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 疾风四起。
一场意料之外的风雨迷乱,于顶层降临。
两人一路相拥着, 直至进了房间, 陆行止要先洗去一身疲劳奔波,他们才难舍难离的分开。
酒店的卫生间是全玻璃隔断,灰色的纱质窗帘拉上后,也依旧看得出里间的人影憧憧。
陆行止在隔间里洗澡。
玻璃幕墙透出来的倒影, 线条分明, 宽肩乍腰, 薄薄的肌肉层, 看起来精瘦有力量。
姜来不敢再往下看, 于是换了个位置,走到门廊出,靠在卫生间门口和他说话, 以此缓解自己的紧张与尴尬。
她说,“你慢点洗, 我的心要跳出来了,我没经验现在非常慌张。”
语气里都是颤音。
里面笑了一声。
下一秒,她被一只苍劲有力的手, 拽进了浴室。
陆行止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姜来意外又惊慌, 她低低叫了一声。
意料之外的惊呼, 让陆行止顿了一下,直到看清楚她脸上的绯色与羞涩,确认这声惊呼并没有具体的含义, 绷得紧紧的唇角才放松下来。
他抬起右手, 轻轻地揉搓着姜来的耳垂, 含笑看着她,“一起洗?”
语调极尽缱绻,蛊惑人心。
姜来犹犹豫豫的,好一会才娇嗔道:“可是我已经洗过澡了。”
回答她的是一声低笑。
这声欲迎还拒的回答,最终淹没在哗啦啦的水流声中,再无从寻起。
这夜的雨是从两人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开始下的。
只有陆行止和姜来存在的小世界里,风卷怒涛。
暴风雨的声音近在咫尺。
姜来觉得自己就是这场风暴里,那枝唯一的花朵。
在这夜色里,随着风雨飘摇。
风势大,便折弯花枝垂下花苞,娇艳欲滴;风势小,便重归直立扬起花柄,妖娆妩媚。风声雨声中,花儿摇摇摆摆,如此往复不已。
情到浓时,姜来用双手死死的掐着陆行止的手臂。
人被撞击的越频繁,指甲也陷越深,而那阵阵撞击,也化为声声呜咽,融化在窗外的月色中。
大雨终至,有滴甘露,滴落花心。
花瓣上泛起涟漪。
风雨与花朵,同时战栗。
她这枝花,在风雨的洗礼下,没有破碎没有凋零,反而因为承受住了风雨的透入,感受到风的膨胀与雨的流入。
更加百媚千娇。
这是一个极尽缠绵的夜晚。
有唇舌的交缠,肢体的碰撞,还有很多不语人道的酣畅。
姜来关于这个夜晚最后的记忆,是陆行止把她搂进怀中,而她落入温柔里。
-
头天折腾的太晚,姜来难得起晚了些。
眼见着就要迟到,她给李言发了个请假一个小时短信,背上吉他包急匆匆的出门。
电梯口陆行止拦下她,接过琴包,说要送她去排练室。
姜来不以为然,想着不就是一起打车过去,正想开口揶揄他,就看见酒店门口停了一辆红色法拉利。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那辆车是陆行止的。
走近了才发现,车旁边还站着一位穿西装的男人。
男人看见陆行止出现,迎上前来,毕恭毕敬说了句,“陆总。”
然后伸出手,递给陆行止一把车钥匙。
姜来歪着头,盯着陆行止看。
明明凌晨的时候,他和秦昭衍还是打车到的酒店,居然这会尾号6688的跑车就已经停在了门口。
虽算不上惊讶,但她仍是挺好奇的,“什么时候联系的啊,我都不知道。”
陆行止拉开车门,伸出食指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一早,那时候你还在睡。”
他绕到车后面,放好吉他包。
等他坐上了驾驶位,姜来才接着说:“那你岂不是没有休息好。”
“我本来就觉少。”
“行吧。”姜来有些无聊,拍着真皮座椅随便问道,“你怎么还有成都本地的车牌啊。”
陆行止在开车,目视前方,只淡淡的说,“前几年在成都分公司常驻过半年,为了出行方便,就买了两辆车放这边。”
“那一会你把我送去排练室后,是不是还要去分公司看看啊?”
“不去,我过去他们只会觉得战战兢兢,没有哪个员工喜欢领导搞突然袭击的。”
说到这里陆行止顿了一下,偏头看着她,“这次过来,我是专门来陪陪你的。”
姜来“哦”了一声。
好一会又笑道:“怎么突然感觉,我成了那个让君王不早朝的红颜祸水。”
“不是,你不是红颜祸水。”
姜来一双大杏眼,笑起来像对弯弯的月牙,看的他有些挪不开眼。
他收回视线,重新专注思绪开车。
直到在下个路口遇见红灯,才注视着她的眼睛,又补了句,“是我夜不能寐,需常伴君侧。”
姜来愣了一秒,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自己是女皇,而把自己比喻成了争宠的男侍,顿时哑然失笑。
纵使知道这不过是男人们用来哄人的情话,她还是忍不住感到开心与欣喜。
“你一直这么会说情话的吗?”
