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的线索。为了找线索连命都不要了??”江尧难得冲穆棠爆了句粗口。
穆棠不听,打掉江尧的手,把门推开了一条缝。
里面已经重新恢复整洁,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除了少了大强,连尸体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病房里的人被惊动,他缓缓从帘子后探出了头,眉梢微蹙:“是谁?”
穆棠刚要开口,江尧抬手捂住她的嘴退了出来。
“我让你别去!会死人的!”江尧压着嗓子吼道。
“你怎么知道会死人?”
“你刚刚不是看到了吗?”
“万一没死呢,万一只是被拖进了另一个地方呢?万一看似是死亡,实际会是线索呢?”
江尧额角青筋突突地跳着,被穆棠一脸坚定的模样搞的快崩溃了:“不!没有线索!这就是个死局!”完全没有觉察到自己眼下语气和内容都太过于绝对。
穆棠撩开耳边的头发,淡淡道:“不会的,这会是个线索。”
江尧真的很想把穆棠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明明之前虽然疯,但疯得好歹有理有据,怎么到这一看就是死局的地方变得执迷不悟了。
“这不是线索,这里会死人!”
穆棠微笑:“但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多待一天,这个游戏的危险系数都会上升几个点。从坐电梯会死人,到现在病人可以伤人,那明天呢?说不定地下那层都不安全。”
穆棠声音放得很轻,像是一种风轻云淡的引诱:“不试试怎么知道,江尧,我们必须要试试。”
她顿了一顿,又说:“况且你也并没有任何依据可以证明,这是死局对吗?”
江尧急喘了下,语速飞快:“这是死局,进去了必死无疑。”
穆棠:“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江尧顺着话头往下:“因为我看到过!”
看到过这是无法挽回的、必死的局面。
话音刚落,江尧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猝然抬头,撞进穆棠似笑非笑的眼里。
穆棠散漫地靠着墙,眼神仿佛可以洞察一切:“所以你在哪里看到过?”
“这明明是一场未知的游戏。”
江尧表情微滞,放开了紧握着的门把手,像是想通了什么,声音微暗:“你在试探我?”
他就说那女人怎么突然变得不理智了,非要上赶着去送死,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的。
江尧垂眸:“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
穆棠歪头,好像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从第一次跟你吃饭的时候。”
江尧呼吸急促了一下。
“更准确的应该是看到你的诊疗记录,因为你的病因太奇怪了,不免让我有了各种各样的猜测。”
“这种猜测在和你吃饭时变成了怀疑。你的表现很正常,就是因为太正常,所以倒是显得有些不正常。”
“最后能确定,还是你吃纸的那天晚上。你那个时候应该猜到了我在怀疑你了吧,所以特意做了这一出,想要让我放松警惕。虽然表现得很完美,但还是差了那么一步。”
穆棠嘴角微勾:“虽然我当时并没有猜出来你在这场游戏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但电梯里那个小孩消失后,我知道了。”
玩家和病人相对应,最后若是没通关,没有出去的玩家就会永远留在副本里,变成下一次的病人,如此循环。
那么有成功逃生出去的玩家呢?副本病人的位置空缺,但游戏还要继续,所以只能由上一个副本里的病人继续担任,直到下一个倒霉玩家来接替。
而无论是最开始死去的李菲,还是作为玩偶存在的张阳,他们都没有在死后立即顶替副本里的位置,而是睡在停尸柜里。
像是一个过渡,直到游戏彻底结束后才会轮换。
所以唯一奇怪的点就是,电梯里那个小孩为什么会消失?就算江尧和他对应,就算触发了条件,无论结果如何,那也应该在游戏结束后才会轮换。
所以——
“你是上一个游戏滞留下来的玩家。”
“而且还是一个已经触发了死亡条件的玩家,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完成轮换,而是跟随循环,到了下一个副本。”
也就是现在这个。
“所以那小孩才会和你正面对上后消失,因为系统识别出了出逃者,在游戏中完成了轮换。”
江尧脊背发凉,为穆棠这缜密而又庞大的思维感到可怕。
他想要说话,嘴唇蠕动了片刻却没发出声来。
穆棠好似知道他想问什么,轻飘飘开口道:“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试探你吗?”
