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的变化挺大的。
人稳重了。
学习上, 算法还是不灵,却可以专心学习功课,真不是死学,学的很有体会。弓马骑射他本身就喜欢的, 又一心要打老虎, 从来都是优秀,这一认真, 那可了不得了。
康熙将他的态度行为变化都看在眼里, 几次故意检查功课, 十三阿哥除了算法, 都是优秀。
文课老师们夸着:“皇上, 十三阿哥的功课大有长进, 琴棋书画都好。”
演武场老师们夸着:“皇上, 十三阿哥将来必定我们大清国的大勇士。”
康熙听了,微微一笑。
四阿哥重情重义, 却最是灵透的人。心胸宽大能容,也有自己的骄傲。他的心里,只有胤祥是他最好的兄弟, 肝胆相照。
胤祥年纪小一点儿,但已经可以看出来其侠义心肠。他最是机灵敏锐的一个, 最崇拜最喜欢四哥,一心跟着四哥的步子走。又知道满宫里头, 四哥最疼他, 他也最疼四哥。四哥受委屈了,比他自己受委屈还难受,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帮他四哥出气那。
康熙无奈地摇头, 帝王铁石心肠里,却有一股酸酸涩涩的暖流流淌。
皇太后几次和苏茉儿嬷嬷说起来都纳闷,在一次见到康熙来请安,忍不住问:“十三阿哥最近忙的什么?怎么来慈宁宫玩耍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孩子长大了。”康熙笑着给皇太后剥瓜子,眉眼舒展。“要建功立业那。”
皇太后乐呵呵地笑:“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他一个孩子,突然稳重下来了?”
康熙不好说他罚了老四跪奉先殿,十三阿哥大哭的事儿,手上推着放瓜子仁的小碗给皇太后,笑道:“被他四哥管教了一通。”
“这我就放心了。”皇太后对四阿哥的妥当很是信任,言道:“十三跟一头小老虎似得,也就他四哥能管得住。”
听得康熙一个愣怔。
好一会儿,一抬头,笑道:“皇额涅说的对。这孩子打小儿听他四哥的故事长大,最是崇拜他四哥。”
皇太后正用着瓜子,立即夸道:“我们四阿哥好。难得的是他这份坚持。前几天七公主读汉家书本儿,说有些人小时聪明,大时了了。我们四阿哥不是。”
“儿臣也这样想,可不能夸他。免得他顺杆儿爬飘上了天。”
皇太后不满意,瓜子仁也不吃了,看康熙一眼:“他有时候是直脾气一点儿,可这不是因为当事人是他太子二哥?他在外头对着外人,我信他一定是最冷静的。”
康熙:“……儿臣都明白。可是……”儿臣有自己的考虑。
气得皇太后一摆手:“早先儿我听太皇太后说压着四阿哥,皇帝还帮忙四阿哥说话。现在皇帝带头打击他。”
随口抱怨的话,听得康熙心头一震。
他面容悲伤,顺手接过来苏茉儿嬷嬷托盘里的茶水,双手递给皇太后,轻轻解释:“皇额涅,我们都是为了他好。”
皇太后用着茶,眉眼不抬:我不听你们说的,我只看你们做的。
老小孩一样闹腾的态度,要康熙脸上笑了出来,眼里那抹伤心更浓。
康熙好言好语哄着皇太后开心了,出来慈宁宫,抬头看着秋日里蔚蓝的天空,一颗心沉到谷底。
皇太后看出来了,太子管不住四阿哥,也管不住十三阿哥。这两个孩子,都是有刚骨定性一心为国为民的,和太子的处事很多时候必然是冲突的。
这两个孩子也最是孝顺对人真诚无伪装的,皇太后疼着念着,担心十三阿哥受委屈,又为四阿哥叫屈,埋怨他一直压着四阿哥。
可他能怎么办那?
