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晏修与管清念来到了周琴的慈梅院,周琴的屋子热热闹闹,一群人陪着周琴说话解闷,有说有笑的。
小夫妻俩一来,众人都齐刷刷的看着他们,晏修带着管清念给周琴请安行礼,又向二婶李茹问好。
小一辈的相互行礼过后,周琴也让晏修两人坐下。
晏修坐下后,也不言语,也不主动陪着周琴说话。晏修不动,管清念自然也不动,因此屋子里除了晏修和管清念这里静悄悄的,其他人又开始了热热闹闹的说话,这时李茹说了一句开玩笑的话,整个屋子顿时笑作一团,唯独这两人安安静静的喝茶,晏修帮着管清念剥着坚果。
众人笑过之后,李茹对着晏修说道:“你们小夫妻俩整理日呆着院子里,也不出来走动走动,一家子说说笑笑的也热闹。”
晏修不慌不忙的喝完一杯茶,接话道:“大夫说侄儿身体宜静养,太热闹了反而对侄儿不好,念念又要照顾侄儿,哪里有空闲的时间。”
被晏修反驳,李茹找不到话接上,只能狠狠的瞪了晏修几眼。晏修从小便聪明伶俐,家里人谁要议论他些什么,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计较,现今到好,谁都说不得一句。
周琴道:“你身子要静养是对的,只是自从你回来后,鲜少在外面走动,今儿个你二婶这么说也是一番好意。”
“是。”周琴无论如何都是晏修的亲生母亲,晏修还是要给几分薄面,想起以往种种,晏修到如今还是想不明白周琴为何从小便不喜他,为何处处护着别人,反而为难自己的儿子,不管他也过了需要母爱的年纪,因此也不在意。
周琴接着说道:“听说你在院子里盘了地龙,你出生在世家子弟,从小锦衣玉食,但也不可骄奢淫逸,时时需要刻苦勤勉。”
饶了半晌,终于进入正题,晏修好笑。
他是国公府的嫡长子,从前还是世子,住的褚意苑虽然是府中除了正院以外最大的院子,但布置简陋,仆从稀少,连晏和的院子都比不上。
这便是因为周琴常常对晏守正说,他身为晏国公府的嫡长子又是世子,将来要承担整个晏国公府的重任,也要为下面的弟弟妹妹做表率,所以生活不可奢华,她也不便做那慈母,只愿晏修将来能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那时候的晏修还以为周琴是位严格母亲,之后他发生的种种一切,周琴无动于衷,袖手旁观,晏修才醒悟,若真是心疼儿子,纵然是有望子成龙之心,又怎么会在衣食住行上苛责自己的孩子。
反观如今,晏平是晏国公的世子,晏国公府重担落在他肩上,也没见周琴不让他奢华,反倒是有好的就往他院里般,而作为刚刚从南疆回来的长子,反倒处处约束,所以以往的一切终究是周琴的借口。
回过神,晏修反问:“孩儿如今肩上也没什么重责,只想着和念念好好过日子,盘地龙也是为了日子过的舒坦些,这有何不可?”
