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两个人和一个人也没多大差别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交作品了。
而我还有一小半的内容没有刻完。
此时此刻我很想骂娘,但我的修养不允许。
最近这两天我甚至和发光体打了招呼,所有的午休和自习时间都扑向了美术活动室,但是依然赶不上进度。
发光体是我们的地中海班主任,这个外号来源于我们发现他无论在什么地方,头顶都会在任何一点光源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现在连泰民给我送三明治都送到活动室来了。
哦当然,泰民天天给我带午饭我还是会给他饭钱的,不然每个月的后半个月他没钱了能饿死。
这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我又是拎上书包直接冲了出去。
我早就盘算好了。下午上课的时间不画画而是用来把所有作业赶完,这样的话没有了作业的压力,我晚上就可以在活动室多留一会儿。
到了活动室,我丢下书包就忙活起来。因为纸张太大的原因,我一个人拼起了四张课桌占据了教室的一个角落,远远看过去倒是相当霸气。
放学后,其他同学陆陆续续的也到了教室。
老师看我刻着硬纸费力的样子,不由得探过来问:“夏夏啊,就剩一周时间了你没问题吧?”
我内心泪流满面的呼喊着:“老师!问题大了去了!还不是你让我做这么大幅的!”
然而面上还是要一片祥和:“没问题的老师!”
于是老师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扭头继续和其他同学一边修改作品一边扯皮去了,徒留我一个人在教室后排的角落攥着刻刀刻到手疼。
很快的,一个小时的活动时间就结束了。其他人都收拾好了工具和作品先后离开,老师背好了包,微笑着走过来。
你以为老师要来帮我么?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可是老师只是对我说:“夏夏走的时候记得锁门啊!”
那一瞬间我真是想要掀桌。
可惜了四张课桌拼在一起我掀不动。
老师走了之后我有些颓丧的把刻刀丢在了一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揉着手指。
为了结实,当时取的纸是稍硬的卡纸,刻起来自然是要比普通的薄纸要费力些。过于用力的攥着刻刀使得我右手的几个手指生疼。再加上画幅过大,我个子又矮,大部分时间都只能站着伏在课桌上刻纸,一个多快两个小时下来也真是腰酸背痛了。
我正一边揉着手一边发着呆,美术活动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原以为是老师或者哪个同学落了东西回来取,我便低着头没有管,结果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吱哇乱叫起来。
“哎呀,小夏子,你这是不打算回家了呀!”
哦,我的天,泰民怎么上来了。
“我看她是准备睡在学校了。”
怎么黑皮也一起。
我无奈的抬头:“你俩怎么来了?”
泰民摊手:“我们结束了出来没看见你。我琢磨着你那个磨蹭的速度应该不至于比我俩早走,肯定还留在上面,就过来看一眼什么情况。别你猝死在教室了都没人收个尸啥的。”
我面无表情的抓起桌上的刻刀举起来。
“李泰民你再说一遍。”
然后我就多了两个免费苦力。
反正美术教室的刻刀一类工具多得是,单纯只是照着画好的线条刻的话,图案又不很难,他们两个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我悠闲的坐在一边喝水,假装听不见那两个小子一边刻一边骂娘。
稍稍休息了一会儿,我也就继续站起来干活了。毕竟是我的作品,也不可能真的就让他们两个刻完。
当最后终于完成的时候,金钟仁把刻刀一甩就瘫倒在了椅子上。泰民则几乎都要躺到地上去了。
现在整张纸上所有的图案都已经刻完,只需要再上色,精修和装裱就可以上交了。
换句话说,按时交作品是真的完全没有问题了。
“终于结束了!你这真是个体力活儿啊,怎么比跳舞还累!”
说这话的是金钟仁,李泰民那小子已经累到说不出话了。
我一边甩着右手缓解手指和手腕的酸痛,一边用左手整理着工具和刻下来的碎纸。
“现在知道不容易了吧?”
等我们整理好教室离开学校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学校里也几乎空无一人。
泰民在意识到已经这么晚了之后就连窜带蹦的冲了出去,一边跑着一边还不忘嚷嚷着叫我给他爸妈打电话解释他晚回家的原因。
我和金钟仁两个人又是一路无言的走到车站。
金钟仁这人也真是奇怪。平时在班里的时候,他是仅次于泰民的活跃分子。上课贫嘴下课捣乱永远少不了他俩。可一到人少的时候,倒是意外的沉默。偶尔找个话题想聊两句,也总是一脸的不自然和尴尬,还不如沉默来的自在。
我也算是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只是不知道这样的话,两个人一起走和一个人走有多大差别。
其实也的确没多大差别。
夜晚的公交车上只有寥寥数人。隔着玻璃窗,外面的街道上华灯已上,走着的人也不知是正在回家的路上,还是马上要开始丰富的夜生活。
路上的车还不算太多,没过多久我就快到了。
下一站就要下车了,我侧过头看着对面的男生映在玻璃上的影子,有些纠结到底该不该开口。
毕竟人家也算是帮了我个大忙,说声谢谢总是应该的吧?
李泰民那边倒是无所谓,我俩之间从来不说谢谢之类的这些。
只是这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会不会有点突兀?
不过我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考虑这些有的没的。眼看着车就要到站,我只得急急的开口:“今天谢谢了哈。”
金钟仁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说话,猛地一抬头,额前的刘海也随着他的动作一震。
“哦,没事。”
我冲他点了点头,正好车停了,我赶紧冲到车门的地方刷卡下车。
下车之后朝着家的方向走着,没走几步,那辆公交车就从我身边开了过去。
金钟仁坐在车窗旁的倒座上,所以我正好可以看得到他的正脸。
乱糟糟的深褐色头发,黑黑的皮肤,除了捣蛋的时候以外永远睁不开没睡醒的眼睛,还有永
远卷到肩膀的校服短袖,永远有一边带子掉到臂肘的书包。
我得出结论:真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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