伸手手掌,上下翻看,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他轻轻地闭了闭眼。
太皇太后走了,家国天下,他一个人拿主意,他不谨慎一点儿,能行吗?他不能再任性地宠着哪一个儿子了,他都有孙子了。
想到这里,他的一颗心因为孙子的降生欢喜起来,却也更是难受。
现在的太子,和二伯五叔有什么感情?好比将来,他的儿子们,和太子的儿子们,也都没有感情,变成偏远宗室了。
四阿哥……
十三阿哥……
其他儿子还好,都会适应且顺从,只有这两个,路见不平一声吼,是宁可被打死也不能憋屈死的。
康熙不由地头疼。
十指连心,十指分家。
皇太子的大婚,在工部礼部所有人的齐心操办下,很是隆重。长长的迎娶队伍从正阳门到皇宫蜿蜒着,好似一条红色的巨龙。队伍两边抛洒铜钱的侍卫们,还抛洒鲜花,因为四阿哥说了,今天皇太子迎娶太子妃,所有人都是沐浴鲜花的小宝宝。
老百姓笑着闹着抢着喜钱,一把把鲜花瓣儿抛洒下来,一蹦三尺高地去抢,或者张开双臂应景,果真是老的少的都孩子一样。
康熙站在乾清宫的台阶上,瞧着所有人一头一身的花瓣儿疯闹疯笑着,自己也笑得红光满面,口中嫌弃道:“老四这小子,就是会闹腾。”
身边的纳兰容若跳起来抢了一把花瓣儿,放在鼻子端闻闻嗅嗅,开心地笑道:“皇上,四阿哥是孩子心性,要我们今儿也做一回孩子乐呵乐呵。”
“还孩子?多大的人都了。”康熙脸上笑得孩子一般,口中还是矜持着。
身边的大臣们都摸着胡子笑哈哈的。
难得的大喜日子,皇太后也出来慈宁宫到前朝,领着一群妃嫔们一身喜气洋洋,一眼见到众人疯抢的劲头,漫天的花瓣儿,顿时乐不可支。
“瞧瞧,都说我们四阿哥不开窍,这不是开窍了?”
皇贵妃笑道:“太后娘娘,他这哪里是开窍了?他这是照葫芦画瓢那。”
“噗嗤”妃嫔们一个个的,脸上笑容更大。
见到康熙一群人,互相行礼后,谈笑起来。康熙气恼道:“朕说他一团孩子气不懂,他最近下衙回府里,天天拉着一马车的鲜花,一捆一捆地送给府里的女子。这不,又闹上来了。”
皇太后笑得一脸天真烂漫:“鲜花我也收到了,皇贵妃和德妃也收到了,女子都喜欢花,送花送的好。”
康熙:“……”
大臣们那真是能笑:我们四阿哥那就是一个妙人啊。脑袋里浮现他们的四阿哥给四福晋簪花的画面,两个孩子办家家,猛地一摇头,更是笑。
索额图挤眉弄眼的笑道:“皇上,太后娘娘,四阿哥送花,孝顺、喜庆。”
康熙一眯眼,皇太后大声笑道:“那可不是?他呀,读了书,越发地会顽皮了。”
众人:“……”
赶紧地转移话题,越急越想不出来话头,有锣鼓声越来越近,打头的仪仗队高喊着:“请太子殿下下马,弯弓射箭!”
“新娘子来了!快去看看。”
众人一窝蜂地上前,都在心里狠狠地松一口气:索额图你能啊,你在皇太后面前说四阿哥孩子气,那是你能说的吗?
前头两个宗室福晋站在凤轿身边,太子接过来弓箭,一连三下射在轿子边,人人叫好。
欢呼声震天,两个福晋掀起轿帘子,扶着太子妃下来轿子,又是一阵满天的花雨下来,都是笑逐颜开合不拢嘴。
跨火盆、过马鞍,长长的红毯铺着,一路延伸到乾清门。
一根红绸绑着两个人,太子和太子妃慢慢地走着,面对这般风光的婚礼,都是心静如水。
孤需要大婚,需要一个有母仪天下风范的太子妃。
我嫁了人,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大清太子妃,我很高兴。
听着亲朋好友们,乡亲们的欢呼声,他们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丝丝标准的微笑。
四爷最近努力补课,已经懂了一点点了,自觉不再是后世女子指着鼻子笑话的“直男”了,面带喜气看着太子和太子妃拜堂、进洞房……帮助太子喝酒挡酒,午夜时分和三阿哥一起搀扶着烂醉如泥的太子去新房,全程都是非常“理解”。
扶着太子躺在婚床上,和太子妃嫂嫂道歉。太子妃贤惠地笑:“两个兄弟也跟着忙了一天,快回去休息吧。”
那体贴大度的模样,一点没有新娘子的娇羞。吓得三阿哥的醉酒醒了一半儿。
四爷恭敬地道谢:“有劳太子妃嫂嫂照顾二哥,弟弟们就退下了。”
拉着傻站着的三阿哥大步出来新房。
“四弟,四弟,你拉我做什么?我还没和太子妃嫂嫂说几句话那。”三阿哥很是不解。
“以后机会多得很。”四爷伸个懒腰,一身的酒味儿。
三阿哥一眯眼,低头拉着他靠近自己,揪住他的耳朵问:“快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四爷嬉笑:“三哥多想了。太子妃嫂嫂是太子妃,和一般女子自然是不同。”
“这倒也是……”三阿哥有点明白了。“毕竟……”是按照一国之母的标准去选的,哪里能有一般女儿家的儿女情长那。“可这毕竟是大婚啊。”三阿哥到底是文人浪漫。
四爷抬头望着夜空,亮如白昼的皇宫,随口嘟囔:“要不说太子妃嫂嫂涵养好那。”
三阿哥傻眼了:太子这般醉酒,和四弟大婚时候的醉酒完全两回事。他是皇太子,有几个敢灌他酒的?他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那。
“嘿,我们也回去休息吧。”
兄弟两个回来东三所的院子,各自面对这住了十多年很有感情的地方,如今空荡荡的只有一些桌椅柜子大家具,长势良好的花木,都颇多感慨。
康熙的儿子们多,但在十四阿哥往后,出现了几年的空白,一直到康熙三十二年十五阿哥才出生,现在还跟着母妃住,所以他们三兄弟的院子都还留着。再过两年,就要给年幼的弟弟们住了。
三阿哥一个人住着觉得没意思,洗澡沐浴,晃过来找四弟挤着。
兄弟两个头碰头,都没有睡意。
良久,三阿哥叹息:“你和太子妃嫂嫂接触……”
“太子妃嫂嫂好。”
“我知道好……皇母妃交接宫务的事情,我听说了,内务府这些日子都跟着盘账目,清算库房。”
“这是应该的。”
“……”
什么应该的?幸亏他们搬走了,否则这要是生活在毓庆宫的手底下,那和生活在皇贵妃的手底下,哪能一样吗?民间三岁孩子都知道那,父母和兄嫂完全不同。
三阿哥憋着话在心里难受,可也知道不能说出来,更难受。
“你就不担心你的弟弟们?老十三?老十四?”
