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徒劳在空中蹬着腿,挣扎未果,蔫哒哒垂下了头。
“回来的时候记得提醒我给你买草莓吃。”
常韭韭摸摸兔子湿润的小鼻子,心软了。
她不想再把空荡荡的霁园留给涂白复了。
涂白复开心地立起了耳朵,在常韭韭下颌上蹭着。过会要见游雎,他得挣点排面。
“哗”一个大美人出现在常韭韭面前,她的手还揪着美人的后领,破坏了对方的整体美感。
涂白复换了身墨色衣裳,长发扎了松垮的低马尾,有几缕垂在耳边随风而动。
剪裁精良的黑色的衬衫把身形勾勒得极好,下摆扎进裤子里,腰细腿长。
常韭韭被那双泛着潋滟水光的眸子一扫,半边身子都麻了。
涂白复的身子还没大好,脸色略显苍白。眼尾带着微微的红,是整张脸上唯一一抹艳色。
“怎么突然打扮起来了。”常韭韭看得有些痴,不知不觉松了手。
涂白复窃喜。
常韭韭果然还是喜欢皮相好的,游雎没他好看,他稍微放下心来。
冷着脸不说话的涂白复配上他上扬的眼,格外招人。
“可以摸摸吗?”
不等涂白复回应,流氓常韭韭手从衬衫下摆探进去,摸了一把劲瘦的腰。
涂白复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他抓着常韭韭的手,深呼吸几次,平复了心情。
他意识到在常韭韭眼中,他始终是只兔子。
常韭韭从未把他当做可以相爱的异性看待。
那就让他来为常韭韭做个划分。
“兔兔可以摸,但是人不可以。”
常韭韭不开心地撅起了嘴,“真小气。”
纤长的手指捏住了她上下两片唇,变成了鸭子嘴。
始作俑者眯起了那双勾魂夺魄的招子,得意道,“就小气。”
梁月家略显破败的门前,立着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没想到游雎来得如此准时,略迟了几分的常韭韭有些不好意思。
游雎看到一同前来的涂白复,意外地偏了偏头。
他的耳边传来宴钟乐嘿嘿的笑声,“我就说他肯定不会放韭韭一个人来,这只兔子果然对我家韭韭心怀不轨。”
游雎无奈地笑。貌似无意地调整了下项链的位置,算是回应了宴钟乐。
涂白复只觉得这个笑是冲着常韭韭来的,心中警铃大响。
他向前跨了一步,将常韭韭挡在身后。又发觉自己离游雎太近了些,愈发显得对方人高马大。
“那天谢谢你。”后退了半步,涂白复态度僵硬地向游雎道谢。
“不用客气。”游雎隐约感觉哪里不对。
涂白复一张脸生的极好,即便是恶名在外也有女仙(以及个别男仙)偷偷议论他的长相。
可一向走花美男路线的涂白复今天把肌肉绷得硬邦邦,对自己还带着莫名敌意。
游雎懂了!
这是好闺蜜男朋友之间的比拼:比谁女朋友眼光好。
他可不能给宴钟乐丢面子。
两只公孔雀开着屏,提着一口气肩并肩迈进了梁月的家门。
宴钟乐壮着胆子飘到常韭韭的耳坠中,笑得超大声。
“你稍微笑小声一点好不好?”
那笑声过于猖狂,常韭韭生怕前面的涂白复也听见了。
她抬手掐了一把吊坠,衣袖滑到手肘处,露出纵横交错的伤疤。
宴钟乐的笑声戛然而止,声音带着急切。
“怎么回事,怎么又受伤了!”
算她有点良心。
准备掐死宴钟乐的常韭韭决定暂时饶她一条狗命。
“我自己弄的。”
常韭韭慢条斯理地把衣袖挽下来,“连你都能发现那阵法解得蹊跷,我总得把这事糊弄过去。”
“姐妹,是个狠人!”
看着那些伤痕,宴钟乐多少有些心疼。
“要不你就直接告诉他吧。我觉得兔子那么喜欢你,不会和你计较的。”
一声叹息过后再无回应。宴钟乐也识趣地不再提此事。
还是那间破败的小屋。
梁月的生存环境好了几分,起码屋子里有了落脚的地方,而不是先前的一地垃圾。
涂白复同游雎默契地在门前止住了脚步。
“游雎在这守着就行,你去看看梁月的家人在做什么。”
落后几步的常韭韭握上涂白复的手腕,她抚过凸起的疤痕,小声哄着他,“游雎不认识梁月的父母,你”
涂白复扭了下手腕,躲开常韭韭的手。
“你说的话我都会听的。”
他将手背到身后,“都说了,只能摸兔子。”
常韭韭万分无语地看着涂白复走远的身影。
她发现多年不见,有些时候她真的猜不懂这只兔子的心思。
磕到糖的宴钟乐发出高分贝尖叫,常韭韭挖挖耳朵,同情的看向游雎。
“你怎么受得了她的,耳朵还好吗?”
