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宋潋滟醒来的时候,傅清鸿已经不见人影了,估计是觉得昨晚流鼻血的事情过于羞耻,仍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她在窗子投进来的清辉中,眯起眼看了一圈,找到了昨晚的那只莲花灯笼。

    傅清鸿特意把它放在了不易磕碰的位置,残烛已经燃烧尽了,只剩下纸面上斑驳的彩绘。

    她想自己果然十分喜欢傅清鸿,没有傅清鸿时,这灯笼惊艳无比,但一见过傅清鸿,它就黯然失色了。

    一直等宋潋滟懒洋洋起了床,又独自下楼点了粥食,才见傅清鸿凝着一张脸从外赶回。

    宋潋滟知道她脸皮薄,尽力忍着笑意不刺激到她,热情道:“师姐回来啦?快坐下来吃饭。”

    傅清鸿脸色如常地点了点头,缓缓入座,刚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就听宋潋滟为难地道:“师姐,你筷子拿反了……”

    傅清鸿:“……”

    直接撂下筷子道:“算了,我不饿。”

    早知道不提醒她了,还不如让她拿反筷子吃呢。

    气氛滞涩了稍许,傅清鸿忽然道:“你知道顺城江发生的事吗?”

    宋潋滟连忙咽下粥,配合把话题带了起来:“麻凤的信?”

    “嗯。”傅清鸿娓娓道来:“前不久千山宫地界发生了一起纷争,似乎是因为建造镇鬼十二塔而起,十二塔落成是仙盟会重中之重的大事,掌门也是被这件事惊动才赶了过去。但在掌门与其他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赶到前,千山宫早已书信请了相邻的星罗宗前去助阵解急。”

    “可直到事情解决,星罗宗弟子也迟迟未到,事后千山宫在仙盟会上问责此事时,星罗宗却说早派出了十多名亲传弟子,而且至今未归,大家这才整合了消息发现不对,但那十几名星罗宗弟子早已经音讯全无了。”

    “仙盟会连日调查后,只查出那十几名弟子最后一次出现,是在顺城江附近。”

    宋潋滟忙着吃饭,不置可否。

    其实她是在回忆那十几名弟子的下落,但想了半天只能确定,没有找到,肯定是死了。

    傅清鸿见她默不作声,又画蛇添足地加了两句解释:“现在鬼道将开,仙盟会是仙门百家团结的意志,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件事并非是麻凤小殿下一人私交找我过去,其中也有掌门的授意。”

    宋潋滟点头道:“麻凤小殿下和你有私交,我也有。”

    她话音飘飘然地挑上去。

    傅清鸿笑了笑,无声附和了她话里的雀跃与骄纵后,自己也无端跟着愉悦。

    朝西御剑即可直达顺城江地界,两人一早赶路到正午便赶完了大半的路程,途径千山宫地界上空时,遇到了另一队御剑而行的仙门弟子。

    宋潋滟抱着傅清鸿的腰,贴近她道:“看那身丑到赔钱的练功服,像是星罗宗的。”

    傅清鸿瞥了一眼,没打算上前攀谈。

    仙盟会是大势所趋,路上偶遇不小心没注意到就是私人决定了。

    现在宋潋滟虽然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但与修除鬼道的弟子还是少接触为妙,以免有一两个会点什么稀奇法门,把她认出来。

    傅清鸿正要加快速度,远处没眼色的几个弟子就迎了过来。

    宋潋滟说他们的练功服丑到赔钱真是一点不错,深蓝色的锦缎中,金丝绣绘着点点繁星,近看还好,远看好像一只只斑点狗。

    “好像斑点狗。”宋潋滟呢喃。

    见傅清鸿看向自己,她耸了耸肩,无辜道:“别生气嘛,我说是实话。”

    傅清鸿却低声道:“我也觉得像。”

    两人相视一笑的功夫,星罗宗几个弟子已经到了近前,领头是名二十多岁的清秀修士,拱手道:“见过傅仙子,在下星罗宗弟子朴煋。”

    傅清鸿二人回了礼:“见过朴公子。”

    朴煋问道:“傅仙子可是要去顺城江地界?”

    “正是。”傅清鸿言简意赅道:“家师有命,不敢拖待。”

    朴煋早听过仙门翘楚傅清鸿的名号,此人性情孤高,尽人皆知,闻言也反应过来自己冒昧攀谈恐怕不受待见,不免有些窘迫,赔礼道:“是在下唐突了,还请二位仙子莫怪,仙子先请。”

    他说着侧身让出一方空处,以便傅清鸿二人施展。

    傅清鸿微一点头,御剑离去,不过孤光剑刚滑出两米,又掉头旋了回来。

    星罗宗几个弟子皆是一脸奇怪,朴煋问道:“傅仙子有何吩咐?”

    傅清鸿道:“前几日家师受仙盟会传召前往解决一起纠纷,事因镇鬼十二塔而起,不知后事如何?”

    闻言朴煋几人互相看看,皆是一脸讳莫如深,只道:“有陈掌门出面,事情自然是解决了,还请仙子放心。”

    “多谢。”

    傅清鸿说完一行礼,赶赴离去。

    到了黄昏时分,暮色散落江中,千里鎏金,二人才在顺城江事发附近唯一一处城镇上落了脚。

    几乎刚一落地,麻凤小殿下的折纸凤凰便寻着气息飘到了傅清鸿肩头,又被宋潋滟一把攥到了手里。

    纸凤凰:“……”

    它抖了抖被宋潋滟攥歪的翅膀,感受到熟悉的灵气,将麻凤的传音放了出来:

    “清鸿,等我这边事情解决完就去找你!红颜楼见!”