“三哥你想什么那?太子妃嫂嫂会疼他们的。你是担心荣妃娘娘?”
三阿哥急眼了,一翻身冲着弟弟低吼:“我能不担心吗?”
“不用担心。荣妃娘娘是母妃。所有的母妃们,太子妃嫂嫂都会敬着的。而且汗阿玛和皇太后也商量了,有些事情,太子妃作为儿媳妇不好出面,皇额涅身体要休养,有惠母妃、宜母妃、荣母妃、额涅,一起打理。”
三阿哥眼皮子一跳,借着微弱的月光,紧紧地盯着四弟的眼睛,发现他说的认真,“呼”,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又叹了口气。
“我长在宫外头……额涅宠着三姐姐,可眼看三姐姐要嫁了,后宫换了主人了,……我也不求别的,只求她晚年安生养老。”
那语气,听得四爷心酸。
三阿哥却是对着月亮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儿:“你能理解的是吗?”
“弟弟理解。”四爷望着窗外圆圆白白的月亮,听到自己声音低低但清晰地回答。
三阿哥释然地笑了笑,眼里和心里的苦涩淡了去,慢慢地在兄弟情意中消散开来。
养在宫外,再回来,终究和父母是陌生的。
好比四阿哥养在承乾宫,和德妃永远没有十四阿哥、七公主的母子亲近。
当然,他们都是孝顺体贴的儿子,在尽全力做一个儿子该做能做的事情。
太子大婚三天后,皇贵妃开始和太子妃交代事情,教导她处理宫务,虽然她们立场不同,却不到两天,就很快地多了一份女子之间的惺惺相惜。
皇贵妃有一次和四阿哥说:“……可惜了。”
听得四爷迷糊。气得她一挥手:“和你这小木头说不清。要你福晋最近多进宫,我和她分说。”
四爷乖乖的答应:“儿子回家后就去告诉福晋。”
四爷出来承乾宫,到永和宫请安。听德妃对太子妃赞不绝口,连连吩咐:“记得要你媳妇最近多进宫,趁着这个机会,多和太子妃接触接触。”
“……”
德妃很是高兴地教导儿子:“你是男子,不知道这女子们之间交往的重要性。你福晋是稳重的,之前和李佳侧妃保持礼仪交往,现在不用顾忌了。太子妃进门了,大大方方地处着。”
“哎。
四爷出来永和宫,看看天色,掏出来怀表看看时间,一路慢吞吞地踱步,来到慈宁宫蹭饭。
皇太后拉着他的手,吩咐道:“最近要你媳妇多进宫。”
“胤禛记得。”
“你们都是孩子不懂,会听话就是好孩子。”皇太后很满意,恰好五阿哥也来蹭饭,皇太后嫌弃道:“老五,我听说你院子里的侍女,比你四哥府上的还多?”
五阿哥大呼冤枉:“皇祖母,怎么可能?”
