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人一口标准流畅的德语,薄唇掀动,语速温和缱绻,仿佛在说世间最温柔的情话。
孟柠脊背僵直,脸颊的温度悄然攀升,垂在身侧的手指都不由得蜷缩在一起,如雷的心跳声盖过愈发沉的呼吸声。
她抬眸看向霍斯年,颜粉的唇瓣微张,许久未开口的嗓子有点哑,轻声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霍斯年缓慢勾唇,走廊的壁灯散发出昏黄暧昧的光芒,映照着男人眉眼俊美的面庞,两人一高一矮的身影印拓在柔软的地毯上,慢慢拉长融为一体。
“晚安的意思。”霍斯年面不改色,答得一本正经。
孟柠张了张嘴,那句话又咽回去,在心中暗暗腹诽,哪有发音这么长的晚安,说出来骗小孩呢。
孟柠抿唇,没吱声,对霍斯年的解释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红着脸闷声道:“哥哥晚安,早点休息。”
霍斯年垂眸,看她一眼,淡淡“嗯”了声,黝黑的眼底划过抹思索,目视面前的女孩红着脸进了房间,才收回目光回了自己的房间。
彼时的孟柠背靠着身后的门,在原地呆站了许久,听到对面那道极轻的关门声响,她才缓慢回过神来,伸手捂着心口的位置,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不正常的心跳。
孟柠的确不太懂德语,但不代表她一句都听不懂。
刚才霍斯年对她说的那句德语,才不是什么晚安,而是一部电影中的台词,很经典的文艺爱情片《傲慢与偏见》,孟柠不仅读过原着,还看了好几遍电影。
影片的结尾,身形高大的男主踏着薄雾中的晨光而来,就是为了向女主表露自己的心意,并对她说了那句:“als ich dich traf,war ich von dir faszi”
意思是:“遇见你,我已经为你着迷。”
霍斯年就是欺负她不懂德语,才说是什么晚安。
孟柠鼓了鼓腮帮子,想起自己之前做过的摘抄,好像拍过一张摘抄的照片,当时还发给许柚柚来着,她随即翻开相册,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
不多时,她眼睛一亮,找到那张摘抄的图。
霍斯年对她说的那句话,在《傲慢与偏见》的原着中比电影表达的更加具体精准:“我一直在跟自己斗争,可是失败了,今后或许仍然会失败,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了。请你务必允许我告诉你,我对你的仰慕和爱恋是多么的狂热。[注]
入夜,孟柠洗去一身疲惫终于钻进舒服的被窝,她拿着手机,本来打算将那张摘抄的图发给霍斯年,却在即将按下发送键的时候打起了退堂鼓,要是霍斯年知道她懂那句德语,指不定狐狸尾巴又要翘老高呢。
孟柠蹙了蹙鼻尖,索性按了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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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的夏天正常开放的滑雪场屈指可数,这个季节来滑雪的人极少,但对霍斯年和孟柠来说却是避暑胜地。
两人去的是瑞士中部的铁力士山,山顶常年被冰雪覆盖,刚一下车,孟柠便感觉到了雪山脚下的冷空气,迎面而来的风带着一丝寒意,猝不及防地钻进孟柠微微敞开的领口,让她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孟柠今天出门只穿了件白色卫衣,这会默默将拉链拉到最上面,一旁的霍斯年侧目,温声开口:“很冷?”
孟柠吸了吸鼻子:“有点儿。”
话音刚落,她的肩上多出一件黑色的冲锋衣,还残留着主人温热的余温以及干燥好闻的气息,霍斯年脱掉自己的冲锋衣,只留了一件纯黑色的卫衣,手脚利落的披在孟柠肩上。
孟柠微仰着脑袋看他,对上男人温和的目光,她轻抿了抿唇瓣,心念一动,乖乖伸出胳膊将衣服穿好。
霍斯年垂眸,绵密笔直的眼睫敛着,耐心又细致地帮小姑娘拉好拉链,就跟照顾小孩似的。
孟柠下意识想说谢谢,转念想到霍斯年不喜欢听她说谢谢,于是笑眯眯地开腔:“好暖和呀。”冲锋衣的确比她的卫衣保暖性强多了。
听出女孩捎带一丝感激的笑意,霍斯年俊逸的眉骨轻抬,看着孟柠笑盈盈的眨了下眼睛,弯着嘴角冲他笑,心脏顿时软成稀巴烂。
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冲锋衣的领口,唇角噙着抹极淡的笑,懒懒开腔:“哥哥抱着你更暖和,要不要试试?”
