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烨搜寻了一圈，惊讶的发现所有婴儿的尸体竟在不知不觉间都失去了踪迹。
“在哪里！”阿阮突然叫了一声，姜烨顺着看过去，只见一个婴儿正趴在佛塔后面攀爬。
他听见阿阮的叫声，立马扭头看了一眼，又急急忙忙的后面的洞里爬去。
“陆九，抓住它！”听到姜烨的叫喊，陆九马上蹬开眼前纠缠的干尸，手中手术刀一闪，只听咚咚两声，便是一声尖叫。
婴儿整个身体呈大字型，被钉在了墙上，它拼了命的挣扎最终化作一声呼喊，“废物，快来救我！”。
“啊”凄厉的尖叫声响起，正和秦昭缠斗的“花丽”，瞬间撇下了秦昭。直直的往婴儿的方向冲去。
阿阮见状，一手拿起小剑，另一只手结了个剑指。姜烨只听他口中默念几句，整个大殿当中突然闪出一道闪电狠狠的劈了下来。
雷光轰的一下直接打在了“花丽”身上，“花丽”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秦昭手掌一翻，看准时机，手中长剑飞了过去直接将其通了个对穿。
“不……不要……杀他”按说“花丽”已经受了重伤，此刻却仍然没有丝毫减速的意向，拼了命的往前冲。
“孩子……孩子……”她张着嘴，口齿不清的说着话。
那鬼童用力的挣扎着，“快救我！救我！”
“花丽”抬了抬手，两个胳膊已然断了，刚刚抬起又坠了下去。她张开嘴，咬上那柄手术刀，她刚刚贴近那刀上就升起一层淡淡的青色火焰，灼烧着她的皮肤。
空气间顿时发出一股焦糊味。
但此时的“花丽”恍若毫无所觉，用最后一丝力气拔掉了刀。
眼看着鬼童就要逃脱，秦昭和陆九连忙冲了上前去。
姜烨却见“花丽”突然扯出一抹笑，“小心！”
刹那间“花丽”整个人都炸开了，巨大的冲击波将几个人弹飞出去，整片区域都开始震动。
石块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层层尘土漫天飞舞。
片刻过后，几个人从地上爬了起来，阿阮晃了晃发懵的脑袋开口道：“快走，不能让它逃出去。”
秦昭在前面开路，花丽这一下子虽然给鬼子留了时间逃跑，也为他们几个炸出来一个通道。
几人顺着通道追上去，姜烨发现这路是越走越眼熟。
直到他们从通道口出来，姜烨这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之前那个女干尸的房间。
而他们出来的位置，则是那个柜子后面。
“这小东西还挺能跑。”
“这里阴气很重。”阿阮微皱着眉头开口，“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秦昭把目光投向姜烨，“我知道它在哪。”
姜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微惊。
秦昭在前面开路，几人跟在后面。姜烨看着熟悉的道路，越发印证了他心底的猜测。
路越走，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浓郁，姜烨抿了抿唇。
“陆九”
陆九转头看向他，姜烨低垂着头，整个人裹在一层阴郁之中。
“你……进来的时候，有看见我父亲他们么？”
陆九拍了拍姜烨的肩膀，“放心吧，姜叔叔不在这里。我能感觉到，他现在很安全。”
姜烨不知为何听了他这句话，仿佛被安抚了一般，悬着的心微微放下，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到了”
秦昭停下脚步，此时他们的脚下的土地已然被猩红色的血液所浸染。
祭坛之上堆着层层叠叠的沙鼠尸体，鬼子站在上面，身型比之前高了不少。
姜烨从未见过如此场景，他捂着嘴，胃里一阵翻涌。
那些沙鼠比他之前见到的身形都要硕大不少，一只只瘫在祭坛之上，全都失去了头颅。
“你们，来了”
鬼子微微侧过头，两个瞳仁重叠在一起，彻底变成了红色。
“重瞳，难怪。”陆九突然道出一句，姜烨感到身旁几个人都变换了态度。
若说之前还带着些许漫不经心，此刻却都警惕了起来。
“怎么，怕了？”鬼子发出咯咯咯的笑声，祭坛上的血液不断的往他身上汇拢，他说起话来也越发流利。
“喂，你们保护好姜烨。”秦昭抽出长剑，陆九淡淡瞥了他一眼，冷言道：“不劳秦先生费心。”