“是不可能。你四哥府上的都是长辈赐的,你院子里的,都不知道打哪里要来的。”
“皇祖母~~”五阿哥抱着皇太后的胳膊闹着:“那福晋孙儿不能自己选,这侍女总可以的。”
皇太后生气地指着他脑门:“你福晋进门之前,不许有孩子。”
“哎。”
五阿哥委屈巴巴地答应着,一转头,发现四哥专心用着奶汤看他笑话,立马和皇太后告状:“皇祖母,明年选秀,您再给四哥选几个好的。”
“嗯,你这话儿有道理。你四哥人太笨,需要多照顾着。”
四爷:“……”
四爷用了晚食,到乾清宫请安,康熙正看三公主大婚的流程单子,看见他来了,随手递给他看。
听康熙吩咐他:“慈宁宫这么多年了,木头腐朽了,需要修缮。你来操办。”
“儿子遵旨。”
三公主比太子年长。早在康熙三十年受封为和硕荣宪公主,因为种种原因婚礼延迟,一直到今年才下嫁漠南蒙古乌or衮。
乌or衮,博尔济吉特氏,蒙古巴林部人,札萨克多罗郡王鄂齐尔次子,太皇太后的亲女儿固伦淑慧长公主的孙子,可谓是亲上加亲。
因为血缘关系,乌or滚打小儿和大清亲近,又通汉家话,配贤惠的三公主正好。
四爷翻着章程,微微皱眉:“汗阿玛,这规格?”
“都知道朕宠着三公主那。”康熙无奈,却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汗阿玛,儿子明白汗阿玛舍不得三姐姐。儿子提议,规格略降,嫁妆上升。”四爷望着康熙眼里的不忍,还是劝说:“要三哥去送嫁,您要出嫁的姐姐们多回来北京看看,更好。”
康熙一愣,抬头拍拍他的肩膀,深深地舒出一口气:皇贵妃有两个养成的女儿,他就是不封皇贵妃为皇后,两个公主必然是固伦公主的。这般一看,三公主的规格确实是失礼了。
“你说的有道理。之前你操办你太子二哥的大婚好,你三姐姐的婚礼,你五弟、六弟、七弟、八弟的婚礼,都你操办吧。”
四爷:“……”
四爷出来乾清宫还在迷糊:十二弟将来混成丧礼专业户,难道爷这辈子要混成婚礼专业户?
喜庆,彩头多。
这一对比,舒坦了。
四爷刚要出宫,一个小太监猛地冲上来,四爷一打眼,这不是三姐姐跟前的小太监吗?
小太监弯腰行礼,急得一头汗张嘴变结巴:“四,四爷……”
“急得什么?有事慢慢说。”
“哎。四爷,公主要见您。”
小太监眼巴巴地看着四爷,那祈求的眼神,看得四爷心里一突。
四爷脚步一拐,来到西三所,三公主的院子,三公主已经在前书房等他了。
“都退下。”
三公主一声吩咐,宫人们都腿下去了。
四爷因为三公主的阵仗,心里越发警惕,懒怠的俊脸上也带出来。
“噗嗤”,三公主笑了出来。
“四弟别怕。我今儿找你来,不要你传信。是要你帮我了断一桩公案。”
“三姐姐……”
三公主在他惊讶的目光下,万分珍惜地捧出来一个小红木盒子。
四爷接过来,打开一看,一个女子的玉镯子,看水头,是大户人家家传的,顿时皱了眉。
“你帮我还给他,就是了断了。”三公主淡淡地说着,眉眼平静。只四爷从她躲避的目光看得出来,她到底是伤心的。
“三姐姐,弟弟一定送到。”
“谢谢四弟。”三公主终究没忍住,伸手举着手帕擦擦眼泪,哭道:“记得,多和我写信。”
四爷收好盒子在怀里,嬉皮笑脸地打趣:“当然要写信。三姐姐嫁人了,就不认弟弟了不成?”
“认你~~”三姐姐哭哭笑笑的,“皇母妃交接宫务的事情我听说了,你呀,以后可不能这样一片好心直来直去的。”
“我知道那。三姐姐别担心。”
“说是知道,还是一团孩子气。你这几天要你媳妇儿多进宫。”
“哎。”
姐弟两个说说话儿,不知不觉时间过去,等他四爷出宫,打马回府,天色都要黑了。
四福晋心疼地迎上来,亲自照顾他洗漱了,已经临近熄灯时分。四爷躺到床上看书,四福晋坐在梳妆台前卸妆,四爷等着等着,有点困了,放下书本,和四福晋嘱咐:“皇额涅、额涅都要你多进宫。皇祖母和三姐姐也要你多进宫。”
“都要我进宫?”四福晋手里举着钗子一顿。
“嗯。先进宫挨个见见,有事她们会和你说。”
“好。”要丫鬟继续给自己解头发,四福晋一转头,看他:“爷,今天太子妃嫂嫂也来下帖子,说要请大嫂、三嫂、我,一起去毓庆宫赏花。”
四爷抬手按按眉心:“太子妃嫂嫂来请,自然要去。小心点儿就是。”
“哎。爷放心那。我都知道。”
四福晋这辈子还是一样的周全和气人,因为四爷宠着多了一抹快乐,更是要一大家子所有人都喜欢,四爷很是放心。
第二天中午,四爷找来张廷玉。两个人在街上的一家茶楼包厢了坐了,四爷直接拿出来怀里的红木盒子,在桌子上推给他。
张廷玉的眼睛瞬间红了,哭着望着四爷。
“没有人逼三姐姐。是她主动要我拿给你的。”
张廷玉心神大震,抖着手,打开盒子,果然是那母亲给自己的玉镯子,不由地肝肠寸断。
自己亲手送给三公主代表一番情意的礼物,三公主给送了回来,她果然不再念着自己了吗?连一个念想也不留吗?
