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喜欢不喜欢她说了也不算,府中自从霍倾来了,姜淮元除了书房那一亩三分的地,其它的事情她是一概不插手,全权交给霍倾打理的。
“娘子着人做便是,淮元爱喝的。”姜淮元一直都是如此顺从,让霍倾挑不出个毛病来。
霍倾走后,姜淮元问了下人,莲花池今早才开始动工清理,下人也是知晓霍倾指的那处比其它地方较深了些。
方才霍倾指着那处让姜淮城过去,摆明就是让他出糗。
姜淮城来的时候,目光定在霍倾的身上,若不是有多名下人在旁,他怕是要黏在她的身上了,如此小惩已是她昨日心情好的缘故。
姜淮元方才见识到了霍倾如何整治姜淮城的,心下有些余悸,可不敢得罪了这祖宗。昨儿夜里她偷窥她沐浴,虽是未遂,可霍倾会不会记仇还不好说。
姜淮城在她们府中清理了身上的污垢,换了下人的衣衫,浑身气质毫无,俨然就是府中的下人。
姜淮元去看他,留他在府中用膳,他却拿眼横她,而后头不回的拂袖离开。
不吃便不吃,姜淮城出了府门,霍倾那边便派人来传话,让她去用晚膳。看到姜淮城在她这里吃了个大亏,姜淮元心情颇好,饭桌上还多添了一碗饭。
霍倾吃好后,瞟了她一眼,看着姜淮元眉眼间掩盖不住笑意,出声问道:“可是父亲不再禁足你我,夫君心中开心?”
“什么?”姜淮元听清了,可为何突然要解除禁足的处罚。
霍倾见姜淮元似乎不知晓这事,道:“今日淮城弟弟过来,没有告诉你吗?”
姜淮城今日过来也不是只想来看霍倾的,姜肃卿让他来传话,解除她二人的禁足。姜行知那边也派人送了信笺给姜肃卿,说是陛下派了人要来府上传嘉奖圣旨,让府中准备一下。
姜淮元回想前几日信中的内容,只说让她照看府邸,其余的没有多说,想来应是边关战事得胜,姜行知又立功了。
霍倾把这事说了一遍,她这两日打理好府中后还要去二房回话。
说来这姜家也是奇怪,明明姜行知是老大,两家也分府而立,可却处处要与二房商议,连家法也要二房来执行。
不过,姜行知之前阖府上下只他一人,这份理由也还能说的过去,就是不知回来之后会不会好一些。
姜淮城亲自来传话,想必是想要在霍倾面前卖个好。至于没有告知姜淮元,姜淮元也不甚在意,她性子好的很,从不计较这些,真若计较,这些年什么好事轮到过她,还不得气出疯病来。
小娘去世之后,除了姜淮宁对她好,和父亲随手施舍一些关爱,她已经习惯了别人忽略她了。
她娶亲之前也未奢望着大婚之后二房那边能待见她,于她而言,好吃好睡,闲时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人生便已经很快活了。
姜淮元没什么志向,但却有个爱好,喜欢做些新奇的玩意,尤擅长木匠的活儿,雕刻东西妙笔生花。
霍倾回门的那几日,府上去了一位霍倾的曾经的闺中好友。那人也是奇怪,霍倾因为克夫这事,传言她嫁不出去的时候她替她伤心难过,嫁出去了却又处处嫉妒与她比较。
一场茶花会,霍倾还被奚落成了倒贴女。
不过也确实,那会怎么看姜家都是配不上霍家的,虽然姜行知有护驾的功劳在身,可到底只是一个救驾有功,在战场上也不过是个副千总,出生入死,刀尖上舔血谁知还有无明日,加之姜淮元还是个不堪用的,怎么看,霍倾都是寻了个与她不相配之人。
可当那人见到姜淮元,彬彬有礼,儒雅至极,那容貌与那玉面小生相较小生都比她差了些许,且对霍倾嘘寒问暖,回想自己家中的那位,只会与她受气,便恶意中伤于她。
那些话,姜淮元是没听到,可她摸着自己的发钗,说是她家夫君花高价买来的秦万来大师的真品,还说姜淮元苛待霍倾,抠搜的连个像样的发饰都不舍得送她。
这女人间的暗中比较,都说到明面上了,姜淮元也是被丫鬟小珠奚落了一阵,她也觉得让霍倾受委屈了。
当日她便去买了块上等的润玉,给霍倾连夜打磨出了一支凤钗,秦万来做出的东西,她也能做出来,比他绝不会差。
那精致的雕花手艺,谁见了都说是出自名匠之手,也为霍倾搬回了一局。
她的夫君不废,模样生的好看,聪慧手巧,好着呢。
姜淮元解了足禁,也还是整日待在书房院里,近来她正尝试着研究月老庙中黑衣人所中的暗器,那种推力,武功高强之人不是不可,但若研究出器具来,像她这种普通之人受益,岂不是不用再怕坏人了。
姜淮元用纸张画出了图样,着手用木块制作出一个发射器,可制作出来都不尽人意,她所用的弹珠都穿透不了多厚的石壁,而用袖箭一类的东西携带起来并不方便。
姜淮元看着手中木质的发射器,思索了一会,放下后出了府门。
城西有个铁匠铺,她与之交好,常常久坐长谈,也发明一些小玩意儿,让其帮忙打造。姜淮元没带下人,带着图纸去了城西。
霍倾此时正在二房府邸和韩楚兰交代一些迎接宫中来人的细节,虽是两府分院,但到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是朝中的官员也不好轻慢了。
霍倾早早让人备了些物品,还让人特意请了厨子,以备招待来使,但韩楚兰似乎并不满意。
霍倾嫁过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的珍宝,怎么谢礼只备了些银子和一些常送礼的物品,莫不是只用的姜家皇赏,不舍得用自己的嫁妆吧。
韩楚兰的不满都尽显在脸上,霍倾却觉得来使虽是千里而来,但姜行知的功劳是别人想奉迎都巴结不上的,她准备的那些就算是放在京城也不会让人说出个不是来。
可韩楚兰就是不满意,霍倾只说要回去与姜淮元商议一下再下决定。但还没出房门,王管家便来报,姜家的舅姥爷来了。
这舅姥爷不是旁人,正是姜肃卿的舅舅,也是韩楚兰的父亲。
舅姥爷来了,霍倾作为外孙媳自然不能不给面子直接离开,她随着韩楚兰去了院内迎接这位亲上加亲的亲人。
随后姜淮城和姜淮宁也都过来了,寒暄了一会儿,霍倾一直与姜淮宁在一处。
韩楚兰让膳房准备了家宴,也让人出门去请了姜肃卿回来,但无人提及让姜淮元来的意思。
姜淮宁见下人快将酒菜备好了,便对下人道:“去把大少爷请来吧,正好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自从姜淮元大婚,一家人便没有在一起用过膳,既然是家宴,怎好少了姜淮元。
“我们的家宴,寻她作甚?”