“因为人总是很相信自己亲眼看见过的东西。对自己的经历持有一种从容的自信,哪怕可以掩藏,还是会在某个瞬间不经意流露出来。”
穆棠虽然不知道上一局的江尧究竟走到哪一步了,但他一定知道激怒病人会有什么后果。因为他在大强迈进那间病房的时候微微挑了挑眉,但那不是惊讶他的胆大,而是遗憾。
什么情况下会觉得遗憾?提前知道那是必死的局面。
所以穆棠决定试探,因为她知道江尧不会白白让她去送死,因为她还有用,她是剩下这一批玩家里大概率可以通关的人。
而江尧还是玩家,无论他用了什么方法多留存了一局,他最终想要的结果肯定还是为了出去。
江尧浑身发软,揉了揉因为穆棠一番话而冲击得发疼的太阳穴:“你说没错,我确实是上一局滞留的玩家。”
“也的确触碰到了死亡条件,所以我使用了一个道具,”江尧靠着墙,穆棠挑眉听着。
“这个道具得来也算巧合,另一个副本的奖励,道具名叫重生,可以更改一次游戏命运。再次醒来,我就在这里了。”
穆棠点头,她并不认为江尧到这个时候还会编什么理由出来骗她。因为他们都有预感,这个游戏快要结束了,在江尧前几分钟说漏嘴的那个瞬间。
他想活着,那么现在他只能和穆棠合作。
但江尧还是有个疑问:“你说你之前并不确定我是什么身份,那你还敢跟我走这么近,不怕我是什么游戏里伪装玩家的怪物把你杀了吗?”
穆棠摇头:“不怕。”
她站直了身体,目光落在因为触发了死亡条件,惊恐地把队友推进病房以便自己逃跑的某个玩家身上。
“机会和风险都是相对的,想要得到什么对应就得付出同等的东西乃至更多,”穆棠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况且不到最后一刻,没人知道死的会是谁。”
江尧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吐出一口浊气,又来了,那种瘆人的酥麻感。
“言归正传”,穆棠也不急着去吃早饭了,她在走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仿佛听不到其他病房里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仰头看着江尧,“所以你上一次走到哪一步了?”
江尧皱着脸:“和这个游戏一模一样,只是上一组玩家找的没你快,他们最后两天才到触发病人这个死局。似乎也是因为时间不多了,系统强行提升了难度,当天晚上,太平间也不安全了,各种各样的怪物涌了进来。”
没有光亮,一片黑暗,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尖叫,混杂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滚烫的鲜血溅到了眼睛里,江尧拼命揉搓着眼角,接连后退,猝不及防踩到了一个绵软的东西。
江尧连呼吸吓得都快停下来了,凉意从脚底一路蹿到了天灵盖,他不敢去想那是个什么东西,只是迫切地想离开这个地方,找个安全位置躲起来。
他还有个道具,那是他唯一的底气,最后若是真的要死,他还可以使用那个道具。有了这份保障,江尧疯狂地往外冲,太平间已经不安全了,他要乘电梯去上面,上面可能是安全的。
期间手臂被拉扯,骨头大咧地敞在了外面,江尧咬着牙忍住巨痛,浑身是血狼狈地滚到了电梯门前。
电梯门合上,夹断了那根向着他抓来的苍白的手。
江尧呼吸急促,眼瞳涣散,拖着身体去摁了按钮。
电梯门缓缓打开,光亮从外面洒了进来,江尧有气无力地眯了眯眼,心想已经到白天了吗?为什么会这么亮?
再然后,他的瞳孔惊恐地扩大了,因为他看到了一队医生护士推着担架床,焦急地望着方向涌。
“病人情况危急,需要立即进行抢救,联系周医生了吗?”
“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
江尧缩在角落,盯着病床上毫无血色的那张脸,浑身发麻——那是玩家之一,在太平间就睡他旁边。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又重新来了吗?不,不行——
就在这时,众人好似才发现电梯里多了个人一样,纷纷转过了头,俯视着缩在地上的江尧,眼瞳幽深。
“你是谁?”
不,不……江尧瞳孔急剧扩大,心跳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浑身抖得快要痉挛,在彻底崩溃之前,江尧分出一丝残存的理智使用了那个道具。
随后,他就陷入了沉睡,再一睁眼,就到了现在。
穆棠打断了江尧:“等等,你说什么?你说你听到他们喊周医生?”
江尧愣愣点头,像是还没有从那个令人心悸的场景中恢复过来。
“那就说得通了,”穆棠说,“你跟我过来。”
江尧见穆棠起身,也下意识跟着一起过去,但他还有话没有说完,那就是上一局只有十二个玩家上线。
但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细节吧,可能这个游戏就是这样的呢?相同的副本玩家人数可以不同。
江尧想,现在重要的是怎么才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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