“……四爷,公主有话说吗?”
“没有。”
张廷玉蓦然抱着盒子,放声大哭。
四爷:“……”
出来茶楼,四爷抬头望天,心里也不好受。
因为自己,张廷玉提前进入皇家的视线,康熙喜欢,带着公主们出宫玩耍的时候,也没避开他,哪知道,他会和三公主生了情意。
在皇家子嗣单薄的时候,三公主出生且茁壮成长,并且自幼聪明伶俐,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模样长得也是娇美可人,自然很得康熙的欢心。
张廷玉是一个好的,康熙也有犹豫过,就要三公主嫁给张廷玉好了,满汉联姻,满蒙联姻,都需要。可战事在眼前,三公主嫁去巴林部,变成了势在必行。
作为“黄金家族”的后裔,乌or衮的出身非常显贵,不仅身材魁梧、仪表堂堂,而且勇敢刚强、擅长骑射,是万千蒙古少女心仪的对象,三公主下嫁给他,可以说非常般配。
四爷在大街上听着人群喧嚣,慢吞吞地踱步:当年那个逃学出来遇到第一次出宫的四爷,顽皮孩子张廷玉也长大了,长成了翩翩书生,治国良才。今年刚中了进士入了翰林院。
而自己一不注意,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有了这段情意。上辈子三姐姐的印象都模糊了,可张廷玉是大清的肱骨之臣他记得,跟着汗阿玛半生,跟着自己十三年,自己临终托付尚且年轻的弘历的大臣中,就有张廷玉。
思及三公主的伤心,张廷玉的痛苦,四爷眯了眯眼。
爱情,到底是什么那?四福晋对他,和太子妃嫂嫂对太子不一样,即使上辈子他登基后实在忙得顾不上后宫,忽视了所有女子,她也抱怨,可总是有情意的,热乎乎的。这就是爱情?还是皇额涅和汗阿玛那样的争吵?
难道是太子二哥和他的李佳侧妃?
四爷打个寒战,猛地摇头,想不通就不想了。
街口一家花店开业,四爷脚步一拐,去买了一车鲜花,吩咐苏培盛送回府里。又琢磨,不如在庄子上种一些花儿,带着福晋和后院的女子去休息休息?
鲜花插在瓶子里,到底没有长在土地上的生机勃勃。四爷决定了,谁喜欢什么种什么,要插花就去庄子上采,省的自己买每次都被说偏心这个偏心那个的。
苏培盛眼巴巴地看着四爷:“爷,奴才送回府里,您那?”
“爷是成功男子,要去加班。”
四爷一甩袖子,打马去工部的方向。
苏培盛傻眼了。
成功男子的标志,是加班?
苏培盛回来府里,面对所有女子们手捧鲜花的欢喜,再面对所有女子等不来四爷的奇怪,怀疑地打量自己的目光,苦着脸:“福晋,爷也想亲自送来的,可是爷临时有事,去工部了。”
四福晋看看天色,立即变成体贴模式:“爷用了晚食了没有?”