姜来饶有兴趣的看他,目光落在他小臂上,白皙的皮肤上血管分明、青筋凸起,恰到好处的薄肌,线条流畅。
他好像就没有什么不迷人的地方。
陆行止吸了口气,平静地回答她,“也没有,遇见你后好像就自动解锁了一个新技能。”
微微扬起的眉毛却暴露了他的小小得意。
姜来没再说什么,她只想好好地享受这一刻。
这是第一次,她在陆行止的身上感受到了冷静自持之外的情绪。
-
两人到达排练室。
李言看见陆行止很是惊讶,“你怎么会在这?”
“凌晨到的。”
姜来忽然一阵鼻酸,这个世界上因为她一通电话便能跋涉千里的人,他是第一个。
即使是她父母,因为职业的原因,都做不到如此。
成为某一个人的不管不顾与偏爱,她很贪恋这样的温柔。
那天,陆行止真的就在排练室里陪了她一下午。
姜来投入排练便不会轻易分心,六七个小时里,交谈只有寥寥几句。
她害怕他感到无聊,中间休息时找了个电影,用手机放给他看。
结果排练结束,她拿起手机一看,电影还停留在最开始的故事导入阶段。
她感到惊奇,笑着问他,“一下午你坐这里都干嘛了?修行?”
正是太阳落山的时候,陆行止长腿交叠着,不偏不倚地坐在了室内的阳光投射中。
看过去,周身一层金黄色的朦胧日光。
她用手轻轻地去触摸这片光影,揉不碎,也捉不住。
和他这个人一样。
姜来看着他,忍不住开始想,她和陆行止,保持纯粹的身体关系与永远暧昧的推拉,或许才是最荒唐也最清醒的行为。
“我在祈祷,祈祷时间过的慢一些。”陆行止拦腰抱着她,头正好埋在姜来的胸前。
“怎么,赶着回去和别的女孩约会吗?”
陆行止反常地“嗯”了一声。
姜来没吱声,过了几秒,果然又听见他的解释。
“过几天赵二的父母回国,要和秦家的长辈们坐下一起讨论两个人的婚事。”
讨论这个词很妙,听得姜来心里咯噔一下。
“结婚?还是解除婚约?”
陆行止抬头仰视她,“谁知道呢。”
姜来陷入沉默。
没想到这求婚闹的那么难看,赵二都换不来一个肯定的结果。
有钱人的世界,其实也没想象的那样舒坦。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姜来突然反应过来,他们的话题怎么莫名其妙拐到这里了。
“因为我又担负起带人抢亲的任务了。”
陆行止眼神飘忽了一下,忽然笑笑,“小时候把她不小心扔在还未开业的商场里,结果后面二十几年都在为那天还债。”
她犹豫了几秒,根本不关心这对表兄妹的恩怨纠葛,兴冲冲地向他确认,“所以两家父母会面的那天,你要带着赵二的男朋友去现场?”
陆行止点头。
“哇。”姜来忍不住拍手,继续感慨道,“这种修罗场,不能当场观看,是我的遗憾。”
“感兴趣?一起去?”
她赶紧摆手,“不了不了。”
他的阿姨姨夫和他发小的爸爸妈妈,她去算个什么事情。
口嗨一下而已。
陆行止瞧她一眼,对她毫不犹豫的拒绝,感到几分吃味。
烛风收拾好了乐器,过来叫两人,“走了。”
明天就是烛风成都站的演唱会了,为了使嗓子保持在良好的姿态和充沛的体力,他们都需要好好休息,以良好的状态来对待明天的表演。
几个人在外面简单的吃了一下饭就散场了,好好休息才是王道。
烛灯几人打了辆出租,姜来照例坐陆行止的车子。
他们没回演出主办方订的酒店。
陆行止开车带姜来,去他在成都生活过半年的房子。
最开始在车里,陆行止用“房子”来形容这个住所的时候,姜来还一板一眼的纠正他,说那是“家”。
等她真的到了房子里,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冰冷时,她深切感受到了有钱人世界里,自己的房子不等于自己的家这个事实。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看电影,挺老的一外国爱情电影。
男主人公神情地向女主人公说“我想给你一个家”时,姜来摸着陆行止的手,突然开口。
她说,“燕京那套我住的房子,是你的家?还是你众多房子里的一间?”
作者有话说:
问:成都的那天晚上,是真的下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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