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日,天气晴朗,艳阳当空。凉风习习,秋菊飘香。京城禺州的气氛,满呈节日的详和。
“英雄大会”改在禺州郊外的“树蔸岭”举行。
竞技决斗之地,盛大的场面上,流荡着肃杀的空气。
“树蔸岭”呈圆桶形,雄伟但不高峻。四面陡峭,荆棘密布,没有山峰。顶上宽阔平整,长满青草。远远观之,如一被划没了树干的树蔸,遂得此山名。
这“树蔸岭”本是南凼军事禁地,仅一条路出入。一里一哨,五里一卡,平时只作练兵演武之用。
霍实诚选在这里举办“英雄大会”,自然有他的用意。
却说“树蔸岭”上,旌旗招展,锣鼓喧天,各路英豪云集。什么“南拳”“北拳”,“鸟拳”“兽拳”,“禽拳”“畜拳”等等诸多门派,都有代表到场。指望一展身手,将本宗武术发扬光大。
根据比武规则,既可抽签对战,亦许单独叫阵。以门派名义组团互殴也行。还可使用暗器。
连胜三场者晋级下一轮较量。道义上主张点到为止。确有死伤,自负其责。
霍实诚坐在竞技擂台裁判席正中央。
“百草医圣”铁定能坐在他的左侧。
铁英在他右侧坐着。
将谋适则立于霍实诚身后。
霍实诚发现:
“一目大仙”昌措以及“两面怪叟”上官荦确的缺席;
“双声妖少”韩思同没来;
“忿世党”的人未曾露面(霍实诚当然不知道这伙人、已被昌措和上官荦确消灭了);
“久品恋池”的人也不见一个到场;
“奈何寨”只来了个叫翠美玉的护教(霍实诚也不知“奈何寨”已经被韩思同血洗了)。
出现这种情况,他心里的确很不舒服。
但见“岭南四柱”,“北极七熊”,“东海九怪”,“草原十三狼”,“红蝎班”悉数到齐。
“倡易昌商会”来了二十个代表。
裘俊杰和云梦瑶更是将“尚武堂”的一干弟子,全部带到了现场。
霍实诚心中的不爽马上就被快感所取代。
他要在今天执行霍世有的计划,并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安排“岭南四柱”合“东海九怪”,一对一决战“草原十三狼”;
“北极七熊”以抽签的方式对战“红蝎班”;
“倡易昌商会”则以任挑的方式迎战“尚武堂”。
擂台之上,龙蛇争霸,各显神通,直杀得面青眼红。
几番角逐下来,不见南凼英豪出彩,反是“草原十三狼”、“倡易昌商会”及“红蝎班”等外夷武者占据上风。
站在人群中的韩思同,见那些一时得势的外夷,气焰甚是嚣张,对南凼武林颇有轻视之意,就想上台去杀杀他们的威风。
但考虑到自己背上的钢钎易暴露身份,他想找个地方把它放一放,回头张望时却看到了亓岸夹。
“你也来了喔!她们呢?”韩思同轻声问道。
亓岸夹答道:“勇散花、守谧和修事把去四处侦察情况了,其他姐妹帮主自有安排。怎么,你想上去活动一下筋骨?”
“是呀,可这,太那个了。”韩思同摸了摸背上的钢钎,压底嗓门道。
亓岸夹微微一笑,伸出右手。
韩思同便不多言,将钢钎交予她,之后一个纵身上了擂台,挑战正在得瑟着的“倡易昌商会”全部高手。
霍实诚见一自称韩无名的生面后生,上台挑战实力强悍的“倡易昌商会”,正打算看笑话。“特侦处”的过天择上台报告他,说“奈何寨”的翠美玉,称有重要情况须要立即告知管事的。
霍实诚起身去后台见到了翠美玉。
翠美玉说刚上擂台的小子,就是采花杀人要犯韩思同。他现在虽然易容了,她还是认得他。就是这个人灭了她们“奈何寨”。还说她刚才亲眼看见,韩思同将钢钎交给了他的女同党。
霍实诚重新回到比武现场时,“倡易昌商会”的人,已经被韩思同完全打乱了阵脚,全无还手之力。
霍实诚招呼将谋适过来,悄然作了安排。
然后他轻声对铁定能道:“此人乃采花杀人要犯韩思同,号双声妖少,功夫非常人可及。烦劳岳父大人与其单挑,并伺机擒拿。”
听霍实诚这么一说,铁定能顿生锄奸除恶之心,愠色道:“自作孽,不可活,我去收了这厮。”
他正欲起身之时,忽然一连四女蹿上擂台。
其中一个抱拳对台下众人大声说道:“各位英雄好汉,我叫亓岸夹,久品恋池的人。我三个姐妹刚刚察探到,树蔸岭目前已被军队围困,比武现场也就是诸位足底下,埋遍硫磺土硝等引火爆炸之物。这次英雄大会是场阴谋,大家赶紧逃命。”
亓岸夹言毕,立即将身上钢钎掷与韩思同道:“这里很危险,我们走!”
韩思同见是亓岸夹,勇散花,守谧,修事把她们四个,便无疑虑,与其齐齐纵下擂台,没入骚乱的人群。
霍实诚见事情生出变故,大呼道:“别让韩思同跑了!”