“没那。爷还说早些回来陪福晋用晚食那。”
四福晋顿时更心疼了。
“我这做好了饭菜,你给爷送去。再带一些点心果子,给工部的其他人吃着。”
“好嘞。”
苏培盛欢喜地拉着一马车吃的回去工部,觉得自己可真是一个机灵鬼儿。
四爷用着膳食,听着工部同僚们夸福晋的话,面对福晋的体贴大方,也觉得自己是一个机灵鬼儿。
三公主大婚。紧跟着五阿哥、六阿哥、七阿哥、八阿哥大婚。康熙三十四年也就过去了。
四爷变成四九城人人皆知的,婚礼小能手。
四爷很开心。
这两年,噶尔丹继第一次失败后,仍不死心,在积蓄了五年的力量之后,他率领3万骑兵进驻巴颜乌兰以东地区,大肆掠夺,并扬言借来了沙俄鸟枪兵6万,要再次大举进攻漠南。
面对拖延战略,噶尔丹隐隐有意识到,特别是三公主的队伍进入漠南后,他觉得自己上当了,强烈要求大清朝廷将喀尔喀的多尔济和哲布尊交给自己,被拒绝后,在边境挑起事端。
康熙派遣使者到阿拉布坦那里通好,噶尔丹的部署半道截击他们,幸亏容若带着的队伍机灵,变装和商人队伍一起,逃过一劫,全部行李却都被劫走了。此外,噶尔丹还挑唆其他人背叛大清,阻止西藏ban禅入京,甚至在私底下大喊着要向康熙宣战。
康熙也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康熙三十五年早春,康熙准备充足的粮草朝西部运送,沿途各个蒙古部落准备好驿站马匹换乘,保证运送粮草的速度。
三月初二,他命令黑龙江将军萨布素率领近万名清军组成东路大军,由抚远大将军董鄂·费扬古、振武将军孙思克率陕甘宁地区近的5万清军组成西路大军,康熙自己亲率3万多清军组成中路大军浩浩荡荡地向大漠进发。
这一次,排行到八的皇子,除了太子监国,其余都跟着。
对比上一次的三军出发大典礼,康熙很低调。
但将士们的士气更猛烈了。
“天戈万里下风霆”,送行的大清文人写诗作赋,描写的就是康熙这支大军横扫叛匪的雷霆万钧之势。
五月初,当大军到达科图时,有传言说噶尔丹已经逃走了,远远地不知躲在什么地方。扈从大臣佟国维、索额图、伊桑阿等人反复启奏,希望康熙能够班师回北京,留下西路兵对付噶尔丹就行了。
康熙有一个特点,一旦做出了决定,一定会坚持到底。对于大臣们的意见,康熙很愤怒,严厉地斥责了他们。康熙一般很少这么当众愤怒的,可这时必须愤怒,佟国维、索额图这些人的想法并不是少数人的想法,很可能代表了大多数人的心理,一旦这种心理蔓延开了,一定会影响士气动摇军心。
西路军久久没有到来,大臣们开始议论纷纷,有的说中路军应该暂缓前进,等待西路军的到来。有的说不用等西路军了,为了防止噶尔丹窜逃,应该火速出击。
六阿哥出主意:“汗阿玛,稳妥起见,儿臣有一个想法。”六阿哥和康熙嘀咕,康熙命人带着礼品前往噶尔丹的驻地巴彦乌兰,在敕书中,康熙告诉噶尔丹:“朕的大军已经向你逼近,希望你好自为之,朕不忍生灵涂炭,还想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过来与朕会盟吧……”
噶尔丹还不相信康熙会亲自率军到此,他放声大笑的说:“哪能来得那么容易!”可是,等他跑到孟纳尔山上眺望,瞥见军营中果然挂着龙旗,还放着皇帝乘坐的銮车。在御营之外有帷幕围起来的皇城,皇城之外又有网城,旗帜飘扬,军容整齐。噶尔丹大声惊呼:“简直是天兵从天而降。”
克鲁伦河边的北孟纳山,看到河南岸清营黄旗龙标,十分鲜明,大军屯集,漫无边际。
噶尔丹吓得六神无主,不由得自言自语起来:“哪能来得那么容易!哪能来得那么容易?”
随后,噶尔丹逃回军营,当天晚上,他就丢下帐篷辎重等,率领部众向西逃去了。
正如康熙和六阿哥所料,噶尔丹带着部队拔营逃跑。噶尔丹中计了,康熙和六阿哥之所以设这么个计,其实是没有完胜的把握,需要噶尔丹逃窜,自乱阵脚。
次日清晨,清军前来决战,只见噶尔丹的大营已空无一人。康熙得知噶尔丹逃走,立即派人通知西路军费扬古火速设伏阻击噶尔丹。康熙自己又率前锋追击了三日,至拖诺山才返回。当噶尔丹军退至特勒尔济时,仅剩万余人。
可能老天爷注定了,要噶尔丹必须英勇地打完他人生的最后一仗。
5月13日,西路清军在昭莫多山下设伏,噶尔丹仅剩的万余骑兵全部出动,被居高临下的清军一番攻击,董鄂·费扬古又令清军一部迂回冲锋,一部突袭其后阵,山顶的清军亦乘势冲下,上下夹攻,噶尔丹主力大军大部被歼。
战争中,噶尔丹军心大乱,仓皇溃逃,清军四面追击,杀得敌人丢盔弃甲。这次战役中,噶尔丹损失两千士兵、三千妇人,清军俘获的牛羊和财物更是数不胜数。噶尔丹的妻子阿努也在这次战争中阵亡,噶尔丹逃跑时身边只剩下几十个骑兵。
这一次,恰好又是四爷带着人追。
四爷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叫你脑袋瓜反应这么快!噶尔丹发现是四阿哥带着的人,和上次一样调转马头,一副要打杀他的气势。
四爷恨不得大喊:你快跑啊。你是不是知道爷的弘历将来收复你的领土,打定主意要杀爷?
