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烨按照月传给他的记忆在屋内找到了一个红木盒子,秦昭说那外面设有禁制。姜烨轻轻一碰,那层禁止却被轻易破开了。
他从兜里拿出来了那把随快递寄过来的钥匙,对准锁眼轻轻一捅。
盒子啪的一声弹开了。
“这是……”
一叠绢布静静地躺在盒子当中,姜烨把它拿出来,徐徐展开。
“这是一幅,地图?”
月说有很多人来找东西,找的如果就是这幅地图,那究竟是谁把打开盒子的钥匙送到了他的手里。
那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拿着地图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他父亲究竟又在哪?
陆九知道他是又想到了父亲,上前拍了拍他,柔声说道:“我们先出去吧。”
姜烨点了点头。
几人顺着通道走出去,走到最后又见到了那一条葬河,平静的水面上,漂浮着点点白色,随着水波一动一动。此时的整条河也恢复了平静,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
“将足月即将生产的孕妇封住百会穴,再封太阳穴、耳、鼻。最终剖腹再缝上。以此来获取极大怨气,用这种方式来养鬼母鬼子。这群人,真的丧尽天良。”阿阮说完,扭过头不忍再看。
秦昭则是从怀里掏出来一盒子东西,打开后他用打火机点燃。
“这是什么?”姜烨看着他操作,嗅着空气中传来的一股淡淡的香气。
“安魂香”
秦昭看着下面河道里的女尸们,喃喃道:“飘荡了这么久,也该回家了……”
姜烨站在山崖上,隐约看着河水中漂浮出一个又一个白色的影子飘向半空。他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物又恢复了原状。
“眼睛怎么了?”秦昭把剑扛在了肩膀上,一手插兜的看着姜烨。
姜烨被他的样子逗笑,说道:“没事,有点痒。”
陆九看了看姜烨,欲言又止。
最后说了一句“走吧。”
这条说长不长的甬道,四个人足足走了半个小时。
当从沙堆里爬出来后,姜烨直接瘫倒在了地上。他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浑身上下带着一股疲累,恨不得直接躺着睡过去。
驼铃声远远传来,姜烨往那边看了看,吉日格拉坐在骆驼上慢悠悠的往这边走。
“嗨~秦先生,姜先生~”
听着吉日格拉的喊声,姜烨忽然觉得,这个人似乎也不简单啊。
……
窗前的风铃被吹得叮叮作响,姜烨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恍惚间他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瑰玮琡诡的梦境。只有身上的酸痛在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昨晚秦昭得到消息,科考队的人遇到意外,已经被牧民救下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里面确定有一名叫姜国涛的男人。另外,和姜烨他们一起来的冯哥他们也被牧民救了下来送到了医院。
听到这些消息后,姜烨本来是当天就要冲去医院的,被秦昭和陆九劝了下来。
他从床上起来,下楼去洗了吧脸。盯着水里模糊的影子,姜烨又想到了自己看到的那些奇怪的场景。
“是幻觉么?”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可是如果是幻觉在山谷里看到的那些为何又对应上了。
不如再试一试?姜烨想着抬起头,他盯着眼前的墙壁,努力的集中注意力。
瞪了足足有五分钟,眼睛都要花了他才又灰心丧气的垂下了头。
“你大早上的在这干什么呢?”姜烨扭头,就看见秦昭站在楼梯上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
姜烨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没想到会被人看见。
“我就是走神了……嗯……走神了”
秦昭嗤笑一声,凑到他跟前,说道:“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姜烨被他问的一惊,秦昭看他的表情心理就了然。
“你眼睛里进了鬼母血,短时间会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是正常的。那东西虽然是个残疾,但血液也有一些奇特的效果,例如去除封印啊、去除污秽什么的。你可以把它当做黑狗血plus版。”
