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是京中备选秀女的名册,您请过目。”宫女呈上了礼部给出的名单,她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可以,让礼部的人好生筹备,月底要将人选出来。”
“月底会不会太着急了?”宫女问道,距离月底也就十来天了,怕是准备不周全。
“无碍,一切皆可从简,但要越快越好。”陈舒窈怕夜长梦多,自然是求快。
那天不欢而散后,李承宇一直没来,她也乐得轻松。
“是,奴婢这就去办。”宫女行了个礼,下去了。
选秀那日,李承宇没有去,只有她和几个太妃一块。
这事看起来简单,实则累人,陈舒窈看得头晕眼花的,秀女们个个都长得好看,她也难以抉择,就先挑了几个家世好的留下。
“镇远将军顾泓之女顾佩容。”
“臣女顾佩容见过几位太妃,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陈舒窈正走神,听见宫人喊出顾佩容的名字,回过神抬起了头。
顾佩容行了个礼,起身的时候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她对着陈舒窈笑了笑。
“留牌子。”陈舒窈瞬间就做出了决定,她从顾佩容的眼中看出了野心。
有了顾佩容,李承宇应该就不会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了,毕竟前世他有多爱她,朝野上下皆有目共睹。
一场选秀最终选了九个人出来,陈舒窈派人将名单给了李承宇,让他看着给封号。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图省事,不论出身一律封了贵人。
“陛下今日宿在了容贵人寝宫。”容贵人就是顾佩容,陈舒窈点了点头,倒在她意料之中。
“陛下今日去了容贵人寝宫。”
“陛下今日去了丽贵人那。”
“陛下今日······”一连很多天敬事房的人都来向陈舒窈禀告李承宇的动向。十有八九事去顾佩容那边,偶尔会去别的人那里。
“行了,今后不用来禀告了。”陈舒窈没等他话说完,就打断了,让他下去。
“是,娘娘。”其实他想说的是,陛下今日要来找您,但是他已经没有了开口的机会。
“娘娘,陛下已经一个月没有来了,宫中都生了些风言风语,您不再想想法子?笼络住陛下的心?”杏儿算是看明白这宫中就是捧高踩低的,没有宠爱哪怕是皇后,也要遭宫里人轻视。
陈舒窈这样做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杏儿实在是不明白她的用意。
“他不来我求之不得。”陈舒窈低头笑了笑说,“是该想些法子让他再多临幸几个贵人才好。”
她托着腮沉思,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注意。
“后宫自古以来哪里有不争宠的,您倒好不仅不争,还把陛下往别人怀里推,”
“杏儿不要多嘴。”
“陛下······”敬事房的人小心翼翼地看着李承宇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出。
原本他走到殿门外遇到了李承宇,本想行礼却被他制止了。
恰好这时皇后的寝宫中传来对话,他便与陛下一起驻足偷听。
没想到听到了这些。
李承宇的脸色十分难看,眉目间笼罩着阴云。薄唇紧抿,额角青筋突起,这是要发怒的前兆。
他瑟瑟发抖,生怕陛下迁怒自己。
但李承宇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一言不发地走了。
“陛下,您不能再喝了。”福全抢走李承宇手上的酒。担忧地看着他,自从陛下从皇后娘娘寝宫回来,就这样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毫无形象地倚在榻上,脚下是一堆散落的酒瓶。
“给我。”他起身去抢,面带不满地看着福全说,“你给朕出去。”
他的心就好像破了个洞一般,源源不断的疼痛从心中传来,他只能靠喝酒麻痹自己。
他不能接受这样无情的陈舒窈,她怎么能不爱他呢?他更不知道该如何去讨她的欢心,只好逃避。
他喝得半醉,又想念起前世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窈窈。
“容贵人,您可来了,快去劝劝陛下吧,再这样喝下去可不行。”福全见自己劝不动,就派人请来了顾佩容。
这位正深得圣眷,怕是也只有她能劝得动了。
“公公辛苦了,您先下去吧,我去劝劝陛下。”