言毕,他立马去追。
铁定能,铁英,将谋适紧随其后。
“特侦处”和“挌外队”的大批人员全部出动,但局面已无法控制。
“杀了韩思同!杀了韩思同!为师兄们报仇。”这是“尚武堂”的人在怒吼。看来他们今日全部到场,就是奔着这个目标来的。
“树蔸岭”上,武者看客和官差,加起来近两万人的现场,一乱起来情况会有多糟,这是可想而知却无法形容的。
冲撞、踩踏、惊叫、死亡,怵目惊心。
如此混乱的场面,霍实诚等很快追丢了人,连方向都分不清了。只得原地站立,相时而动。
亓岸夹领着韩思同及勇散花等,摆脱了霍实诚的追捕,跟随人流循来路涌出。
她停下来对大伙道:“既然官方在山上有了算计,路上必不疏漏,我们现在逃出,定死于伏击。不如等到最后,让官差发现我们,让他们在后面追,我们在前面跑,这样路上纵有伏兵,也必投鼠忌器。我等只需逃出险境,帮主英明,自会安排救应。”
亓岸夹正分析着形势,忽然传来两声马嘶。
“走,我们潜到马房去。”亓岸夹招呼道。
再说漫逐爱送走韩思同后回到“沙漠绿州”,心中立即警醒:
既然她能想到叫他去参加“英雄大会”,有可能找到陷害他的人。同理,陷害他的人也能想到,他会去“英雄大会”寻找真相。如此一来,韩思同必是自投罗网。
现时的她心里有了韩思同,理所当然地紧张他,便立即安排亓岸夹、勇散花、守谧、修事把四人,前往“树蔸岭”参加“英雄大会”,保护韩思同。
她自己则把活动于沙州各郡的闽影疏、信浦津、奉涧中、行荷柄、旗语入、令漾荇、母映葭、礼佩澄、仪抚琴、理管收、慈隽、卿芳片、依雨浥、抬将吹、续回、战营幽、鄞葵、宛润碧、泉萦萦、清衔、纳歌初、麦随风、区未耽、台雁归、初喜耘、竹玲珑、福佳池等全部召集拢来,一并来到禺州,策划接应可能遭遇危险的韩思同。
当她发现参加或参观“英雄大会”的人,都是有进无出后,预感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她立即派人四散传言,说“英雄大会”都开了三天了,却没有一个人出来,会不会有什么不测?
如此一来,担心自家人的各个门派和群众,从四面八方奔来,一齐赶往“树蔸岭”。
进山守军见成千上万的群众蜂拥而至,便禁止进入。路口的人自然就越聚越多,可谓人山人海。
而率先逃离比武现场的豪杰和看客,此刻已被霍实诚事先安排好的伏兵,一顿强弓硬弩射杀殆尽。
十里山道,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眼看人走得差不多了,突然五匹快马从马房冲出,沿来路疾奔而去。
“是韩思同,快追,别让他跑了!”霍实诚跨马持桨,吆喝着赶去。
铁定能、铁英、将谋适、过天择等紧随其后。
正如亓岸夹所言,因官差追得太近,山坡上的伏兵果然不敢放箭。
眼看韩思同他们冲出关口,漫逐爱立即带领手下截住霍实诚厮杀。
亓岸夹、勇散花、守谧、修事把则一齐向众人喊话,说里面的人全被官军杀了,要收尸的快进去。
一听此言,几万群众悲愤交加,喊着“杀人偿命,血债血还”直往里冲。
就凭霍实诚、铁定能两个的武功,解决“久品恋池”的人简直易如反掌。但人潮滚滚,声势浩大,所有人全部被冲散。
霍实诚见场面失控,只得单枪匹马,杀开一条血路,奔京城而去。
“久品恋池”的人则依照事前约定,脱身后迅速回到“峡江郡”秘密集合。
全身而退的韩思同跟亓岸夹她们一道经此地转折,再次回到了“沙漠绿州”。
而回到京城的霍实诚经霍世有御准,调动三万禁军,与陆续回京的铁定能铁英父女、将谋适和过天择一起,卷土重来,浩浩荡荡杀回“树蔸岭”,与守山官军前后夹击,将硬闯“树蔸岭”的无辜群众当暴徒全歼。
至此,英雄大会产生的结果是:
“岭南四柱”、“北极七熊”、“东海九怪”、“草原十三狼”、“红蝎班”、“尚武堂”遭团灭;
“倡易昌商会”的岱钦、拉克申、俄达阿赤、巴切尔、、厄尼斯兰、扎那、伊日毕斯、孛日帖赤那、查干巴日、嘎鲁、绍布、嘎尔迪、那钦、双呼日、博日格德、海日古、吉达、伊勤德、色勒莫等二十名会员全毙命;
数以万计的江湖人士及无辜群众被屠杀。
霍世有认为霍实诚铲除存在安全隐患的江湖组织、镇压清剿暴民有功,对其更加看重。
霍实诚一方面发出通告,认定“久品恋池”为逆党,匪首是漫逐爱和韩思同;现场江湖人士及与国外势力团伙,皆因私通逆党,借“英雄大会”制造暴动,从而被官府消灭;“尚武堂”的六十余人,因配合朝廷剿匪,全部壮烈牺牲,以身殉国。
另一方面,他又请岳父铁定能和翠美玉协助将谋适,对韩思同及“久品恋池”的人,展开全面追杀。
他自己则带着老婆铁英回到了“领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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