宴钟乐干脆飘出来,一脸兴奋。
“你俩是不是谈恋爱了?”
常韭韭把宴钟乐推到游雎怀里,“麻烦你管好她,谢谢。”
游雎脸上写满了宠溺,笑意盈盈圈着怀里的神魂。
宴钟乐还在喋喋不休,像个拉郎的cp粉。
“我和一只兔子谈什么恋爱。”常韭韭眉头皱起来,思考着如何当着游雎的面把宴钟乐的嘴缝起来。
“拜托!涂白复已经不是一只单纯的小兔子了,他是个男人!”宴钟乐摇头晃脑地强调。
“就算是只兔子,那他也是只公兔子。”
一颗小灯泡在常韭韭脑中“叮”的亮起来。
宴钟乐的狗嘴貌似确实吐出了象牙。
公兔子啊。
常韭韭心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她不愿多想,甩甩头把灯泡按灭。
还是先处理正事。
她猫腰进了屋内,宴钟乐也跟着一起进来了。
“这姑娘真够可怜的。”
宴钟乐在狭小的屋里飘来飘去,最后在梁月跟前蹲了下来。
“诶?她好像能看到我。”
破玻璃上的报纸被风刮得卷了角,常韭韭随手在地上拾了张报纸,打算重新糊上。
听到宴钟乐的话,常韭韭的手一抖,报纸从指间滑落。
梁月的眼珠死盯着报纸,视线随着报纸一起下移,钉在了地上。
“她不是在看你。”常韭韭拿起报纸,梁月的眼也随之抬起。
“她在看这张报纸。”
日期显示这是一张大半个月以前的报纸,常韭韭把报纸捡起来,仔细查看上面刊登的新闻。
字有些小,梁月不可能看清楚。
她应该在看图片。
常韭韭走近梁月,把报纸上的图片逐个展示给她看。
梁月的态度很平静,仿佛刚才只是被无缘无故飘起来的报纸吸引了注意力。
直到常韭韭将报纸的一角翻出来,梁月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是一张事故现场的照片。
常韭韭迅速收回了手里的报纸,以免再刺激到梁月。她抬了抬视线,宴钟乐会意,掐了诀让梁月陷入安眠。
二人从屋子里出来,常韭韭重新展开那张报纸。
一辆车翻倒在地,车前的围墙被撞得破了口,红色的砖块露在外面。
“醉酒男子今晨驱车闯入我市实验幼儿园,不幸撞上园内围墙,司机耿某当场身亡。酒驾害人害己,莫让忠言穿耳过。”
耿某?
常韭韭回忆着看过的生死簿,“耿”这个姓算特别,她记得本月的死亡名单并没有一位姓耿的男子。
她掏出手机,翻到之前拍摄的图片。
确实没有姓耿的。
她将此事告知了游雎。
“我这就回去核对一下。”游雎脸色不佳,若是漏了亡魂,说明生死簿系统出了bug,得尽快修补才是。
他一挥手,宴钟乐的身影隐入项链。
常韭韭告别过游雎二人,打算去寻涂白复。
涂白复绕了一圈,没有看见梁月的母亲。
田间传来喧闹声,他勉力铺开神识,发现一群人在田埂上正发生冲突。
他还意外地在村口嗅到了恶鬼的气息。
疏忽了!
他和阴司只顾着遇到恶鬼攻击的袁媛,却忽略了梁月。
常韭韭恰好赶到,看到涂白复站在村口神色凛然,开口问道,“怎么了?”
“恶鬼来过这个村子。他是来找梁月的。”
但是梁月并没有被伤害,恶鬼并没有进村,只是在外围转了转。
“是我们疏漏了。”常韭韭有意想去拉涂白复的手,动作到一半又停下了。
“咳。”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我和庄澹打了申请,借调了乙二,拜托他来这看顾一下梁月吧。”
涂白复点头应下。
“前面在争执,我们先去看看。”
二人向田埂步去。
一个肤色黝黑的中年男子握着锄头挥舞着,梁月的母亲抱着他的腰阻止他的动作,嚎啕大哭。
“我弄死你!”那位中年男子把锄头向地上的人砸去,嗓中发出愤怒地嚎叫。
“她是我姐又怎么样,她就是一只破鞋!居然还敢报警。”
地上瘫坐的少年流里流气,满不在乎地将自己姐姐的名声踩在地上践踏。围观的村民窃窃私语,像在看一场大戏。
梁月的一家子都在这了。
“你就这一个儿子,打死了他你们老梁家就没根了。”
梁月的母亲扑倒自己儿子身边,急切地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那个少年一把推开母亲,站起身满不在乎地走了。
常韭韭眼尖,她下意识勾住涂白复的小指,示意他看少年拇指上套的金戒指。
图案、款式都同恶鬼手上那只一模一样。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