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麟殿虽然设有结界,但这扇玄铁大门却是可以打开的。
灵玺剑君打开机关送晚晚进去后,拢着袖子站在寒麟殿前的冰天雪地里。
风雪卷起他的石青色长袍,猎猎作响。
他挥手幻出一片星图,盯着那颗寂寥的妖星看了良久,才轻声道:
“妖星降世,是福?是祸?”
他叹了一口气,“闻笙,你说呢?”
季闻笙自雪松后现出身形,朝灵玺剑君一礼。
“师尊,弟子不知是福是祸,只知事在人为。”
灵玺剑君淡笑看来,“你说的对,事在人为。也许,真的能避免一场什么灾难。”
季闻笙不语。
灵玺剑君提步欲离开,并示意他跟上。
“今日为师与归晚在屋中的一席话,你都听见了?”
季闻笙淡淡应道:“嗯。”
灵玺剑君脚步轻快,穿过一片雪松林,边走边道:
“如果真的是天命所归,如果应怜是那颗妖星,归晚就是那个命定之人。”
脚下的轻雪被踩得咯吱作响,季闻笙心中却一阵烦闷。
呵,命定之人......连师尊都说是命定,天意也太过弄人。
仿佛知道徒弟心中所想,灵玺剑君淡淡看来,
“应怜身中焚情,归晚神魂受损,如今又体质有异,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如若结成道侣,倒是对他们两个都有好处。”
灵玺剑君说的随意,似乎并未注意到季闻笙越来越冷然的脸色。
“但,瞧着归晚,似乎并无此意。”
季闻笙垂着眼睫,任雪粒落满肩头,跟在灵玺剑君身后慢慢走着。
“闻笙,我们师徒俩朝夕相处已有数年了,为师是看着你长大的,不说完全了解你,多少也能看出点你的不对劲来。
你从小就是个内敛的孩子,从来不肯向外人吐露出半分心事,倒是与以前的归晚很像。
可这次归晚回来后,你笑容变少了,心事也好像变多了——”
灵玺剑君回身看他,“是因为归晚和应怜吗?”
“师尊......”
季闻笙脚步一顿,连心跳都乱了,似解释,又似掩饰,“弟子修的是无情道。”
“无情道,有情道,又有何分别?”
灵玺剑君不在意地笑,目光掠过爱徒温润如玉的脸,落在不远处的光明峰顶。
“归晚这孩子说的对,无情即是有情,有情亦是无情,你修了无情道,可灵台依旧生出了情丝。”
他叹息,“世间最难,唯一情字。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季闻笙想起这些年听过的有关灵玺剑君与流光剑尊因一女子不和的传言,心下微动。
“师尊,您修无情道数百年,也生过情丝吗?”
“自然。”灵玺剑君毫不犹豫地承认,“一个人若无情无爱,便不能称之为人,也不能生出最通透的剑心。这一番寒彻骨,为师尝到了,只可惜啊,她最终也没有选择为师。”
暮雪已停,残阳铺洒,满地雪光晶莹。
季闻笙看见覆着积雪的寒松上,一只松鼠倏忽腾跃而过,惊起碎雪簌簌。
“那师尊您可曾后悔?”
灵玺剑君回答得痛快:“不曾。”
季闻笙好奇:“为何?”
又是一阵碎雪落下,松鼠脚下打了滑,竟从梢头跌落。
灵玺剑君伸手接住,将其放在树枝上站好。
男人回过头,面上清寒幽邃,衣袂飘然,微微一笑,“有时候,信任比爱情,对为师来说更重要。”
季闻笙一愣,他可是听说,当年师尊与流光剑尊为了那名女子大打出手,削平了整座灵剑峰,彻底翻脸。
整个太和仙门的长老们都知道这段辛秘,形容当时两人的大战,堪称惊天动地,日月变色,差点将整个太和仙门毁于一旦。
至于最后结果如何,并无人知晓。
而那名女子不知是消失了还是离开了,自此便再未出现过,也无人知其行踪。
从那以后,非必要场合,灵玺剑君与流光剑尊再不碰面,即便遇见,也无任何交流。
灵玺剑君自此隐退,收徒数量极少,门下一派清冷;与灵玺剑君相反,流光剑君开始壮大杀戮剑道,终成剑道至尊。
而灵剑峰,也一分为二,一半属于怀柔剑道,称为南峰;一半属于杀戮剑道,称为北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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