他知道,李将军其实才是真正的恶魔。
因为他不仅是对自己女儿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而且未免府中下人透露消息,他还给所有人都喂了毒药,每隔十日下发一次解药。
不过在他身死之后,将军夫人去把药偷了出来,然后放了他们自由。
“小姐人呢?”李嬷嬷问那李芳仪房中的丫头。
那丫头看了季辞章一眼,却吞吞吐吐的不肯说。
“说吧,小姐到底去哪了。”见此,将军夫人只好亲自问话。
那小丫头抿了抿唇,最后才迟疑着道:“小姐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今晚小姐又抓了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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