格斯泰等人护着他,四爷举着望远镜瞅着噶尔丹剩下的人马拼命的架势,真想大喊一声:你快跑吧。爷不敢杀你还不行吗。
可是噶尔丹他就是不跑。
四爷着急啊。
现在的局势下,他真不敢有抓住噶尔丹的大功劳。可他又不能表现出来,眼见护卫自己的人英勇无比地反杀,情急之下,一拍马屁股,好像记得这里也有沼泽地,马儿马儿,我们一起掉一掉。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沼泽地。
眼看他带来的人要将噶尔丹杀得一个不留了,四爷顾不得了,大喊一声:“格斯泰!”
格斯泰一愣,遥遥地望见四爷急切的俊脸,蓦然一个激灵,虚晃一枪,要噶尔丹的一个忠心护卫抓住机会,带着噶尔丹打马就跑。
茫茫大漠,他们到底不是大草原长大的人,哪里去追?
格斯泰抓住机会,领着人无头苍蝇一样地追着,四爷可算找到一片沼泽地,掉了进去。
众人赶紧来救他。
这一耽误,终于等到大阿哥带着人马赶来,听说他们追上噶尔丹,还打赢了,两只杀疯了的眼珠子瞬间都红了。再听说噶尔丹一主一仆两个人还能跑了,弟弟掉进沼泽里,直接追丢了,瞠目结舌。
面对刚从沼泽地里爬上来的泥猴弟弟,无辜地打着鼻响甩着身上泥巴的马儿,大阿哥呆呆地问:“你就这样追丢了?”
四爷有气无力地趴在草地上,生无可恋。
迫不得已用这样的计策放走噶尔丹,要四爷很是唾弃自己,情绪低落是真的。
看在大阿哥的眼里,四弟这是懊恼的要自杀啊,到手的功劳居然丢了,这是多么背的运气?就剩一主一仆了啊,瞧瞧,四阿哥带来的人,就两个受伤的,火器齐全干粮齐全人精神抖擞,居然没追上。
大阿哥瞅着这般沮丧的弟弟,真不知道该嫉妒多一点,还是同情多一点。
随后康熙亲自带着人马追来,瞧着只有一张脸能勉强认出来人,要哭出来的四儿子,木呆呆的大儿子,听人说完经过,气得抬脚给四儿子一脚。
大阿哥这些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这小子的能力?这是故意放走噶尔丹那!
四爷被踹了一脚,人跟那风筝一样在天上飞着,好巧不巧的,又是掉进刚才的沼泽地,狼狈地在众人的帮助下爬上来,面对老父亲黑掉的脸,知道这次不好过关了,赶紧讨饶:“汗阿玛,儿子有两手准备那。儿子派人在几个方向拦截噶尔丹,汗阿玛定能手刃噶尔丹。”
“哦~~说来听听。”康熙真气到了,他哪里对儿子不好了!要他吓得能放跑噶尔丹!
四爷喘口气,赶紧一一说来:“汗阿玛,噶尔丹必然朝喀尔喀跑,去沙俄搬救兵。儿子认为,目前噶尔丹主力已经被歼灭,已经不再是大患,更要防着策妄阿拉布坦。汗阿玛您带人亲自去喀尔喀,正好巡视大清边境。”
康熙点点头,他都没反应过来,现在噶尔丹已经不是他的大敌人了,他可以玩玩猫抓老鼠,亲自走一趟,震慑喀尔喀蒙古和沙俄。
再一看,儿子小脸白生生的,没有一点血色,又有点心疼了。
“格斯泰,抬着你们四阿哥去休息。”
康熙看向格斯泰的那一眼,吓得格斯泰的腿肚子打颤,强撑着上前,扶起来四爷,一眼看见他的状态,眼泪出来。
“儿子谢汗阿玛。”四爷咳嗽一声,靠着他耷拉着脑袋,真熬不住了。这一路追上来,那噶尔丹长在马背上,生在草原上,他武功再好也跑不过啊,硬是坚持着追了一天一夜,累得简直要吐血了,掉进沼泽里刚爬上来,又被老父亲带怒的一脚踹进去,铁人也要受不住了。
随后赶来的将军兄弟们,眼见四阿哥这般模样,再听大阿哥讲完经过,一起围在帐篷里看着他睡得香甜的小俊脸,捂着胸口,承受不来。
四哥/四阿哥啊,您这是什么运气啊。
您说您要是没有能力也就罢了。
就连索额图此刻看着四阿哥,那都格外顺眼和同情:您看看您,噶尔丹一撅屁股要跑,您就猜到了跟着追,追了一天一夜,马上天大的功劳要到手了,您能给噶尔丹跑了!还自己掉进沼泽里了,直接追丢了!
加上战时,已经耗了两天两夜的四爷可算能睡觉了,哪里管的上他们怎么想?
