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骗子。”
晚晚看见自己站在车水马龙的城市街头,与人群中的少年四目相对。
人群嘈杂,建筑物高耸,他就站在一处废弃的暗巷入口处,安静地看着自己,脸色冷漠,双眸无情,薄唇无比清晰地吐出这句话。
你这个骗子。
晚晚立在原地,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少年说完这句话,转身就朝身后的黑暗走去。
晚晚追上去,迟夙的身影消失,她发现黑暗中是深不见底的地狱。
他站在悬崖上看她一眼,身影轻飘飘地落入,成为她遥不可及的存在。
“阿怜!”
晚晚挣扎着醒来,眼前仍旧是模糊的,影影幢幢的视野如一场黑雾,她这才发现她只是做了一个梦。
可这梦中,迟夙的眼神太冷了,冷到她能感觉到,他在恨自己。
她喘了几口气,平复了心情,却突然察觉到身旁有人。
她虽然没有了修为,但是直觉还在,她能感受到有一道视线正紧紧地锁在她脸上。
她下意识伸手去摸,锁链的哗啦声响起,她摸到了一缕长发。
尚未感觉出那是谁的长发时,那缕发却被猛地收回,一道冷漠的,熟悉的嗓音传来:
“阿怜?”
晚晚的心漏跳了一拍。
对方不答,她却像被鼓励,伸手向前摸索着,口中语速极快,“阿怜我是晚晚......”
可他更快,五指毫不留情地捏住了她的脖颈,很用力,很疼。
晚晚瞬间感到呼吸困难。
她张嘴,像条濒死的鱼,什么声音都无法发出。
有那么一瞬间,晚晚觉得她要死了,脑袋像爆炸一样疼,生理性的泪溢出。
她试图阻止,动了动手却发现这都是徒劳,空气中传来锁链轻响,而她碰不到他一片衣角。
大概也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他松了松手指。
“我给了你记忆,不代表你可以叫这个名字,也不代表你就是她。”
他的音色依旧如从前,但比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还要冷,像呼吸中带着冰,一下一下扎着她的心肺。
“记住,你只是一个替代品,永远都不会成为她。”
晚晚艰难地呼吸,停止了挣扎,整个人都傻了。
替代品?
她不过一段时间没出现,他就有了替代品?
更可气的是,他没认出自己还把自己当成自己的替代品?
晚晚还在愣神之际,只听他的声音再次传来,饱含威胁。
“如果再有下一次,你永远都不必醒来,只要乖乖地当她的尸体就好。”
晚晚:......淦。
系统提到,她是他创造出来的,她走的时候,身体消散了,的确没有尸体留下,所以,他便造出了一个她?
看来他的确是......疯了。
值得庆幸的是,脖颈被钳制的力道松了,她突然被释放,忍不住大口喘气。
就在她喘了一口气想继续开口时,一道禁言术打了过来。
晚晚张了张嘴,她说不出话了!
不能说话还怎么自证身份?!
紧接着,令她更加毛骨悚然的事情出现了。
她听见四周有什么东西在轰隆隆响,像是机关一类的,紧接着,双手的手链被扯起,吊在半空,她被迫直直地坐在床上。
本来这个动作没有什么的,但是她现在几乎赤裸,除了腰间一条遮羞布,上身什么都没有。
她感到自己受到了侮辱,于是又开始挣扎。
站在一旁的迟夙却开始蹙眉,他有点想不通今日的她怎么挣扎的那么厉害。
从他取骨造出她那一刻起,她就是没有思想的傀儡,永远都听从他的指令,服从他的命令,虽然不是她,总归是聊胜于无。
他淡漠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她腰细腿长,体形柔美,曲直错落的骨骼被柔软的肌肤掩盖。
优雅的长颈下是凹陷深长的锁骨,下颌尖尖,红唇紧抿,好像在生气。
与晚晚一模一样的容颜,连明月上那颗小红痣的位置都一样,他如此深刻地记住了她的身体,可她却从此忘记了他。
他以为他掩饰的很好,可是,他想起梦中,想起被她封印的记忆,她再一次的抛弃——
凭什么?!凭什么他在等?!凭什么她敢再次骗他?!
迟夙久久看着她的脸。
她的眼睛,她的鼻和她的唇。
他爱到无药可医,爱到病入膏肓,爱到发疯。
少年的目光下移,看着那乌发林中结着无辜的果实,这一刻,他只想将它吞噬入腹。
他想用力地吞咽撕咬,去折磨她,让她痛哭哀求,让她流血流泪,看红色染遍霜林。
但他是绝望的病鬼,永远不配得到。
他走上前,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他声音奶乖,在她耳畔轻声:“姐姐。”
晚晚浑身一抖。
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发觉她的异样。
他的薄唇靠近了她的唇,气息若有若无,似撩拨又似羞辱。
“你摆出这样一副姿态,是想杀了我吗?”
晚晚:“......”
晚晚气到爆炸,却发不出声音。
她开始委屈,他囚禁她,把她像犯人一样关在小黑屋中,羞辱她,调戏她,还认不出她。
呜呜呜,渣男!
这时,他收到了朱雀的传音。
他松开钳制她下颌的手,声音温柔无比,如同记忆中的兔妖阿怜:
“姐姐,阿怜有事情要去处理,明日再来看你。”
紧接着,他又换了一副语气,是晚晚熟悉的,迟夙的声线:
“晚晚,很快,我们就能永远长眠在一起了。”
他站起身,长袖一挥,支架轰隆隆落下,少女又跌回了床上,长发盖住她的脸,绸缎覆盖上她的眼,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他转身离去。
待石门关闭后,晚晚才缓过神来。
没想到开局即逆风,现在的处境对于她来说有点不妙。
迟夙虽是月妖,但他的本体是苍元玉,理论上是不死不灭的存在,可他因为她的失信,下决心要将这个没有她的世界彻底崩坏,拉她一起下地狱,让这个世界为她陪葬。
她揉了揉被锁链勒疼的手腕,在心中暗骂,混蛋,别让她有反扑的机会,否则......
否则要怎么样?
晚晚想,就把他锁起来,狠狠,地上,他,折磨他,让他真的下不来床,起不了身,出不了门!世界就保住了!
哦耶,她真是一个小机灵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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