    傅清鸿觉得宋潋滟这点小家子气可爱得紧,没开口讨要折纸,随后打听了红颜楼的位置,在大厅一角落座,要了壶茶静静饮茶等人。

    傅清鸿想了想,不放心地叮嘱她:“麻凤小殿下是我好友,而且未来必有一番大作为,你不要耍小脾气,得罪了她。”

    宋潋滟一手支颐,闻言一笑,大方道:“我定不让师姐为难。”

    得了许诺,傅清鸿便安心了。

    宋潋滟见此笑意愈发荡漾道:“师姐果然信我。”

    傅清鸿道:“这种事你也不会哄我。”

    “自然。”宋潋滟确实不屑于在麻凤的事上认真计较,真正令她心里过不去的,还是她的师兄花景明,见眼下是个时机,她紧了紧握住茶杯的手指,试探问:“不知道二师兄会不会生我的气?”

    傅清鸿一时没明白,脸上茫然问:“他怎么生你的气?”

    宋潋滟便为她条理分明地讲述:“师姐从来一尘不染,又自幼与二师兄比肩并进,如今却要为我一只鬼遮遮掩掩,白玉染瑕,罪根在我——任谁都会这么想吧。”

    傅清鸿原以为她要进行茶艺展示,心里已经做好了“你说什么我配合,但我不信”的准备。可听完一番话后,还是情不自禁追尾跌进了思维的阴沟,觉得宋潋滟的话虽然未必成真,却不失为一种可能。

    以宋潋滟的性格与城府,有这想法确实是顺理成章的事。

    就是怎么总觉得这股绿茶味儿是冲着花景明这个倒霉孩子飘得呢?!

    傅清鸿犹疑了片刻,斟酌问道:“花景明平时是不大靠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没有顾及到你,让你对他有什么隔阂了?”

    宋潋滟闻言,便知道傅清鸿肯定是听懂了自己话里的暗示,这才询问自己对二师兄的看法。

    她脸色一僵,瞬间涨红了,咕哝道:“师姐……我不讨厌二师兄。”

    傅清鸿盯着她羞红的脸颊,忽然想起原文被她忘到九霄云外的古早设定,心里一惊,脱口而出道:“你喜欢他?”

    宋潋滟杏眼圆睁,看上去更为不敢置信。

    不等她开口,大厅角落处忽然传来一阵瓷碗碎裂之声。

    有人怒喝:“住口!你算什么东西,说出这等大言不惭的话来!”

    傅清鸿心中正有些烦闷,有人在一旁争吵也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干脆起身道:“我过去看看。”

    宋潋滟欲言又止,也看出傅清鸿不想再谈,干脆一同跟去。

    因为仙盟会的号召,近日来顺城江一带的修士人数剧增,大多聚集在此唯一的城镇中歇脚,眼下红颜楼大厅中都是各门各派的男女修士。

    傅清鸿没想到竟然这么巧。

    起纷争的是一向与玉衡天交好的万里殿。

    四五名万里殿弟子正或站或坐围住一名同门少年。他背靠这边,看不清正面,人群中一条脊背挺拔笔直,肌肉薄而流畅,加之从容不迫的姿态,无端映衬出一派竹兰风骨。

    不论是看在万里殿还是麻凤的私交情面上,傅清鸿都不好作壁上观,她走入围观的人群,问最年长的那位弟子:“水单,麻凤小殿下可在此?”

    因麻凤有令,傅清鸿在万里殿出入无阻,几名弟子都有过几面之缘。

    水单立即拱手行了礼,羞恼道:“让傅仙子见笑,在下正在教训不懂事的师弟,还望诸位海涵。”

    说着朝四座围观的修士们行了一礼,权作赔罪。

    万里殿在仙门中乃是数一属二的传承大派,风评向来极佳,亲传弟子亦如此谦逊,大家自然不予计较。

    邻座一位旁观已久的青年修士出言嗤笑道:“教训师弟还要连带着我们旁听,万里殿真是向来如此地讲究排场。”

    水单身边的师弟当即怒视过去,要与他争辩,却被水单拦下了,他无视青年修士对傅清鸿答道:“大师姐她正在雾障林外围处理仙盟会驻扎安营等事宜,此番寻找会友不易,恐怕要多停留些时日了。”

    傅清鸿微微蹙眉:“雾障林?”

    水单面露苦恼道:“我们昨日便到了顺江城,本打算先行寻找一遍,却被一片浓雾密林封住了进山的路,还折损了几名弟子。眼下只能安营暂住,打算先查清诡雾的来历再与大家进山寻人。”

    原著中可没提过雾障林的设定,八成是新增剧情。

    方才那名出声嘲讽的修士身边,有同门站出来道:“此事我可以与傅仙子解释,在下是星罗宗翠微长老手下亲传弟子,郑连如,见过傅仙子。”

    傅清鸿:“……”

    这么长的前缀有何意义?

    见傅清鸿视而不语,郑连如身边那名修士不满道:“我师兄仰慕你很久了,你怎么不理人?”

    郑连如忙道:“师弟,不可对傅仙子无理,方才你对万里殿弟子出言指责,傅仙子与小殿下交好有所迁怒也是可以理解的。”

    傅清鸿:“……”

    宋潋滟一双漆黑的眼瞳只静静地盯着郑连如,嘴角笑意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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