姜烨听得一愣一愣的,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虽然找到了原因,他心里一时竟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
秦昭靠在他边上,开口道:“一会我就要离开了,你小心点哪个叫陆九的。”
姜烨正抓着毛巾的手一顿,“陆九,他……不会害我的。”本该充满底气的一句话,到了嘴边不知为何有些迟疑。
秦昭轻笑一声,说道“信不信随你,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他说完起身离开,想起刚才小白羊那副表情他就生气。
好像他是个挑拨离间的坏人似的,不过,他摸着下巴。
没有记录在案的玄门中人,看来有必要再彻查一翻了。
姜烨看着秦昭离开,放下了手中的毛巾。
“这一切真的都结束了么……”一种莫名的不安,围绕在他心头。
姜烨一踏进病房就看到了坐在病床上的姜国涛,他手里拿着一份报纸面容严肃。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人也消瘦了不少。
看着姜烨在门口踌躇,陆九对他点了点头,说道:“进去吧。”
姜烨犹豫一下踏了进去。
姜国涛听见声音抬起了头,看见姜烨微微有些惊讶。
“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你啊,出了这么大事儿你也不说。”姜烨坐在临近的椅子上,拿起一个苹果熟练的削了起来。
坐在病床上的姜国涛却能看见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经历了这么一遭,此时真正见到姜国涛没事他才算真正放下心来。
姜烨的母亲早逝,从小他被父亲带大。他被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从来不知道他父亲的工作这么危险,以及生离死别竟然离他这么近。
一只手突然抚了过来,姜烨抬起头,露出一双藏着一丝水光的眼睛。
姜国涛看着儿子微红的眼眶,一时有些错愕。
“嘿,这么大了,怎么还学小朋友哭鼻子。我这不是没事嘛。”说着姜国涛站起身来,原地蹦了两下。
“你看。”
姜烨一把把他摁下来,说道:“你快老实坐着。”
被姜国涛这么一逗,姜烨也从情绪里脱离了出来。
他皱着眉问道:“爸,这次在沙漠里你们到底遇见了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姜国涛惊讶的看着他,姜烨犹豫一下还是决定把血衣的事情隐藏下来。
他说道:“没事,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姜国涛叹了口气,开口道:“一个月前,研究所上级收到线报在巴丹吉林沙漠发现一处古墓,临时派遣我们来进行挖掘保护。当时我们还在浙江,急急忙忙的就赶来了。没想到,刚出发没多久,就遇见了沙尘暴。”
“说来那沙尘暴来的离奇,同行的向导也说从来没遇见过这么大的沙尘暴。当时我们的车都被掀翻了。”姜国涛摸了摸下巴,“第一次来沙漠就遇到了这种事,真是值得纪念一下啊。”
姜烨满头黑线,不过看老爷子这么乐观是真没啥事。但随即又想到了寄到家里那件血衣。
“爸,你还记得我送你的那件外套么?”
姜国涛想了想,“啊,那件衣服啊。我放在研究所了,出外勤我怕把衣服弄脏,就留在研究所了。”
姜烨点了点头,冲姜国涛笑了笑,说道“爸,中午了我去给你买点饭。”
他关上门,看见门外的陆九。
陆九也抬起头看向他,开口道:“我问过医生了,姜叔叔没什么事。已经可以出院了。”
“谢谢你,陆九。”
陆九拍了拍他的肩膀,“和我客气什么。”
两人并肩往前走,姜烨脑子里忍不住开始头脑风暴。
所有的线索汇拢,对方的目的果然是自己。姜烨想不明白,他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对方算计。
以至于谋划这么大一盘棋,连父亲的研究所都被渗透进去了。
姜烨莫名的想到了秦昭走之前说的话。
“姜烨”陆九喊了一声。
“我们谈谈吧。”
姜烨不知为何忽然松口一口气,点了点头,“好。”
两个人坐在椅子上,窗外是人来人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来往的人都行色匆匆。
“姜烨,我们认识有十几年了吧。”
姜烨微楞,被他这一句话带入到了回忆当中。
认识陆九哪一年,他刚刚从村里来到城市和父亲一起住。
当时母亲已经不在了,每日忙碌的父亲根本无暇顾及他。
姜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把自己打扮的干净一些,然后安静地缩在角落里。
