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鱼咬着吸管,软软的唇瓣沾了几许奶白的豆浆,她没意识到,手捧着杯放到膝上,犹豫地看他,“我现在可以出去吗?”

    南朝半垂着眼睑,眸子半眯了下,落在她唇边,接过她喝完的豆浆随手扔到垃圾桶里,“走吧。”

    豆浆喝剩下两口,瘪着身子孤零零躺在桶里。

    沈嘉鱼看他,想问外面都是车行的人,她就这么出去是不是影响不好。

    南朝没她想得这么多,兜里掏出包没拆封的手帕纸扔给她,刚才买早点老板赠的。

    “擦擦嘴。”

    ……

    沈嘉鱼想多了,等她出去时那些人早蹲到底盘下修车,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南朝要送她回家,沈嘉鱼不知道这个时候江晨有没有走,江晨对她周围所有人都有意见,看见南朝送她回来不知又要说什么难听的话,她麻木,只是下意识不想让她将那些话加到南朝身上,也不想让南朝看到她这样的母亲。

    她踌躇站着,“你不用送我。”

    “怎么?”南朝拧过车钥匙打火。

    沈嘉鱼站在晨曦里,脸微微发白,“我妈她……不喜欢我和同学来往。”

    南朝明白过来,同学里最为严重的还是男同学,更何况他这样的。

    他拔下车钥匙,“嗯”了声,“回去看着点。”

    ……

    周一上课,一早陆晨安坐到了位子上埋头啃题,左手边放了杯凉透的豆浆,沈嘉鱼给她换了杯温水,默默坐下,打开一套物理题。

    早自习开始,她闷头发呆,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江晨没强迫带她走,像是有急事等不了,事实上当晚她就坐飞机去了海城,丝毫没管她这个离家出走的女儿。

    “鱼鱼,想什么呢?”陆晨安神经大条终于发现了她不对劲。

    沈嘉鱼摇摇头,勉强撑起个笑,“没事,怎么了?”

    陆晨安以为她是压力大,没在意,凑过去移开手里的卷子,笔尖指向一道物理选择题,“鱼鱼,这个题我怎么算都不对。”

    沈嘉鱼仔细阅读一遍明白思路,抽出一张草稿纸给她演算。

    一道题讲完,十分钟过去,陆晨安豁然开朗,感叹要是有鱼鱼这个脑子,她何必起早贪黑这么辛苦。

    “鱼鱼,放学我们去唱k吧。”陆晨安兴致勃勃,周围都是自习的同学,悄咪咪地放低声。

    沈嘉鱼顿了下,陆晨安以为她不愿意,卖了劲劝,“快三模了放松放松,总在这坐着压力大不大。”

    “走吧,我叫上刀子他们。”

    沈嘉鱼听到“刀子”,忍不住抬过眼去。

    “怎么样?”陆晨安期盼。

    “好。”沈嘉鱼应下声。

    陆晨安这头联系完沈嘉鱼,回头下课去隔壁几个班找人,扑了空又跑去操场。

    几个男生在篮球场上打篮球,徐衡抹了把脸上的汗,刺眼的光晒得他眼睛眯成一条缝,“只能我们几个人去了,刀子在车行忙得脱不开身。”

    “他又没来学校?”

    陆晨安气闷地回了教室。

    沈嘉鱼刚接水回来,看她瘪着嘴抱臂坐在位上,笑了下,问:“怎么了?”

    陆晨安正想找个人吐槽,“你说南朝究竟要干什么,还考不考大学了,好几个星期都不来学校,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他前些日子去市里参加车赛,最近都在车行,或许是真的很忙。

    沈嘉鱼默不作声,不知道该怎么回她。

    “算了,他不来就不来吧。”陆晨安叹了口气,破罐子破摔,等他后悔就知道疼了。

    放学陆晨安约了徐衡,陈梨生,四个人找个小包厢,买了一堆水果饮料拎进去。

    隔音的玻璃门关掩,音响打开,包厢里一阵鬼哭狼嚎。

    陆晨安脚踩着玻璃桌,手中话筒横里横气地指向陈梨生,“梨子你别唱了,鬼叫似的,难听得要命。”