“有劳贵人了。”
顾佩容推开门走了进去,浓郁的酒气充斥着整个寝殿,李承宇抱着酒瓶往嘴里灌酒,胸前的衣襟早就被酒液浸湿了,他眼神迷离,没注意到她来了。
“陛下,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她慢慢地走进李承宇,腰间的香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地晃动。
李承宇只觉得一阵暗香扑鼻,他眯起眼循着香味的来源望去,有一女子缓步而来,身穿华丽的宫装,环佩叮当。
“窈窈,你怎么来了?”李承宇看见朝思也想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有些激动地坐直了身子。
她来了,说明她心中还是有他的。
他鼻子一酸,心软得一塌糊涂。
“是福全公公请臣妾来的。”顾佩容知道他认错了人,也没有纠正,索性将错就错。
她走到李承宇身边,拿走他手中的酒瓶,皱起眉嗔怒地说:“怎生喝了这么多酒?喝坏了身子如何是好。”
“都听你的,不喝了。”他顺势环抱住眼中的“窈窈”,将头埋进她怀中,贪婪地吸着她身上的香气。
“窈窈,你来找我,我真的很高兴。”
“臣妾也是高兴的。”顾佩容抚摸着李承宇的头,嘴角勾起一丝笑,她既然入了宫,就不会只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小小贵人。
“别叫我陛下,唤我四郎。”李承宇将她打横抱上床榻,压在她身上,抚摸着她的脸。
“望四郎怜惜。”顾佩容害羞地垂下眼,脸颊上泛起薄红。
褪去碍事的衣衫,两人紧紧相拥交缠。
灯烛烧得正旺,发出噼啪的声响,让室内的气氛更暧昧了几分。
第二天一早,李承宇头疼欲裂地醒来。
手触碰到一片细腻温暖的肌肤,想起昨日的种种心中涌出甜蜜,刚想把人抱进怀中好好温存一番,看清了她的脸后,他惊坐而起。
死死地皱着眉头质问道:“怎么是你?”
李承宇的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慌乱,他胡乱捡起地上的衣物穿戴好,面色阴沉地看着顾佩容。
“陛下以为是谁?皇后娘娘吗?”顾佩容冷笑一声,嘲讽地说,“陛下连人都会认错,娘娘知道了应该不会高兴吧。”
“你住口,给我滚出去!”李承宇发了火,将室内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稀碎。
怎么会是顾佩容?怎么会和这个女人有了肌肤之亲?
他之前去那些女人的寝宫只是做做样子罢了,想让陈舒窈在意,现在他该怎么面对她?
他颓废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哀伤。
顾佩容回了寝宫后,将身上的衣物都换了下来,包括香囊。喊来自己的贴身侍女,说道:“将衣服拿去烧了,不要留下痕迹。”
李承宇最近很忙。
中原一带遭了旱灾,粮食收成比往年少了近一半,还闹出了多起农民起义。
江南的税收也还未到,国丧和他登基都花了不少银两,国库正是空虚的时候。
刚裁减了军费用来赈灾,西北那边就起了战事。月国知道大燕换了皇帝,趁机骚扰,想要入侵。
顾从钧多次来信向他要钱要粮要战备,可他如何拿得出。索性装作没看见。
多事之秋,内忧外患,扰得他不得安宁。
唯一得好消息大概就是顾佩容怀孕了,可李承宇也高兴不起来。
陈舒窈倒是高兴,她果真没有看错人,赏了一堆东西下去,还免了顾佩容的请安,让她好生养胎。
顾佩容也晋升为容妃,只等生下皇子便可成为贵妃,可顾佩容想要的不仅止于此,
她摸着还未显怀的肚子,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娘,宫外有人求见。”宫女前来禀报。
“是谁?”陈舒窈出声问道。
“她说她夫君是西北守城的将军,姓周。”
“宣。”陈舒窈哪里认识什么姓周的将军,但听见是西北的,她心中一紧,想到谢书白也在那里,或许是有什么事。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
“请起,赐坐。”
来人大概三十多岁,愁容满面看上去有些许憔悴。
周夫人不肯就坐,还未等陈舒窈开口问明来意,就扑通一声跪下,美目含泪地哀求道:“求娘娘,向陛下说说情。”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有话好好说。”陈舒窈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让人把她扶了起来。