孟柠:“”
这人似乎习惯了这样逗她玩,骚话张口就来,孟柠忍着脸上的赫然,皱了眉,小声嘟囔道:“你以前是不是经常这么逗其他女孩子?”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熟练?
霍斯年心口一噎,眼底划过一丝诧异,无辜地眨了眨眼:“对其他女生,我从不这样。”
他说:“你是唯一一个。”
许是霍斯年的目光直白又灼热,两秒的对视就让孟柠心慌意乱,她下意识吞咽了一下,慢吞吞地移开视线,语气无比平静的“哦”了声。
被小姑娘这么怀疑,霍斯年觉得有点冤枉,心里的一肚子骚话顿时收敛了不少。
滑雪场在山顶,游客只能坐缆车上山,一辆辆不同颜色的缆车缀在白雾茫茫的空中,像五颜六色的小灯笼,沿着长长的索道缓慢前行,随着逐渐升起的高度,索道也消失在朦胧的白雾中,一眼看不见尽头。
一辆红色的缆车缓缓停在两人面前,霍斯年扶着孟柠的手一同上车,缆车内空间很大,关上门后四周全封闭,四面都是透明的玻璃窗,窗外的风景尽入眼帘。
孟柠坐在靠窗的位置,霍斯年从后面跟上,自然而然坐在她身边,孟柠的余光注意到某人的身影,随即起身坐到对面。
两人面对面四目相对,霍斯年微微睁大眼睛,一个大男人的眼神竟然有些哀怨?像只被人遗弃的大狗狗,无辜又无助,可怜的不得了。
孟柠:“”怎么这么看她呀,让她莫名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
孟柠心底悄咪咪的嘀咕,屁/股丝毫没动静,安安稳稳地坐着,无论霍斯年怎么可怜兮兮的看她,都不为所动,直到对面的人起身,重新坐在她旁边。
孟柠的余光里,还看到某人慢吞吞的,小心翼翼地往她的位置又靠近了一点。
某人明目张胆的动作没办法让她视而不见,孟柠眉心轻蹙,语气有点无可奈何,声音温软柔和,和霍斯年打着商量:“哥哥,我们分开坐,你坐对面比较好。”
霍斯年顶着那张人畜无害的俊脸,认真问:“为什么?”
孟柠眨巴眼,一本正经道:“面对面坐缆车才会均匀受力,不会发生危险。”
闻言,霍斯年挑眉,若有所思地点头,孟柠以为他明白了她的婉拒,没想到面前的男人却轻笑着开口:“你这不到90斤的小身板,还想跟我受力均匀?”
孟柠:“”
这人到底懂不懂什么是婉拒啊!!
孟柠气得鼓了鼓腮帮子,像只吹了气的河豚,还是决定去对面坐,跟这家伙保持距离,就在她正欲起身的时候,身旁那只宽大温热的掌心轻轻覆在她右手手背,将她按住,耳边很快传来霍斯年的声音:“别走。”
男人掌心的温度烫着她手背的皮肤,悄无声息地向更深处蔓延,孟柠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正要抽回手,霍斯年压低了声线,姿态也放到最低,说:“小柠檬,哥哥恐高,缆车越高,我腿就发软,心脏也跳得很快。”
孟柠惊讶地看向他,一时间忘了抽回手,蹙起的眉心半信半疑。
霍斯年轻轻叹了口气,“不信你摸摸看?”
说着,在孟柠愣愣的注视下,霍斯年牵着小姑娘软白纤细的手轻轻贴着自己温热坚实的胸膛,幽暗深邃的黑眸专注而安静地凝视着她,柔声问:“感觉到了吗?”
男人的眼神温柔而克制,认真又缱绻,孟柠呼吸微窒,心脏猛地收紧了一下,被霍斯年按住的手掌,指尖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她缓慢调整了下呼吸,试图让自己专心一点,仔细感受霍斯年的心跳,好像是有点快?
孟柠红着脸挣扎了一下,感觉到男人手掌的松动,她心慌意乱的抽回手,发烫的指尖仿佛刚才触到了一团火。
孟柠脑子晕乎乎的,根本无法正常思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他心跳好快,还是问他恐高严不严重。
霍斯年顿了顿,掌心虚握,率先打破沉默,轻声道:“有个人在我旁边坐着,我比较有安全感。”
孟柠的理智告诉她,这时候应该一正言辞的拒绝,可一张嘴却是:“真的?”
霍斯年:“嗯。”
孟柠的神情有些犹豫,似乎想到之前种种,小声碎碎念:“可是,你总骗我。”
“我还怎么相信你呀”
霍斯年莞尔,唇角的弧度再也收不住,一点点蔓延开:“再骗你,我就是小狗。”
作者有话说:
年哥迟早学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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