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明月,大海,和带着咸味的热风,铺洒在步箹的脸上。

    她是想着那句“luckygirl”倒在谢邀的身上,迷迷瞪瞪地想,这个称呼,早就不是她的了。

    醉倒之前,她还留存着五年前的记忆,给打工人小吴最后一句忠告:“你赢不了谢邀的。”

    谢邀一手抓着她,另一手正在开酒,肩上忽然多了一份重量和温热,动作一顿,看向她。

    他将果酒放在了桌上,伸出手拍了步箹一下,又喊了句她的名字。

    “嗯~~”步箹没真的倒下,就是晕的慌,身子不适地扭动着,嘴里哼哼。

    “估计是醉得睡了。”一旁的安秋秋说,“后劲儿上得猛。”

    “……那我把她送回车里。”谢邀说,然后准备起身。

    “走什么啊!”刚被放了狠话的小吴不太满意地看过来,“你是不是怕了啊,什么把酒都送进我肚子,我等着你呢,你准备逃走吗?!”

    谢邀最讨厌不依不饶的人,心中染上一股烦躁。

    “我来送她吧。”安秋秋一边说着一边起身。

    “不用。”谢邀坐在原地,淡声对安秋秋说,安秋秋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被这一声止住了动作。

    谢邀说:“我将她送回去再来和你——”

    话还没说完,阳光小孙又发了一遍疯,猛地撑起来大喊一句“不用!”

    这一声将原本就昏得不安慰的步箹弄醒了,她从谢邀身上立起来,瞪了瞪他,脸颊红红的,一看就没有清醒。

    “玩不玩啊。”小吴又问道,声调轻鄙,“怕就直说。”

    “才不怕!”步箹朝小吴那边喊了一句,喉咙里堵着气,还在为谢邀打抱不平,“我们谢邀天下无敌,才不怕你。”

    谢邀看着她。

    她也转过视线,和谢邀对视着,这次放低了声音,小小地说:“我想再看你打一次牌……”

    她记着上一次打牌,记了五年。

    每一年在酒吧里和别人玩游戏,都不会再想玩纸牌。

    胆怯与记忆冲击,将她钉在了逃避的柱子上。

    谢邀伸手,将她摇摇欲坠的脑袋压在了自己肩上,点头:“行,打牌。”

    给你看。

    她因为昏沉和醉意没有了羞涩和疏离,就这样靠在他肩上,轻轻哼了一声。

    “节约时间,一局定胜负。”谢邀压下情绪,看着小吴,又扫视满桌剩下的酒,“谁输了谁全部喝完。”

    小吴被刺激着了,一局定胜负更刺激,他吼了一句“好”,然后说:“不过我来定玩什么。”

    “随便你。”谢邀说。

    “三个人,刚好斗地主。”他说着,也不知道从来摸出来牌,拉上安秋秋一起,眼中藏不住的兴奋,“一局定胜负。”

    安秋秋一脸莫名其妙加惊悚:“我要输了我不用喝吧???”

    “不用。”谢邀说,“我们俩的局。”

    小吴拆开新的扑克,洗牌的手势也颇为灵活,一看就是老手,估计也是个赌徒。

    步箹被牌声吵得头晕,闭眼时,谢邀轻声说:“乖,很快就结束。”

    骗人呢。

    斗地主哪里会很快结束。

    起码十分钟以上。

    谢邀骗人。

    他让她靠着,双手搭在膝盖处,随意地交叠着,看着小吴洗牌,抽地主牌,小吴看了他一眼,递过来:“倒牌。”

    谢邀笑了笑,单手接过,在修长白皙的指尖耍花般倒了好几次后,才还给他。

    小吴发牌,小吴得到了地主,然后要了下面四张底牌。有一张花牌作为替用,所以底牌有四张。

    谢邀拿着自己17张,双手微微一合,然后一划,划出一道漂亮整齐的扇形。

    还是曾经的味道,步箹靠在他肩上,一边看着一边咯咯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但她看着这样,竟然觉得眼眶发湿。

    小吴谨慎地看过来,谨慎地看着这撒狗粮的两人,谨慎地出了一个:“对儿3。”

    “……”安秋秋以为多大的牌呢,“对儿4。”

    谢邀抽出最左边的5,丢在桌面上,慢条斯理,抽出了4张。

    淡定道:“炸。”

    安秋秋:?

    小吴:?

    大哥这是一对儿4!!

    安秋秋惊疑不定地看着他,觉得他是不是疯了。

    “要吗?”谢邀问。

    小吴手中有一对王,最大的炸弹,但他不敢炸。咬牙说:“……不要!”