姜淮宁的舅舅韩鹏举声音不算大,但周围的旁人都听见了。霍倾也是听见了的,霍倾的丫鬟晚珠更是听的清清楚楚。
家宴姜淮元不能参加,那霍倾杵在这里作甚?来这里汇报她大房招待京城来使做什么,各管自己家门不好吗。
霍倾抬眼看向韩鹏举,扫视了厅堂内的另外几位,眼神里的答案不言而喻,无人出来反驳,更无人圆场,合着她在这里也是多余的。
即便韩鹏举与姜淮元没有姜淮宁她们血缘那么亲近,排除这层关系,姜淮元也是要唤他一声表叔的。
若韩楚兰不嫁给她的父亲,韩楚兰便是她的表姑母,如此的关系,家宴姜淮元却不能参与,合着她就是个外人,那她的妻子霍倾岂不更是外人了。
霍倾神色如常,道:“既是府中家宴,那我便不好在这里叨扰了。”霍倾也撇了关系,她是大房,他们是二房。
霍倾欠了身,准备离开,一屋子的人没人出声挽留,但霍倾出了房门不远,姜淮宁便追了上来。
姜淮宁远远的唤住了她:“弟妹。”
霍倾顿住脚步回过身,看到姜淮宁小跑过来,没了府中闺阁小姐的端庄样子,许是真的着急了。
“你怎么走的这样快,也不等等我。”
霍倾眸色如常看着她,须臾问道:“姐姐还有事吗?”霍倾并没有将在厅堂上受的气撒在姜淮宁的身上,而且也犯不着生气。
“我去年酿了花雕酒,今年正好开封,想与你和淮元一起尝尝。”姜淮宁把方才准备放在家宴上供饮用的酒带了些出来。
他们在这里家宴,那她便去姜淮元那里家宴,不好让姜淮元和霍倾觉得被家里疏远了。
她和姜淮元是打不散的血亲关系,舅舅那家人一向不喜欢姜淮元,她也是无法子,总不好在堂上反驳舅舅,而且来了韩楚兰也不会给姜淮元好脸色,方才她应该等父亲来了再说话的,是她欠考量了。
霍倾见姜淮宁话中真切,知道她有意安抚于她,抿唇而笑,道:“好。”
姜淮宁跟着霍倾去了她们府上,姜淮元却还没有回来,一直到府中的晚膳做好了,姜淮元也未归,问了下人都道不知。
霍倾从正午便待在二房府邸,这会儿午膳都还未用,想来应是饿了。
姜淮宁和霍倾等了一会,霍倾倒是坐的住,也没表露处饥饿,但姜淮宁心细,猜到了霍倾没有用午膳,道:“我们不等淮元了,今儿就咱俩,尝尝我的花雕酒,若觉得味道好,明儿我便让人再送两坛过来。”
只是小姐妹平辈之间用个膳,倒没那么多的讲究。
霍倾眉眼染笑,温声道:“好。”
往日姜淮元用膳都是随意,她只会提醒,至于在哪里用,她是不管的,若来与她一起,添副碗筷便是。今儿寻姜淮元来,只是因姜淮宁来了。
戌时末刻,姜淮元回了府中,她先去了盥室,出来的时候已经亥时了。下人多数都已经休息,只留了一个房门丫鬟等候着姜淮元回来差使。
姜淮元打着哈欠,入房前随口问了一声:“少奶奶何时休息的?”
丫鬟欠身小声回道:“大小姐走后没多久少奶奶便睡下了。”
姜淮元停下脚步,有些惊讶的侧目道:“阿姐来过了?”
“是,今儿带了酒来,用过晚膳才走的。”
姜淮元眨了眨眼,她那个姐姐虽是柔柔弱弱的,但酒量可不是一般的好,连她有时都喝不过,霍倾与她喝酒……
姜淮元转过了身子,面向丫鬟:“少奶奶可曾饮酒?”
“饮了不少。”丫鬟如实回道。
霍倾喝酒了?姜淮宁走后没多久便睡下了,是喝醉了吗?
“这里不用人伺候了,你下去休息吧。”姜淮元说这话时,心中有了打算。
丫鬟走后,姜淮元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她翘首先瞧了一眼睡在榻上的霍倾,是否真的睡下了,而后才慢慢走过去。
看着霍倾睫羽未有微动的迹象,她虚着嗓子,轻声唤道:“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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