    陈梨生嬉皮笑脸,“啧,我是鬼你还能是人。”

    陆晨安气得手里的橘子成一道抛物线“嗖”地砸向他,陈梨生配合地直直躺到沙发里。

    两人旁若无人地闹着,徐衡凑到沈嘉鱼身旁,手里握着一瓶刚拧开的饮料,“喝这个,色素少。”

    沈嘉鱼接过来,“谢谢。”

    她垂着眼,脸颊有肉,不多,灯下白得晃眼,看着乖。

    徐衡挠挠头,干咳一声,“不,不客气。”

    “听说你去物理竞赛了。”徐衡没话找话。

    沈嘉鱼并不爱喝饮料,碍于他在这,握在手里拧着瓶盖,“嗯。”她点点头。

    “真厉害,我物理卷子还从没过五十分。”徐衡由衷夸赞。

    沈嘉鱼抿了下唇,微微笑了笑,不知该说什么。

    半晌,她说:“我想去洗手间。”

    “好,我带你去。”徐衡张口说出来,说完怔住,面上充血通红。

    沈嘉鱼狐疑地看向他,“不用,来过一次我记得路。”

    “好,好……”徐衡又结巴了。

    沈嘉鱼放下饮料推门出去,包厢只剩下三个人,徐衡懊恼地抱头仰躺回沙发里,另两个人早看出了猫腻。

    陆晨安鬼笑,“我要去厕所。”

    陈梨生配合她,娘娘道:“我陪你去。”

    “我擦,滚!”徐衡使劲砸了两个抱枕。

    沈嘉鱼出包厢去找厕所,拐过一道廊口,隐隐听见有说话的女声。

    她不想过去打扰,正犹豫去楼下时,听见男人说话,“谢什么。”

    脚步一顿,沈嘉鱼停在远处,屏住呼吸向那处探过眼。

    女人站在里,身形高挑,妆容精致,沈嘉鱼记起,是徐衡的堂姐徐欢,手里拿着一张银行卡。

    南朝在外,嘴边叼根烟,低头散漫地站着,透着股颓痞劲儿。

    “听说那些人今天去你家闹了,这钱我很快还你。”徐欢收好卡,脸上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住憔悴。

    南朝没说话,重吸了口烟,腮帮子紧了紧,两指夹着拿到身侧,淡漠得听不出有安抚,“先花着,不着急。”

    他脚步一动要走,沈嘉鱼吓得立即缩回身,好一会儿没听见动静,再看过去,微微怔住,徐欢扑到南朝怀里,涕泪哭泣,“那晚你为什么不留下?如果你留下,我就不会遇到他。”

    沈嘉鱼没再看下去,她来宛城时间短,不知道南朝和徐欢的事,他们面上关系看起来很淡,淡到看不出认识。

    ……

    怀中女人哭得梨花带雨,似是在宣泄心里的委屈不满。

    南朝沉默了会儿,并没伸臂去回应,“抱歉。”

    少年心性薄弱受不住诱惑,贪念会偷吃禁果。南朝早熟,早晓得男女情事,与同龄懵懂如白纸的少女相比,显然徐欢这样会打扮,性感妩媚的女人更具诱惑。

    徐欢大南朝四岁,早年辍学打工,回城时因徐衡缘故或多或少都会聚上一回。一来二去,徐欢也忍不住被这个淡漠又老成的少年吸引。

    那晚聚会人都喝多了,南朝扛着徐衡回家,跟徐欢一道。回时徐欢送他下楼,月色蛊惑下,只差一步。

    南朝拒绝了她。

    徐欢负气买醉,就遇见了那个毁了她一辈子的男人。

    这事说到头并不怪南朝,只是徐欢一直耿耿于怀,将所有过错都加注到他身上。

    ……

    沈嘉鱼从楼下的洗手间洗完手出来,低头往前走。

    迎面撞见一人,她抬头,顿住。

    南朝看见她,也怔了一下。

    寂静的楼梯间,他手里烟燃了一半,脸上没什么表情,烟头簇起的火苗一晃一晃的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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