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吃得高兴,不知不觉在院中喝起酒来,傅如兴之所至,开始教云慎和晚珠打“醉拳”。
云墨谷拨弄着炭火,空气中散发着烤鸭子的香气,油冒出来滴到火炭上,滋滋作响。
白桃到小厨房里烧鸭架汤,晚珠跟着到灶台旁,帮着白桃添火,问:“最近画眉居的活累不累”
“习惯了就到哪都好。况且太学上上下下都和和气气的,觉着比宫里还强些。还有啊,小殿下已经两岁了,今年过年,姑娘怎么着也该回去才是。”
晚珠短短地“啊”了一声。
白桃舀起一勺子乳白色的汤:”尝尝看,甜不甜,要不要再加点盐”
“好喝。”
白桃面露得意之色:”我和厨房师傅学的,哦,我再把这些菜洗洗,这么多人呢,肉怕不够吃。”
“哥哥,有肉吃了。”
众人正撕着鸭肉,一名男子推门而入,院内灯火通明,映出男子额头上的紫莲花胎记,正是陆紫。咚咚两声,门被推的直撞在墙上,他浑不在意,哈哈地冲院内一干人打了招呼,说了声你们好啊,便径自走到烤架旁,把鸭子腿撕了下来。
“阿弟,你怎能吃独食”
“肉还有,我不算吃独食。”
“可是腿只有一个了。”
陆紫也不回答,肉塞了一嘴。
云慎道:“我的还没吃呢,给。”
陆青乜斜着眼:”我可不敢抢世子的东西,嘻嘻。”
陆青转过身,冲着陆紫嚷道:”当弟弟的就要让着哥哥。”
陆紫已经吃完了鸭腿,手里只剩下光秃秃一根骨头,举到陆青面前道:”给。”
陆青抽出来青剑,劈头盖脸向弟弟刺去。
晚珠和白桃端着汤走到院子里,众人都在兴致勃勃地观战,大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云慎目瞪口呆地盯着二人变换出招,云墨谷和傅如在一旁叫好。
晚珠无语了,这是三十岁和五十岁的先生能干出来的事情么?
晚珠眼前青光紫光乱晃,根本看不清剑锋朝向。
陆紫看陆青一个翻身剑尖朝左肩攻来,急忙侧身闪避,顺势削向对方胸前,陆青一闪,陆紫迅速俯身。
“嘶。”青剑划破陆紫后背,索性没伤着皮肤,陆紫终究不敌哥哥,连人带剑滚到了地上。
“我这招不是居无求安,是和而不同,嘿嘿。”
剑法里哪有什么和而不同!
陆青两手捏了捏晚珠的脸,笑嘻嘻地说:”师妹你要好好保养啊,不然修行会老得很快哦!”
陆紫撇撇嘴:”哪里老得快,你老了吗”
“我没老吗”
陆紫也伸出手指点了点晚珠的脸蛋,俩人把晚珠搞了个大红脸:“师妹,你要多吃一些补品啊,脸色这么苍白,身体想必不是很好吧。”
云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师妹?什么师妹,晚珠你什么时候拜的新师父?”
陆青和陆紫好像从来没有在凤阁的老师的课堂上出现过吧?
“我来告诉师妹一声,国师大人要收你做徒弟啦!”
晚珠转过身,只见傅如点点头道:“我对剑法确实不精熟,你该换老师了。”
晚珠和白桃并排走着,晚珠脸色郁郁不乐,白桃问:“姑娘为什么不开心啊。”
“不是不开心,只是觉得很突兀,我与国师无亲无故,好端端地,他收我当徒弟做什么?”
“或许是傅大人向国师提起来你也未可知,毕竟两个人都是有官职在身的,虽然不在朝廷上,平日里打交道也是有的。”
晚珠点点头,只能这么想了。国师只是派陆青和陆紫知会晚珠,至于什么时候能真的见到还是个未知数。
晚珠决心安心上课,以不变应万变,第二天上完琴课,平常不怎么说话的张幼宁突然打招呼让晚珠过去。
晚珠看见她身边围了几个姑娘,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讲些什么,晚珠不好拒绝,只好走到张幼宁身边。
“幼宁,你找我?”话还没说完,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耳光。
这个耳光来得太猝不及防,以至于晚珠毫无防备。
晚珠的脸上留着红印,也没有捂着脸,冷声问:“什么大事,值得拿我撒气!”
张幼宁撒泼似地大喊起来:“你赔我长姐!你赔我长姐!”说着拳头就要挥向晚珠胸口。几个女孩见状,赶忙把张幼宁拉住了。
还是杜若告诉了晚珠原因:陛下赐死了张良人。
小殿下自然是晚珠的异父弟弟云憬。
好像是张良人来拜访晚良使的时候,拿了一包糕点,小殿下见了非要含在嘴里,结果噎住了。陛下知道后,就大骂张良人是存心,盛怒之下,竟然赐死了张良人。
张良人死得冤枉,晚珠的巴掌也挨得冤枉。
晚珠心里烦躁,也没心思和张幼宁继续闹下去,说了句“节哀顺变”径自走了。
晚珠难得没有去练晚课,直接回到了房间,恰好白桃正在屋子里打扫,白桃一见晚珠“啊呦”一声叫了出来:“姑娘的脸怎么啦?”
晚珠气闷道:“替我弟弟挨的,今年我说什么也不回家过年了!”
晚珠根本不想看到晚明霞对那个陌生的弟弟百般呵护,而把她晾在一边,反正都快三年没见了,继续不见也不是什么大事。
晚明霞每次的来信内容都很简短,总是些“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之类,晚珠每次都会数一数晚明霞给自己写了多少个字,然后无论怎样删减修改,总要改到和晚明霞的字数一样才寄回去。晚珠无数次嫌弃自己是个小心眼加上神经病,可是下次又会照做不误。
白桃跑到画眉居取了两个煮鸡蛋,顺便把晚饭也捎了回来,她让晚珠吃饭,自己把鸡蛋剥开,用手帕包着,在晚珠脸上滚。
晚珠让她坐下来吃饭,白桃摇摇头:“要快点消肿,要不然说不定会发青发紫,那多难看。”
不管白桃说的有没有道理,一股暖流涌过晚珠心底。晚珠低声说道:“就只有你待我最好,下辈子,你当我娘算了。”
白桃两腮露出浅浅梨涡,带着几分稚拙,她眨眨眼睛道:“好啊,那我还要去给你找个爹爹,不然怎么生的出来!”
晚珠脸红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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