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徐砚清听到外面下人的动静便醒了,许是因为昨天晚膳没用多少,然后又晕乎乎坐了一趟马车早早就睡下的缘故,这会儿他躺在床上肚子饿得厉害。

    虽说是换了个环境,但是云水院在原身脑海中占据挺深的印象,所以徐砚清对这地方并不陌生,身上穿了一件略厚一些的锦衣,他推开门慢吞吞地在院子里溜达。

    桃花顺着晨起的微风纷纷扬扬的落在地面上,有些许趁着风粘在小郎君乌黑的发丝上,将原本就漂亮精致的小郎君衬得更加明媚,再加上他那一副慵慵懒懒的模样,就像是一只可爱娇贵的猫儿。

    “郎君今日起得真早。”木瑜端着洗漱的东西一路走过来,他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小丫鬟手中各拿了一个食盒,里面放着的是徐砚清的早膳。

    早就已经腹中空空的徐砚清在木瑜的伺候下赶紧洗漱好,这会儿的功夫小丫鬟们已经将早膳全都摆在了院中的石桌上。

    “郎君心心念念许久的桃花糕,这才刚刚出炉没多久,郎君小心烫着。”小小的碟子上面就只放了三块糕点,软嫩香甜的糕点切成三角状,上面点缀的一片桃花,端是看起来便非常赏心悦目。

    “春水煎茶,桃花酿酒,无忧软糕……”徐砚清口水都要忍不住分泌出来了:“古人诚不欺我。”

    想想他上辈子这个时候怕是还在学校图书馆里泡着,吃喝什么的从不在意,那般的日子虽然充实,却一直都不是他想要的,如今哪怕有人告诉他眼下只是一场梦,他也愿意在这场梦中长醉不醒。

    见自家郎君食欲大好,木瑜也算是放下了心,等到徐砚清吃完了一块糕点,再伸手要夹的时候,他赶紧上前制止:“郎君这几日身子一直不舒服,桃花糕性凉吃多了会腹泻,郎君万万不要贪图一时的口腹之欲。”

    徐砚清盯着那香甜酥软的桃花糕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睛,他这才刚刚尝了个味道就不给吃了:“好木瑜,再让本郎君吃一块儿吧!”

    隔壁早就已经用过早膳的殷晏君端坐在书案前执笔书写经文,耳畔是那小郎君为了一口吃食言语娇气的请求,他听得有些好笑,小郎君这幅模样哪里又像是殷元城口中的纨绔子弟。

    不多时殷元城走了进来,惯常向殷晏君请安,然后坐下为其研磨。

    两处院子相邻很近,隔壁这会儿已经没了声响。

    前段时间木瑜又请了大夫给自家郎君复诊,徐砚清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只是略有些体虚,需得经常锻炼一二,所以这会儿功夫,徐砚清早已被木瑜拉着跑去闲逛了。

    等到逛得累了,徐砚清让下人搬了椅子过来,他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里“监督”木瑜垂钓:“今天本郎君的午膳可就交给你了!”

    木瑜苦着脸一句话都不敢说,唯恐将河里的鱼儿吓跑了。

    苏寒枫恰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他今日穿上一件水色长衫,端得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尤其是面上浅浅的笑意,更是令人心动。

    过往原身就是沉浸在苏寒枫这种独特的气质之中,一直不曾看出苏寒枫对他的图谋和利用,反而是被苏寒枫牵着做出了不少令人不齿的糟心事。

    “砚清怎么搬来云水院了,今日表兄险险扑了个空。”苏寒枫玉冠束发温雅如玉,他仿佛已经忘记了那日徐砚清给他的不堪,摆出一副言笑晏晏的姿态。

    徐砚清连起身都不曾起,这会儿只觉得苏寒枫脸上虚伪的笑令他看得有些厌烦,但是他也没有打算这个时候就跟苏寒枫撕破脸皮,而是勾唇一笑:“表兄最近似乎很是关心砚清,着实令砚清受宠若惊。”

    苏寒枫脸上挂着一抹宠溺的笑意:“砚清这话说的,你是我表弟我不关心你又关心谁?”