    谢邀看着他,再次微微一笑:“那你输了。”

    谢邀单手一丢,3456到a的顺子。

    手中还剩下最后一张:“报单。”

    安秋秋:“……”

    小吴:“……”

    小吴盯着自己手中一堆散牌,还有一对孤零零的炸弹,目眦尽裂。

    “动作快点,要吗?”谢邀问。

    小吴看着一桌的酒,绝望道:“……不要。”

    谢邀丢下个“2”,两手空空。

    他嘲讽地笑着:“原本我一个炸弹,一个反春,应该超级加倍的。但看你酒量一般,身体为重,就桌上这些吧。”

    “喝完了记得拍照。”

    谢邀抬着步箹的脸,带着她小心翼翼站起来,转身就走。

    安秋秋在风中凌乱着,没想通哪一步出了差错,只感觉自己没有丝毫参与感,甚至连喝酒的参与感都没有。

    她看着同样凌乱的小吴,有点惨。带着善心地挑了一瓶玫瑰口味的酒,好心道:“我帮你喝你一瓶。”

    ……

    步箹被丢在了房车的沙发上,在谢邀找解酒灵的时候,摇头晃脑地问:“你不是在打牌吗?”

    谢邀随口说:“打完了。”

    他在包里翻了半晌,好不容易找到,又摸了一瓶矿泉水,转头朝她走去时,一愣:“……怎么了?”

    “我都没看到……”她瞪大眼,眼中很快盛满雾气,“我都没看到。”

    “你看到了呀。”他不自觉放软声音,坐在她面前的沙发上,轻声说,“你就在我旁边看的。”

    “我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你就打完了……”她说着,双眼迅速红了起来,“我连你的牌都没有看清……”

    这……也不能怪他吧?谢邀懵懵地想,要不明晚再给她打一次?

    他对委屈的她向来招架不住。

    有时候坚强得咋舌,有时候又忽然委屈。

    “我们先把糖吃了。”谢邀摊出手中的醒酒药,哄骗似的递过去,“吃了糖,我一会儿就带着你打牌。”

    药丸落在他掌心中,衬得这只手骨骼分明,万分好看。

    她没有接过,直接凑过去,将嘴唇贴在他掌心里,然后迅速伸出舌尖,将药丸舔走了。

    一股电流,甜腻,润滑,非常柔软,直窜谢邀的心脏。

    他愣在原地,浑身一颤,瞳孔微微放大。

    她咯咯笑着,唇齿咬着药丸,得意洋洋地看着他:“嗯嗯嗯嗯……!”

    说着话,但没说清,声线模糊。

    谢邀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指尖抖了抖。

    然后她再次伸出小舌,将齿间的药丸卷进了嘴里,正准备伸出手接他的水,谢邀将矿泉水挪开,仰头饮掉三分之一。

    最后含着一口,拉过她,附身亲下去。

    清凉的水渡给步箹,迅速溢满整个口腔,醒酒药一点儿也没吞下去,反而被激烈的拥吻挤出了唇外。

    步箹唔了一声。

    谢邀被刺激,直接将矿泉水瓶一丢,单膝跪在了沙发边缘,将她压在沙发椅背上。

    唾液交换,清甜的水渍从嘴角划过,果酒的留香,挑拨着情/欲。

    五年的禁忌,无法确定的关系,让人想起深夜中无法遏制的想念。

    步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仿佛给他指引的希望,他将两人换了个方向,谢邀坐在了沙发上,而她坐在他腿上。

    就算如此两人的唇也没分开,他甚至弹出舌尖,猛烈地试探着。

    直到不能呼吸后,谢邀用了将她往下面压了压,步箹隐隐觉得某处硌着肉,不适应地扭了几下。

    谢邀重重颤了一下,才放开。

    两人轻轻喘息着,目光氤氲。

    谢邀用鼻子蹭了蹭她,轻声问:“你记不记得,今天比赛你输给了我?”

    比赛?

    步箹昏沉沉地想,她今天比赛输给他了吗?

    “是我输了吗?”她记忆在此刻有点乱。

    “对。”他继续蹭着她,小声说,“你怕我掉海了,所以先跳进海里了。”

    确实有跳海这件事,他用了蒙太奇,让此刻脑子混乱的她,觉得还真是这样。

    “哦……”

    所以呢,输了又怎么样呢?

    步箹睁大的眼镜,显得瞳孔又圆又黑,像求知欲旺盛的小猫。

    “所以你忘了吗?我们做了赌约的。”谢邀说,面上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哦哦,赌约。

    步箹想,两人确实做了赌约。

    赌的是什么来着?

    “赌的一个条件。”谢邀伸出手,弹了一下她滚烫而软肉的脸颊,说,“输的那个人,就要答应赢家一个条件。”

    她双手环在他的脖颈处,目光落在他身上。

    并不知道这样的亲密,不是该分手的两人该做的。

    但已经做了该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不难解决。

    “那你要什么条件呀?”她的记忆完全被倒置了,被他这样一带,一点儿也没怀疑,心脏跳了一下,微微紧张地看着他。

    谢邀看着她,手臂轻轻收紧。

    问:“我们复合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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