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到了姜母的院子, 才知道原来是安安摔了个跟头,摔破了额头。
此刻正在哭着找她。
姜母:“我想着你过会就来,便没有派人去喊你。安安刚还好好的, 上药的时候也没哭, 可能是念想你得紧, 害怕了。”
安安:“娘亲呜呜……”
看着儿子额上裹着纱布,哭肿的眼和鼻子通红,脸上还挂着大颗的泪珠。坐在姜母的腿上,边喊着她边朝她伸着胖胖短短的胳膊。
桑枝心里一阵疼。
“娘亲在。”
桑枝伸手把儿子抱起。
安安抱紧了桑枝的脖子, 把湿漉漉的脸蛋埋进了人的衣服里。小脑袋还在抽泣着。
显然是疼紧了。
“疼不疼,对不起, 娘亲来晚了,我们安安好勇敢, 都有乖乖在等娘亲, 不哭, 不哭……”
安安眨巴着眼,哽咽着,直掉着眼泪。
桑枝无奈朝姜母笑笑。
“娘, 我先带安安回去吧。”
姜母点头。“也好,你熬点糖水喂人喝,早早让人睡下。”
“好。”
桑枝抱着儿子正要走。
一丫鬟匆匆跑进来。“不好了, 不好了夫人!眷花院里传出了好大的声响!”
桑枝闻言一愣。
眷花院——正好是桑枝房间坐落的院落。
楼延钧还在那里。
桑枝心下一蹙,正待走,又看了眼怀中的儿子。把儿子抱回了姜母怀里。
“娘,你帮我看下安安……”
“念念!你去哪?”
桑枝回了齐眷花院, 外头已经围着一群仆从丫鬟。
已有下人去通知姜兼行。
桑枝推开人群进去, 发现传出打架喧哗声的果然是自己的房间。
一扇门被撞到, 而后是连带着门一起被撞飞出来的人影。
男子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口黑血,一身墨色衣裳,正是跟在萧正阳身边的那个侍卫。
只不过现在,那张“平平无奇”的脸,有些许脱落样貌。
丫鬟仆从们看着猛然被扔出来的一人,吓得惊叫后退。
然后,便见到了从那间房间,出来了一身赤色墨纹锦袍的人,宽肩高大,脸色阴冷,正是使官大人。
不知为何,众人心一定。
桑枝却察觉了楼延钧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是来自共同生活了近两年床头人之间的直觉。
桑枝是唯一一个没有往后退的人。
她的视线光顾着楼延钧的不对劲,忘记了近头那个侍卫。
桑枝正想着楼延钧是不是受伤了,便觉一股力把自己攥过去。
是那个蓦然站起来的侍卫。
他钳住了桑枝的胳膊,一把扛起,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越过高墙,朝外奔去。
“小姐!”
仆从们还没来得及惊叫。
就觉一道人影飞快掠过。追了上去。
正是那个使官大人。
桑枝被迎面灌来的风吹得睁不开眼。
当她试图要睁开眼,看见的是扛着自己的男子已经抹洗掉的真正的面目。
一双锐色阴鸷的眼,五官说不上多出彩,但气质却很可怖。
桑枝看着人被发现,蓦地男子转过头,一双如毒蛇一样的眼,直视进桑枝的眼底,桑枝心下一抖。
云州多山。
扛着桑枝的人逃窜得急,桑枝正被颠得难受。
忽然被男子一抛。
一失重。
桑枝还未叫出口。
便落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这才知道那男子为什么会被她扔下。
因为楼延钧追过来了。
楼延钧接住了桑枝,步伐便搁置了下来。
侍卫已经躲进了深山里,逃窜得没有影子。
桑枝被楼延钧放下。
脚踩在了厚实的土地上,刚才吓得苍白的脸色才恢复了点血色。
“那人……果然不是好人,对吧?”
桑枝仍心有余悸。
却见身边的人一直没有出声。
回头。
楼延钧扶着树,一向清冷的面上,浮现着几丝潮红。
额上汗珠滑落。
桑枝第一反应便是人受伤了。
想也没想便跑过去。
“你受伤了?伤哪里了?”
