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兴言越是分析越是心惊,一会儿工夫就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汗一下来就觉得浑身发冷,连着被浸了两晚的井水,终于让他生病了。
老爷病了,整个文国公府都忙碌起来,请大夫的请大夫,熬药的熬药,煲汤的煲汤,来来往往的很是热闹。新做的府门也正好在这一日安上了,大门一关,终于阻挡了外界喧嚣,可却阻挡不住街里坊间对于白家热情的谈论。
才半日不到的光景,就已经有传闻流到府外,传闻是这样说的——“文国公府是真穷啊,当家的国公爷病了,却连看病的银子都出不起,大夫的诊金都要拖欠,太丢脸了。”
人们说得一点没错,白家是拿不出钱来给白兴言看病,钱都用来修大门了,原本公中帐上还剩下的几十两银子这几日也开销光了,帐面上已经出现赤字,别说诊金,就是下顿该吃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府里还有存粮,怕是全府上下都得饿肚子。
迎春将这个消息传递给白亦染时,笑得都快直不起腰,“小姐您说这一次大小姐还会出银子吗?奴婢是这样想的,这种好机会可是很难得,以大小姐的性格应该会极力表现。”
白亦染没接话,默语却泼了一盆冷水:“银子还真有人出,但不是大小姐,而是三老爷。”
迎春一愣,“三老爷?三老爷怎么会知道这个事?老爷生病也不过半日而已。”
默语冷笑出声,“有人不要脸,自己没钱,就递话给二老爷和三老爷,让他们出。结果二老爷家说自己比国公府还穷,二夫人甚至还拿上次寿宴送礼的事说话,说穷得把当年老夫人给的儿媳礼都送出去了,哪还有银子给国公爷看病。但三老爷人厚道,没好意思拒绝,就在刚刚,府上收到了将军府送过来的一百两现银,大夫的诊金都付完了。”
“啊?”迎春很是失望,“谁这么不要脸巴巴的去跟人家要银子?”
白亦染终于开了口,“还能有谁,咱们家国公爷本人呗!”
迎春气得直跺脚,“老爷就是欺负老实人,欺负三老爷老实。”
白亦染耸耸肩,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思量着白兴言经了这两夜的折腾,会不会有所感悟。一旦他想到了什么,又该如何应对?会不会想到老夫人当年抱走了她的那件事情呢?
白兴言的确想到了,而且就是被这么一想一吓,再夜里一冻,才一病不起。
不过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将军府送来的银子起了作用,大夫给下了好药,让他在傍晚的时候就能起身,在地下溜哒溜哒了。
白兴言心里有事,又如何能在和合园待得住,病刚见好就出了门,套了好几层衣裳,外头还裹了件冬日里穿的斗篷,直奔着锦荣院儿那头就去了。
他到时,李嬷嬷正在同老夫人说起三老爷派人送了银子的事。老夫人叹着气感慨:“他们三个里头,我对老三照顾是最少的,因为他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可是没想到,真到遇了事,最能借上力的反而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个孩子。”
白兴言一进屋就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就不痛快起来——“母亲这话是何意?难不成本国公这些年对白家的贡献还不够大?我辛苦谋划复兴文国公府,难道就是为了我自己?难道受益的也就是我自己?母亲如此说话太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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