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武试的学生数量很少,但是校场周围逐渐聚集起来不少围观的学子,上午考完了文试,太学直接给了半日的假期。
校场碧草如茵,风景绝佳,秋日午后的暖阳给大地披上金光,如果没有这该死的绕校场跑三十圈,晚珠是很愿意承认这个下午很美好的。
晚珠跑完后,感觉自己的胸腔都要开花了,云慎的情况比她好不到哪儿去,一副快要气绝的模样,直接瘫倒在地。
“孩子们的体力,不太行啊。”
周恕之和身后的武师赵秦听到这话,不尴不尬地干笑了两声。
云慎继续在地上躺尸,一边躺一边问:“前面的兄台,你还好吧?”
前面的少年跑的比晚珠和云慎快,过了终点之后还是背对着二人。少年听到云慎说话,扭过头看了两人一眼。
少年的脸比头发好不到哪儿去,脸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破了,只用一条白布条裹住,血从白布后渗出来,在阳光下显得很扎眼。眼睛露出来,晚珠能分辨出瞳孔中的冷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年不见光,少年的面容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
晚珠轻轻打了个寒战,也许是因为过度的疲惫。
他也不说话,目光扫了一下,继续背过身。
晚珠心里一动。
接下来出场的人完全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国师姬烨不知道何时走到了看台上。他站在傅如和周恕之前面,自始至终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在向在场的所有人致意,但这种招呼带有遥不可及的距离感,既像在含情注视,又似无情睥睨。
一瞬间,秋天都黯然失色了,晚珠觉得姬烨如此耀眼乃至于叫人不敢直视。
姬烨指了指三个人道:“三个孩子都很好。”
周恕之捋着胡子,点点头,他辈分比姬烨高,就算没有官职,也还是长辈。傅如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扯扯嘴角说了一句“不错”就不说话了。
姬烨穿着紫色的袍子,头发用一条金带束得整整齐齐,威严华贵。他看到两人的反应,挑挑眉道:“我来的不巧吗?”
后面的赵秦赔着笑道:“没有的事,只是我们平日不和大人打交道,不知道怎么接话。”
姬烨笑出声来。
校场上的所有目光都向姬烨的方向汇集,姬烨仿佛也习惯了这种情形,他轻轻叫了一声:“陆青、陆紫。”
“属下在!”一青一紫两道身影自空中飞出,原来是一对双胞胎弟兄,两个兄弟一个额头上印着青莲,一个是紫莲,生的如珠似宝,任谁看了都要生出欢喜。他两个轻功极高,眨眼的功夫便跃到了姬烨身边。
姬烨走到看台唯一的座位上坐下,那原本是傅如怕周恕之年迈,搬来给他坐的。姬烨坐定后,穿青色衣服的陆青便高声说道:“今日比试,诸君辛苦了。今夜,国师大人在画眉居设宴款待诸位。”
周围响起一片欢呼声。
傅如在心里暗暗腹诽了一句:这家伙真能装啊。
国师不愧是国师,连云慎也不由得感慨一句宴席的档次,远远超过了画眉居平素就很不错的饭菜。
晚珠拿了一块红糖火烧,咬了一大口,外皮很薄,红糖甜甜的味道瞬间溢满了口腔。
晚珠拿着半块火烧,径自走到一个角落里。
这个角落灯光稍暗,一排桌子只孤零零坐了一个人,桌子上摆了一碗炸酱面。那人吃饭的时候背着光坐,桌子上被投下一块很大的阴影。
“这位,兄台”
晚珠深吸一口气,主动打招呼。
无人回应,四周充满了尴尬的空气。
少年用筷子夹起一大挑面送进嘴里,嚼完咽下,拿筷子指指四周,缓缓开口:“干嘛?”
晚珠点点头,问:“你两个月前是不是去了藏书阁”
少年点点头,自顾自吃下去。
晚珠接着啃烧饼,两人相对无言,停了很久,晚珠忍不住自报家门:“我姓晚,单名一个‘珠\''字。”
“很少见。”晚珠明白对方是说她的姓氏很少见。
“谢谢你在我摔下去的时候扶我一把。”
少年点点头,算是承认。
晚珠又问:“我说了我的名字,请问你叫什么?”
“山鬼。”
“山、山鬼?”晚珠一脸惊讶。
少年点点头,又不再说话了,他很快地吃完面条,起身离开。
云慎端着一盘吃的走过来,问晚珠:“你认识他吗?”
晚珠点点头:“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云慎摇摇头:“我以前可没见过他,这老兄还挺神秘的。”
正说着话,柳衡也过来了,三人又像往常那样,坐在一起吃饭。柳衡吃东西讲究,即使对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也还是清淡忌口,云慎和晚珠两人都堆了一大盘,两人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
柳衡一开口,两个人又开始不舒服:“克忍和玉韫的文章作得如何?我看今日的题目简单的很。”
柳衡再怎么精明,毕竟还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他打定主意只专攻经纶,便不免于此道上流露出争强好胜之心,他知道云慎文采不如自己,至于晚珠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此话一出口,柳衡就知道自己失言了。
云慎闷着头,不吭声,晚珠打圆场道:“于小题目中才能见真功夫呢,看来子宇兄对文试志在必得啊。”
“不敢不敢,只是听闻,今年的秋试,优胜者有特别的奖励罢了。”
一席话引起了两人的兴趣,柳衡见前面的话揭了过去,面色和缓了一些:“明天还有乐试,两位还要比下去吗?”
如果说文试云慎勉强算得上是“尚可”,那乐试,就可以说是“报废”了,云慎用力地摇摇头又点点头。柳衡不解其意,还是晚珠代为解释道:“克忍的意思是,他平时甚少接触云先生的课,但既然是秋试科目,不妨一考。”
严格贯彻老老实实训练,老老实实考试,不缺考的原则。
“那玉韫怎么看?”
晚珠正吃着一片青菜,做菜师傅百密一疏,偏偏这一片大叶子没有切,晚珠把青菜根含在嘴里,发现怎么也咬不断,正苦恼间又听到柳衡的问话,晚珠很窘地想办法把菜往嘴里送,嘴里嗯嗯了两声。
好一会儿,把菜咽下去了,才说道:“云先生的考试,我不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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