楼延钧只是将人要伸过来搀扶的手推开,甚至垂眸移开眼,半分眼神都不留给人。
桑枝急死了。“你为什么不说,是我把你叫到我的房间,害你在我的房间受伤的……你不说,是想等情况严重了,好让我愧疚自责是吧?好,你不说,我自己检查。”
桑枝气恼地凑上来。
“别……”楼延钧哑声,咳嗽了一声,推开人。
桑枝听着人声音都哑成了那样,心下更急。
“……没受伤,只是中了点迷情香。”
桑枝固执拉着人的胳膊的手立马松开。
并往后退了几步。
两人一时无话。
过了一会。
桑枝眼观天,摸了摸鼻子:“嗯……等我们下山了,大夫肯定能帮你解毒的。”
楼延钧也“嗯”了声。
没再说什么。
至少从表面来看,如同往常。
云州的山林树都长得一个样子。
桑枝:“你知道回去的路吗?”
楼延钧摇头。
两人已经在山间走了多时了,但是仍旧没有找到下山的路。
似乎是在迷宫中兜圈。
桑枝想,只能等姜府的人寻过来了。
忽然。
又下起了暴雨来。
找到个避雨的山洞的功夫,两人浑身都湿透了。
楼延钧先巡视了山洞一圈,发现并没有危险可疑的东西,才默默坐到了山洞的最里头。
桑枝穿着一身薄荷绿裳,外罩着浅蓝的蛟绡衣,荷粉绸带箍住一柳腰,正弯腰拧着湿透的袖子。
雨水打湿了人,整个人愈发清透明丽的,皙白的脸微微透着粉色。
像是刚经过清泉濯洗的桃子。
楼延钧垂了眸,闭眼念清心口诀。
桑枝并不清楚迷情香会造成什么后果。
她的余光一直偷偷注意着楼延钧。
虽然人依旧是冷淡的脸,但是桑枝还是能看出人与往常的不同。
甚至还发现楼延钧一直尽量避免着与她对视。
山洞的光线有些昏暗。
桑枝隐约看见人的眼尾殷红起,如盛开的绚烂夏花,锋利冷削的轮廓,挺拔孤高的身影,隐没在山洞的最深处。
桑枝暗暗咬了咬唇。
尽管已经告诫自己多次,万千莫要着了楼延钧的道。
但……
可恶,这次是自己叫他来房间的……
桑枝朝山洞里头走去。
楼延钧听闻了声响,转过头来。
近距离的对视。
桑枝看清人眸中的血丝。
桑枝心头一紧。
“别过来。”楼延钧开口,声音隐忍而低哑。
桑枝顿了一下,还是往前走,见楼延钧竟然往后避开,想也没想就伸出了手。
手掌触碰到的是炙热的温度。
桑枝讶住。
“你疯了吗?你怎么这么烫……”
楼延钧撩起眼皮,灼热的视线似起水雾一般。直直盯着桑枝半会,又垂眼避开。
桑枝一愣:“你……不会烧傻了吧?”
桑枝能听到人清晰的喘息声。
在山洞里,格外明显……勾人。
桑枝咬牙。
“我告诉你……这只是为了救你,事后,就是两清了……我们依旧没有关系……”
桑枝朝着人靠近。
然而楼延钧却偏开了头,显然是抗拒的。
桑枝愣片刻,随之恼起来。“你——”
见到人竟然抗拒,桑枝不容人拒绝。解开了自己的绸带,跨坐到了人身上。
楼延钧撩起薄薄的微红的眼皮,一双深沉的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人。
开口的嗓子哑。“下去。”
桑枝恼他,水光潋滟的眼瞪了他一眼。“你不要命,我还不想担杀人的罪呢!”
楼延钧把眼垂下,但并未再赶人。
桑枝贝齿咬了下下唇,外衣滑落,“……尽快。”
楼延钧眼底精光刹那而过,缓缓伸了手,钳握住了细细一腰。
外头暴雨清刷不停。
云城山高偏冷,山洞中的温度却在逐渐上升。
……
楼延钧望着累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唇烙在人额鬓上,温热,缠绵。
眼神清明缱绻。
“我们……不要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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