即使康熙审问格斯泰,格斯泰被逼着说了实话,他也有把握,康熙只会欣然接受现实。
一个理智清醒的帝王,从来不会感情用事地对一个人喊打喊杀。康熙再恨噶尔丹,也是此一时彼一时。噶尔丹已经不是对手,借着噶尔丹逃跑的方向追上去,一路用武力震慑喀尔喀和沙俄,收复边境人心,收获更多,更为重要。
康熙确实是如此。一时的震怒过后,明白过来三味了,面对磕头认错的格斯泰,只有一句:“这件事,你做梦也不能说出去。除了朕,面对其他任何人,包括太子,都要坚持之前的说辞。”
“末将明白。”格斯泰浑身一放松,身体瘫软在帐篷里的地毯上,眼泪花花地哭着:“皇上,四爷是真孝顺您的。”
“朕还能不知道那小子?”康熙轻轻叹一口气。“打小儿就是鬼主意多。”
格斯泰跪着直哭:“阿哥爷追了一天一夜。领着我们打冲锋打了一天一夜……”
康熙心头一震,人朝椅背上一靠。
就觉得,浑身疲惫不堪,比他打仗还累,比他面对三个噶尔丹,还累好几倍。
他呆呆地望着虚空中的一点,好似看到儿子举着龙旗领人冲杀的勇猛,这要他满脸的泪。
他有一个好儿子,敢迎着炮火和将士们一起冲在最前面。
可他却必须抹杀儿子的功劳。
“打仗是打仗,回去北京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这才是对他好。记住了。”
格斯泰满腔的不甘不忿,却也只能憋着气回答:“主子爷放心,末将都记住了。”
大仗打完了,噶尔丹也不着急追了,康熙表现的十分高兴,犒赏三军。
噶尔丹这次大败,将再无兴兵的能力。康熙命人在昭莫多山上树立石碑,记述了此次亲征噶尔丹的事情。
雁门关下的金戈铁马,影响华夏历史进程的大事知多少?
大草原的风呼呼地吹着,记录了多少人间酸甜苦辣?
康熙直接带着大队人马和俘虏无数,回来北京。
太子领着满朝文武赶到郊外迎接,所有人都笑逐颜开。
九月十九,康熙再次带着五万大军出去塞外,第一站是呼和浩特。这一次康熙很有帝王风范,给噶尔丹送去招降书,诚真意切。
今朕躬复统军而出,各处亦调兵为备。尔等既失马畜、什物,无衣无食,穷困已极更无所之,天时渐寒,死在旦夕。朕不忍视尔属众、妻子仳离寒冻而死,特降敕招抚。尔等果悔前愆,能来归命,朕不分异同,无不豢养,俾得其所,各安其生。……各当来降,朕必使尔等富贵,咸得其所,毋疑毋惧……
为了显示诚意,他还命人抄写招降书,发给边境所有百姓:噶尔丹你看,朕告诉天下人朕对你的承诺,朕若失信于你,就是失信于天下。
还要京城的太子和皇太后,将俘虏中的一些特别人,噶尔丹一个亲信大臣的老母亲,送来呼和浩特,他再送给牛羊牲畜,珠宝佛尊,真的送还给噶尔丹。
噶尔丹自然不信康熙的诚意。
康熙也不指望他信。
他的目的是准格尔的民心,因为这些俘虏回去,必然大声赞美大清的好,反对再有战争。
也是做给边境上的其他王公们看的帝王胸襟。
噶尔丹迟迟不投降,他的下属们都人心惶惶,真怕康熙不再仁义杀了过来。而大清的将军们、边境王公们纷纷主动请命抓拿噶尔丹,康熙都拒绝:笑话,噶尔丹抓住了,朕岂不是要打道回北京了?
康熙一副仁慈的模样:“噶尔丹已经是穷困之地,朕不忍心啊。”
康熙在呼和浩特打猎拜佛……各种活动展示大清的好儿,各种派兵运粮草地部署,写信给太子也有提及:“呼和浩特的位置至关重要,这里的土地长庄稼很有潜力,我们需要多做亲近。更有你六妹妹选额驸在即,朕要多看看,哪个儿郎合适。”
大清的六公主长大了,大清和噶尔丹的战争也要接近尾声了,康熙要嫁女儿过来当亲王了。
他要一步一步地,要喀尔喀和关内变成一家,喀尔喀真正地成为大清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做大清的长城!
太子收到康熙的信件,高兴的同时,无端端的,胸口郁闷的很。
康熙这番布局的大气磅礴、远见卓识,要他为止骄傲也心生气馁。思及这一年发生一桩桩的事情,双手抓住帝王的来信,攥成了团,眼里露出来的怒火,那是他强烈的不甘心:尤其六公主和他一贯不大亲近!
四爷躺在呼和浩特的秋日草地上,咬着一根草棒。隆科多跑上来蹲在他身边,嘀咕一番。
四爷眼睛一睁,赶紧爬起来去见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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