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许奕北感到有些苦恼,觉得自己再不说出来,便顶不住了。
在某个深夜时分,他给商衍发了一条信息。
【要是你很想睡一个女人,明明你也有很多次机会,却不睡她,这是不是一种病?】
很快,商衍回复了信息。
【嗯,对,这是病。】
许奕北有些发愁地追问。
【什么病?】
商衍过了十分钟给许奕北回复信息。
【你喜欢上那个女人,也就是所谓的爱情综合病。】
这句话商衍不是对唐流苏说的,而是对自己说的。
如今,他和林韵儿朝夕相处,两人一起照顾孩子,陪着孩子们一起参加育儿活动。
每当夜深人静时,他都会思念林韵儿,有着最原始的冲动。
在白天时分,他对林韵儿彬彬有礼,没有作出任何逾越的举止。
更是为她忧愁而忧愁。
他商衍素来倨傲,哪怕当初林韵儿和沈聿修一起在国外生活五年,都没有主动找沈聿修。
这次,他为了林韵儿来了。
沈聿修正坐在轮椅上看书,瘦得一阵风都能刮走他。
他听见声响扭头看向身后的商衍:“你怎么来了?”
“我希望你能取消去瑞典的计划。”
商衍直接明了地表明目的。
沈聿修慢慢地合上书本,苦涩地一笑:“我以为你理解我。若是你变成我这个样子,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对吧?”
他不想躺在床上,大小便失禁,看着亲近的人一点点失去耐心。
目光越来越冷漠。
倒不如保留最美好的回忆。
商衍懂得沈聿修的想法,终究还是来了。
“最近她为了你的事,总是睡不着。她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才会让你产生安乐死的念头。”
“你知道不是的。”
浓郁的忧伤终究爬上沈聿修那张美好又过分清瘦的脸庞:“我比谁都怕死,也比谁都想要活下去。我贪恋地想过和林韵儿,孩子们共度一生,可我不可以。
鸟儿要是没有翅膀,还能靠脚继续苟活,要是再没有双腿,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商衍又问:“你不能为她和家人听从命运的安排?”
话问出来后,他自知太过自私。
沈聿修看向葱郁树木上的那几片枯黄的叶子。
初夏的清风吹过树叶,枯叶固执地抓好树枝,风稍微猛烈了点,最终枯叶随风掉落下来。
最后掉在湖边,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他的命运便是如此,再努力地想活下去,最终还不是枯叶落地。
沈聿修眼波折射出潋滟的水光:“我想死得体面点。”
商衍不想再多说什么。
太过残忍,逼一个生命所剩无几的人。
商衍喉头一噎,冷峻的脸庞难得露出愧疚的神色:“我为难你了。”
在离开时,他碰见从外面进来的林韵儿。
林韵儿不解地看向商衍:“你怎么来了?”
商衍朝着林韵儿宠溺地一笑:“我来找聿修谈点事。”
“哦!”
林韵儿没放在心上,淡淡地应了声。
她拎着食盒往楼上走去,视线没在商衍的身上多留一眼。
她蹬蹬瞪地走到沈聿修的面前,欣喜地笑道:“这是我从一位老中医买来的药,据说她治好了好几个癌症患者。”
沈聿修看着黑乎乎的中药,微皱了下,“好苦。”
“良药苦口,我专门去了一趟兰城买来的,再苦都要吃完。”
“好好好。”
无论林韵儿说什么,沈聿修总是说好的。
在她的注视下,他喝了一大半黑乎乎的药剂。
林韵儿双手托腮满是期待地看向沈聿修:“感觉怎样?”
沈聿修安慰道:“感觉舒服点了。”
这些药剂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的效果。
只是他不想辜负她的好意。
林韵儿兴奋地说:“再过六个小时,你把剩下的药剂喝完好不好?医生给我好了好几服药,要是有药效,我每天都给你熬。”
“好。”
沈聿修抬手抚摸林韵儿柔软的发丝。
林韵儿缓缓地蹲下身,像只乖巧的布偶猫轻轻地蹭沈聿修的手背。
她笑嘻嘻地接着说:“最近我在网上浏览很多内容,只要人的免疫力提高,癌细胞就会弱化......”
忽然,沈聿修推开林韵儿。
他自行要推动轮椅,想要走向洗手间。
可他太虚弱,只能滑动一小段距离,然后他狂吐了。
刚吃进去的中药全都吐出来,掺杂着胃酸的腐臭味。
那些药剂染黑沈聿修纯白色衣衫。
林韵儿想要去帮沈聿修。
他摆了摆手,虚弱地说:“不,不用你,叫护工来。”
“没关系,我来。”
林韵儿拿走盖在沈聿修身上的毯子,还想要再整理。
沈聿修冷不丁地再次吐了,吐在林韵儿的身上。
他的脸苍白得没有丁点血色,只觉得难堪又狼狈。
护工听见动静走进来,同时还有一个人,于雅格。
于雅格熟练地帮沈聿修整理身上的污垢,再推着他走进卧室。
林韵儿觉得此时的自己就是个累赘。
她无力地蹲在原地,看向放在旁边食盒里的黑色药剂。
约莫十分钟后,于雅格从卧室走出来,来到林韵儿的面前。
她面色凝重地叮嘱:“我知道你是为了聿修好,但请你不要再喂他吃杂七杂八的药剂。他的胃部太过虚弱,这些莫名其妙的药剂只会刺激他的胃,加剧他的痛苦。”
“你怎么回来了?”
林韵儿从于雅格的身上感觉到熟悉的危险感。
于雅格平静地回道:“我是来接他去瑞典的。”
闻言,林韵儿激动地上前拉住于雅格:“我不准你带他走。”
于雅格侧目,用一种轻蔑的目光看向林韵儿:“你以为给他喂各种药剂,留他在这里,就能改变结局?你们为了自己心中无愧,全然不顾他内心的感受。
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每天都要服用大量的止痛剂。即使如此,药剂都不顶用,你没注意他的胳膊处有很多的针孔?”
那是注射大量吗啡留下的痕迹,以此来麻醉他全身所有的神经。
“他活着一天,便痛苦一天。为什么不让他舒舒服服地死去呢?”
于雅格接受的是西式的教育。
自由重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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