    “也对。”徐砚清轻笑,没有再继续搭话,只是撑着下巴悠哉悠哉地盯着波光粼粼的河面。

    反而是苏寒枫从衣袖中拿出一个锦盒:“上次表兄见你喜欢木簪,所以专门找人寻了块上好的檀香木,做了这只流云簪。”

    木瑜见到苏寒枫那副假模假样的嘴脸,整个人气到不行。这会儿见对方又给他家郎君送礼,整个人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唯恐自家郎君又上了对方的当。

    徐砚清伸手将那锦盒接了过来,看都没看就随意递给身旁略有些气鼓鼓的木瑜:“有劳表兄了,不过砚清最近对这木簪爱得紧,可不舍得将其换掉。”

    苏寒枫脸色有些难看,他目光落在被徐砚清随意扔给木瑜的锦盒上,随后又去看徐砚清头顶的木簪,目光逐渐变得幽深。

    他查了很久都没有查到那日为徐砚清解了□□究竟是什么人,如今看着徐砚清眼巴巴地又跑回云水院,他心中揣测八成那个野男人就被徐砚清藏在云水院中。

    苏寒枫眸中一片阴狠,既然徐砚清不能为他所用,那他倒不如直接毁了徐砚清。

    两人你来我往又周旋了几句,苏寒枫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对着徐砚清又关切了几句,方才抬脚离开。

    “郎君。”见着苏寒枫离开,木瑜终于开了口:“这流云簪怎么处置?”

    徐砚清抬手将那锦盒之中的木簪拿出来,上好的檀木本就不便宜,又请了手艺上乘的匠人,苏寒枫在这流云簪上怕是花了不少银钱。

    想当初苏寒枫带着亡母遗物求上门的时候连一身体面的衣服都没有,如今能走到这个地步,全是凭借着武安侯府的接济,偏偏这人是个不知足、不记恩的,如今竟然妄图算计到他的头上。

    “啪”的一声,徐砚清直接将那流云簪扔到了面前的河水之中,檀木怕水,那流云簪就是捡上来也已经不能用了。

    刚走没多远的苏寒枫看到这一幕,脸上的难堪和狠厉更浓了几分,徐砚清这番行为就是故意做给他看。

    “郎君,你把小人的鱼儿都吓跑了。”木瑜见着郎君好不容易将碍眼的苏寒枫赶走了,便老老实实地坐在河边垂钓,结果这边鱼儿才刚刚上钩,就被他家郎君扔下去的簪子吓跑了。

    “那本郎君可不管。”徐砚清慵懒地闭上眼睛,感受着春日的微风:“今日午膳本郎君就是要吃你钓上来的鱼。”

    主仆两人说着笑着,终于在快午膳的时候钓上来了五只小鱼。木瑜沮丧又嫌弃地叹息一声:“就这五条小鱼怕是给郎君塞牙缝都不够。”

    徐砚清忍不住嗤笑:“你家郎君的牙缝还没有那么大,赶紧收拾一下这堆烂摊子,回吧!”

    午膳的时候木瑜辛辛苦苦钓上来的那五条小鱼苗被厨子下油锅炸成了小鱼干。

    香咸酥脆的小鱼干光看卖相就让人很有食欲,徐砚清很给面子将五条小鱼干全都吃了下去。

    木瑜被他家郎君哄得快要飞到天上去了。

    徐砚清在云水院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悠闲快活,早上睡到自然醒,然后再被木瑜拉起来用早膳,用完早膳就在院子里溜达几圈。

    溜达着溜达着就到了午膳的时间,云水院的厨子手艺那叫一个高超,最起码徐砚清吃得很是愉快。

    下午徐砚清就窝在书房里看木瑜给他搜罗过来的话本子,不过大梁再怎么开放,话本子到底还是比不上前世那些大大们的脑洞大开,只能算是勉强一看。

    最近苏寒枫倒是没有再上门找不痛快,八成还在想法子找人算计他呢,徐砚清就等着对方送上门找死。

    ……

    大梁风气开放,女郎们自然不用窝在闺阁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会儿正是春日的好时节,女郎们纷纷带着帷帽出门踏青、放风筝。

    “今日天气真好,咱们窝在这里曲水流觞也不够尽兴。”静安郡主殷元霜本就是个活跃的性子,今日拉着一众贵女、郎君在府上举办宴席。

    楚玉林笑道:“公主府还不够你折腾的,你又待如何?”

    “你可还记得我兄长几年前和徐砚清在青灵山抢庄园的事情?”殷元霜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这几天兄长就跑到青灵山去了,青灵山桃花正盛、风景宜人,咱们何不骑马去溜达一圈。”

    殷元霜兴冲冲地提议,座下其他女郎和郎君全都拍手叫好,于是一众年轻人一拍即合,当即便催马出城。

    女郎和郎君只管着纵马而去,自有仆从去准备其他一切事宜。

    青灵山上广植桃花,一阵风吹来灿若烟霞美不胜收,这么大的一片山头,只坐落着那么两处院子,难怪引得小侯爷和武安侯府的嫡次子竟相争抢。

    众人驾马一通嬉闹,这会儿功夫也有些累了,于是殷元霜便带着众人进到院子之中。

    殷元城听到前院一阵糟杂的声响,还有自家妹妹那熟悉的嗓音,便不由得扶额苦笑:“官家,定是元霜带了一众好友过来。”

    “嗯。”殷晏君淡淡点头,他手中拿着一卷经文静静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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