秦昭嗤笑一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刹那间，祭坛红光迭起。
鬼子在墙壁间来回跃动，姜烨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光影。秦昭立在那里，二者相互交错，发出一阵金石碰撞的声音。
阿阮在一旁摆着手势，姜烨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看他不一会，额头上就浸满了汗珠。
“成了！”
“秦队，我来助你！”
阿阮右脚一跺，姜烨猛然看见一圈光圈在他脚底扩散出去。转眼间又不见了。
“茅山阵法，四象阵。”
阿阮双手结印，“南朱雀！”
他高喊一声，秦昭立刻手中剑法一变，心中默念“定风波”
平底旋风起，天上一只朱雀鸣叫，翅膀下飞出两团火焰。
瞬间一团火旋风扑向鬼子。
鬼子躲闪不及，发出一声痛呼。
如同一只炮弹一般冲向秦昭，阿阮再次换印“西白虎！”
秦昭将长剑横在胸前，在鬼子触碰到他时，一层淡金色的防护罩凭空而现。
鬼子撞在上面，径直被弹飞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秦昭俯冲向前，剑光滑过，一颗头颅咕噜噜的滚落在地。
鬼子瞪着一双眼睛，不敢置信。
“你们这群凡人，竟敢杀我！”
秦昭嫌恶的瞥过去，“怎么还没死。”
“可恶!可恶！”
秦昭走上前，一手拎起他的脑袋，另一只手上去弹了个脑瓜崩。
“你顶多算个鬼子。还是个残次品，牛什么牛。喝了点血，还真以为自己成神了？”
鬼子恶狠狠地盯着他，“若不是你们这些人阻挠，我早就成仙了！”
“这世上何来仙？就算有你又见过几个，你们在这里残害了这么多人，已经有损功德。是不可能成仙的！”
“那是她们自愿的！”鬼子笑了笑，“我的仆人们甘愿奉献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待到我得道飞升之时。他们都会是我最忠诚的教徒，我将赐予他们永生和力量！”
“愚蠢！”
“哪怕那些女人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他们腹中孩子又何其无辜？”
鬼子狰狞一笑，说道：“把他们的生命献给我是他们无上的荣幸！哪怕他们的灵魂消散了，他们的躯体依然永存！”
秦昭被他的话恶心到，抬起长剑对着他的头：“既然如此，你也尝尝被剥夺生命的滋味吧。”
“哈哈哈哈，我是不会死的！我是神！我永生不灭！”
鬼子眼中突然冒出金色的光，秦昭猝不及防的对了上去。
与此同时，姜烨前一秒还再担心秦昭，下一秒眼前场景再次开始扭曲。
“怎么回事”
来不及反应，他就倒了下去。
姜烨是被一阵脚步声吵醒的，他缓缓睁开眼睛。反应了一下，他才意识到自己像是在女干尸的房间里。
此刻的房间还保存完好，干净整洁，看得出这间房间的主人年岁不大，床上还放着一个布娃娃。
姜烨想站起来，身子却没有反应。
他这才意识到，这次和上次一样，他这是又进入了梦境。
“扣扣”房门被敲开，一个老嬷嬷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她身上的穿着满清旗装，脚踩着一双花盆底。
布满褶皱的脸上带着一股温柔。
姜烨感觉非常奇妙，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看一场身临其境的电视剧。
她轻轻的开口，像是怕吓到这屋内的人一般，说道：“姑娘，吃饭了。”
无人作答，整个房间里安静静地，老奶奶便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喂着。
半晌，饭喂完了。
老嬷嬷又牵着她的手走到镜前，姜烨这才透过镜子，看到自己所寄居的这具身体的主人。
一个模样秀丽的小姑娘，年龄看起来大概十三四岁。让姜烨意外的是，这姑娘竟然也是重瞳。
灵巧的双手在女孩头上掠动，不一会一个漂亮的旗头就梳了出来。
老嬷嬷从抽屉里拿出一朵绒花，轻轻的别在她的头上。
夸赞道“姑娘真好看。”
小姑娘的眸子微微动了动，还是抿着唇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老嬷嬷也不恼，像是习惯了她这副样子。
替她穿好衣服，拉着她的手走出了门。
小姑娘每一步都走的极为稳当，也很慢。