那年他八岁,刚刚来到城市,穿着土气,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
没有小朋友愿意跟他玩,只有陆九这个例外。
陆九他学习好,待人总是三分笑,是老师家长眼中别人家的孩子。
他也是一个安静的人,话不多,多数时候只是在课桌前默默的看书。
就是这样一个人,向他伸出了手。
姜烨现在还记得当时陆九对他说的那句话。
“我叫陆九,你愿意成为我的好朋友么。”
那一刻的陆九在姜烨眼里仿佛带着光。
姜烨面露怀念之色,不解道:“我现在还是想不明白,你当时为什么会愿意跟我做朋友。”
陆九低垂的头,仍旧回复出那句说过了很多遍的话:“因为,你是姜烨啊。”
姜烨被他的话弄得有些尴尬,一拳怼在陆九肩膀上。
“我说陆小九啊,麻烦你,下次你不要在对我说这种肉麻的话了。我实在是扛不住。”
陆九浅笑,藏住了眸中的深意。
他正色道:“其实我很久就接触到玄门了。你也看到了,玄门并不是一个太平的地方,随时都可能会沾染到因果。”
他顿了一下,继续解释道:“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件事,对不起。”
姜烨被他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嬉笑着说道:“你不必道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明白的。”
他真是昏头了,竟然会因为秦昭一句话而对陆九心生芥蒂。不过他这个发小也是够厉害的,不但在学习上一路跳级,在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上面竟然也这么厉害。
姜烨不知为何,生出了一种老父亲的自豪感,当然他没敢表现出来。
他嘿嘿一笑,上前一把搂住陆九的脖子,“走啦走啦,去吃饭,饿死啦。”
陆九无奈的推了推他,最后只能任由他挂在身上当一个挂件。
日头当照,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
“吱”秦昭推开大门,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嗖的一下子蹿了出来,秦昭蹲下身子一把接住。
“大福啊,怎么几天不在家你又胖了”秦昭揉了揉它的头,大福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掌心。
屋内的灯“啪”的一声被打开。
一个身材微瘦,穿着真丝睡衣的男人站在客厅。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高挺的鼻梁上带着一幅金边眼镜。光坐在哪里,就给人一种威势。
男人淡淡撇了一眼过来,大福嗷呜一声,躲在了秦昭背后。
秦昭快速揉了揉它的头,冲着男人喊了一声:“爸”
男人没有理他,端起桌子上的红酒杯抿了一口。
秦昭缓步走了过去,“这次去巴丹吉林沙漠只发现了玄门之祸留下的遗迹,遇到了一只鬼母和鬼子。”
他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垂着头道:“对不起父亲,没有找到你要的龟甲。”
男人转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缀着点点繁星,一轮残月半掩。
他扫兴的啧了一声,开口道:“起来吧。”
秦昭慢慢起身,又听男人说道:“早年玄门之祸的余孽从净慈寺偷走了一幅地图,记载了一处遗迹。也许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他慢慢转过头,看向秦昭。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呢?”
秦昭猛然想起姜烨手里的那一卷地图,尽管心里此刻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还是故作冷静的说道:“没有看见。”
男人“哦”了一声,站起了身。
“龟甲的事……”
“我一定会尽快找到的。”
男人微微颔首,算是满意。
直到男人进了卧室关上了门,秦昭才吐出一口气。
他盯着间门,这就是他的父亲,也是现任宗教局的局长——林锦年。
一个把儿子当下属来看待的父亲,一个让儿子改作他姓的父亲。
秦昭松开了攥紧拳头的手,他在想什么呢。竟然也想要在这个人身上奢求到一点父爱。
秦昭看着在身侧蹦蹦跳跳的大福,一时皱紧了眉头。
如果姜烨手里的地图真的和哪个龟甲有关的话,那恐怕他会有大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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