“娘娘可知西北战乱?”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已经有几个月了。”周夫人擦了擦眼泪说,“西北前线战事胶着,很有可能是长期之战,粮草物资都存在短缺。”
“主将顾从钧将军多次向陛下请求增派物资,不是拒绝就是没有回应。”
“没有粮草怎么打仗?还有两月西北就要入冬了,日子只会更难熬。”
“妾身就是为此事而来,还请娘娘跟陛下说说此事。”
“早日为西北送去粮草。”她说完又要跪,陈舒窈赶忙让人拦住她。
“夫人放心,此事我自会竭尽全力。”
“多谢娘娘,妾身先告退了。”
送走了周夫人,陈舒窈就去找了李承宇,他不知为什么刚发了一顿脾气,殿中上下都一声也不敢吭。
看见她来了,李承宇敛了怒气,扯出一个笑来,问道:“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西北战乱粮草短缺为何不派粮?”陈舒窈没工夫和他寒酸,直奔主题。
“谁告诉你的?”李承宇眉头一皱,他分明让人瞒着她,就是不想让她忧心。
“此事你不要管了,我自有主张。”
“没有粮草怎么打仗?派粮才是当务之急,若边关战败……”
“够了!”
陈舒窈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承宇怒吼着打断。
“你究竟是欢心西北战事还是关心谢书白?”
他脸红脖子粗,对陈舒窈怒目而视。
“你在说些什么?”陈舒窈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承宇,眼中含了泪,“你是因为谢书白在,所以不愿意援助西北?”
“在你眼中,西北将士的命是什么?西北百姓的命是什么?”
“这都不用你操心,既然做了皇后,就守好你的本分。”李承宇有些烦躁,他确实有一分私心在里面,可是西北也不是急需粮草。
再怎么样入冬之前他也会送到。不怪他多想,她对什么事都不操心,偏偏听见西北战事主动来找他,让他怎么不怀疑。
“行,今日是臣妾多言,臣妾先行告退。”陈舒窈一口气堵在喉咙,吐不出也咽不下。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又何必和他多费口舌。
她回到宫中,心中还是有些坐立难安。说不担心谢书白也是假的,但同时她也希望西北能早日平息战乱。
她派人告知周夫人她无力劝动陛下,赏赐下了许多她自己的首饰,让周夫人将其中部分代为变卖后换成粮草运去西北,以尽绵薄之力。虽然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
“杏儿,你派人将这封信给爹爹送去。”陈舒窈写了封家书,让爹爹代笔写封信给谢书白询问西北的境况。看看她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的,更多的是想确认他是否平安。
杏儿也出不去宫,只能拿着信去找信得过的能出宫的宫人代为传递。
她走在半路上的时候,遇见了陆鸣。
“杏儿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
“你手中拿着的是什么?”
李承宇让他派人盯着陈舒窈那边,下面的人传来消息,他就赶着来了。
“是娘娘写给太傅的家书。”杏儿如实相告,这位陆大人也是太傅的学生,她并没有对他防备。
“哦,那真是巧了,我正好要去太傅府中,就代为送达吧。”陆鸣一挑眉,不过是家书,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还是算了,太麻烦陆大人了。”杏儿有些为难。
“不麻烦,也只是顺路罢了。”陆鸣笑了笑。
“那就有劳陆大人了。”杏儿将信递了过去,郑重地道谢。
“不客气。”陆鸣接过信,笑着送走了她。
他轻轻触碰了下信封上娟秀的字迹,眼中有些许温柔。他转身就打算往太傅府去。
但走了几步,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他拆了信,看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就知道这信是送不出去了。
他转了身,朝着勤政殿走去,将书信交给了李承宇。
“还说没有念着他,口是心非。”李承宇看了信,脸色铁青,狠狠地拍了下桌子。
他走到烛台边,将信点燃,丢进盆里烧了个干净。
看来,他必须心狠了。
“来人,传我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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