姜烨看到外面来来往往有很多人，透过他们的穿着，姜烨确定这就是之前的那一群死去的道士。
这些人看起来都很匆忙，脸上却都是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
但让姜烨奇怪的是，这些人见到小姑娘时都会主动避让，甚至表现的十分尊敬。
老嬷嬷一路带着小姑娘走走停停，终于他们在那个放着鬼子母神的大殿内停下了。
“圣女”，雕像前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他身着一身深蓝色道袍，头上梳着黑白掺半的发髻。一根木簪斜插而上，刻着一个龙头。
听到这声称呼，姜烨明显感觉到小姑娘颤抖了一下。
老嬷嬷松开了她的手，面露不忍。
直至那男人转过头来，姜烨发现小姑娘动了。
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前面走的稳当的步伐此刻有些虚浮，似乎揭示着主人的心慌意乱。
男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来。
最后一步落下，姜烨感觉到小姑娘浑身都止不住的抖动着。
白皙的胳膊从衣袖里缓缓伸出，姜烨随即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细小的胳膊上满是伤痕，一刀又一刀的伤疤难看的爬满了整个胳膊。
一旁的男人没有丝毫触动，熟练的从祭台上取了一把匕首。
手中匕首滑过，一抹血红流出。
滴滴答答的落入碗中，粗糙的大手抓在瘦弱的胳膊上，用力的往出挤压着血液。
姜烨看到那鬼母象宛若有了生命一般，丝丝血雾从碗底漂浮汇聚进去。
直至一碗血放满，男人才松开了手。
老嬷嬷赶紧上前，接住了晕倒的小姑娘。
“圣女今年多大了？”男人用略带冷意的语调开口，老嬷嬷浑身悸动了一下，颤抖开口“十四了。”
男人略微沉思了一下，“等不了了。”
老嬷嬷不敢置信的抬头，“赵道长，可是……可是她还没成年。”
“那又如何，这本就是她的命。”
姜烨不明白两人话里的意思，他也无法问出声。他只能随着梦境的推进，看着小姑娘每天坐在房间里发呆，每五天被抓去放一次血。
这个地方的人越来越匆忙，似乎有一场大事要发生。
但这些事，都没有影响小姑娘。
直到那一天，房门再一次被敲开。
进来的却不是那个老嬷嬷，一个男孩走了进来。
他眨着一双眼睛，凑到小姑娘近前，“你就是圣女。”
小姑娘没有说话，手不自觉抓紧了布娃娃。
那是一个做工很粗糙的娃娃，姜烨勉强能看出那是一只兔子。两个眼睛是两个纽扣，胸前缝着一个可以说是丑陋的蝴蝶结，但是小姑娘对她视若珍宝。
“我叫云霆，你叫什么？”男孩开口，有些嫌弃的看着她手里的娃娃。
“……”
云霆不悦的眯了眯眼睛，伸出手，抓上了小姑娘的脸，完全不顾她惊恐的样子，用力的揉搓了起来。
姜烨气的要跳脚，哪里来的混小子！
这几天他对小姑娘的感情可谓从同情变成了老父亲的慈爱，如今见这臭小子上下其手的样子，颇有一种自家白菜要被猪拱了的感觉。
不过很快，男孩就被带走了。
云霆来的频率越来越多，姜烨能感觉到小姑娘从一开始的抵触也变得越来越适应。
姜烨也越来越摸不透，这帮人到底想干什么。
直到那一天，云霆照例来见她。
一阵个人脱口秀表演完，屋内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月”
声音响起时，姜烨和云霆都愣了一下，直到声音再一次响起，“我叫，月”
姜烨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声音有一丝高兴。
云霆看着她，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记住了！”
画面暂停在了这里，姜烨愕然站在原地。看着整个场景开始层层轰塌，无尽的黑暗从远处开始蔓延，最终停留在两个人身上。
姜烨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从月身上脱离出来了。
恍惚间，他听到了一声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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