“你如今不是世子,但也是晏国公府的公子,也要严于律己,不可做那等纨绔子弟,失了晏国公府的颜面。”
“孩儿整理日在府中,哪里有机会做纨绔子弟,若是母亲担心,不如让二婶好好约束晏和,他到是有成为纨绔子弟的机会。”
“你扯我们和儿做什么?他乖巧的很。”李茹忙为自己的儿子辩白。
“二婶不用急,现在晏和还只敢火烧祠堂,若是不管管,以后当心火烧晏国公府。”
“你胡说什么,和儿那么乖的孩子,他”
眼看着李茹的嗓门越来越大,周琴制止道:“好了,别吵了,你要盘便盘吧,也不是什么大事,今日就这样了,大家都回去吧。”
周琴了解晏修,他要是想做的,她也阻止不了,也就只能放任他了。
出了周琴的慈梅院,清念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没想到盘个地龙还要费这许多功夫。”
晏修含笑拍了拍清念的脑袋:“在等上些时日,以后只要是我们想做的,他们都没有插手的余地。”
清念望着晏修点点头。
几日后,清念在盘好地龙的房间走来走去,地面冒出的热气暖烘烘的,“真暖和。”清念感叹的说了一句,随后又蹭蹭蹭的跑到晏修身边坐着,“晏修,这以后有地龙,雨天就能在屋子里听雨了。”
坐在软塌上的晏修慢悠悠喝着茶水,看着她,嘴角扬起微笑:“嗯。”
有了地龙,这个冬天也不寒冷。
禇意苑的日子越过越暖和,而晏国公府也有了一桩不大不小的喜事,晏国公府世子晏平过生辰,府中又是一番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小夫妻俩听到外面吹吹打打的声音丝毫不放心上,安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水月听到外面的动静道:“从前大爷生日,这褚意苑也是这般热闹。”
晏修听到这样的话,也不在意,从前他是晏国公府世子,又深受隆恩,年年的生辰自然是隆重,如今他什么也不是,也不愿意去比较,只是他不想去碍人眼,这碍人眼的偏要到他跟前。
晏修拿了一本闲书正看着,管清念趴在书桌上又在噼里啪啦的打算盘,芷荷进来禀报:“大爷、大奶奶,阿夏来了,说世子爷请大爷去书房。”阿夏是晏平随身小厮。
晏修放下书,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人家过个生日,我都不安生。”
管清念也放下算盘,问道:“可知道世子差人来找晏修所谓何事?”
芷荷压低声音,轻声说道:“据说前厅太子来了。”
这下晏修皱着的眉头更深了,难不成太子是冲着他来的,这也不是他自恋。晏平不管怎么说只是一个国公世子,实在担不起让太子亲自前来参加生辰筵席。
晏修想着,回来之后他便不想参与太子任何事,但是他不去找太子,没想到太子竟然找上门来。人家是太子,晏修也不敢不从,只能换身衣服见人去。
晏修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管清念拦着他道:“我和晏修一起去。”
晏修知道管清念是怕太子为难他,只不过他与太子之间的纠葛也不是一两句话能扯明白:“不用担心,我会没事的。”
管清念还是不放心。
晏修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放心吧。”
管清念无法,只能看着晏修离开。
晏修跟随阿夏来到了晏平的书房,一进门就见到了端坐在正前方的太子,太子身穿常服,气度儒雅温和,而晏平在太子的右下方候着。
晏修正准备跪下行礼。
太子立刻阻扰:“你我之间不必行这等虚礼,还是像从前那样便好。”
晏修听闻,也没有执意跪下,嘴里喊着:“谢殿下。”心里想着,怎么可能还和从前一样呢,不过少跪一次,保护膝盖一次。
一旁的晏平眼神阴郁的盯着晏修,心里想着:“大哥都被流放了,太子竟然还特意来见他,看了他是小瞧了大哥对于太子的重要性了,”,只是如今站在太子身边的是他。
晏平对着太子和晏修道:“大哥从前是太子的股肱之臣,如今大哥获罪归来,太子不计往昔召见大哥,殿下实是高风亮节。”
晏修心中冷笑,晏平这阴阳怪气的话,表面上是替太子说好话,实际上处处不忘提醒太子晏修失宠获罪,和以前不一样了。
两人都没有接话,太子道:“晏平你先下去。”
还准备继续说的晏平没想到太子竟然让他出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见太子朝他摆了摆手。晏平心中不愤,最终也只能出去。
等门关上,太子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晏修坐下。
晏修也不客气的坐下。
太子道:“你这弟弟比起你可差远了。”晏平也算是机敏聪慧,只是和晏修比起来,那着实差远了。
晏修道:“晏平尚年幼。”他随口说道。
“孤记得你这般大的时候可是比他处事得体许多。”说完太子道,“不说他了。”
太子把话题扯回来,问起晏修回来之后的近况,太子问一句,晏修答一句,太子瞧着晏修不为所动的模样,暗道晏修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论何时何事都能沉得住气。
最终太子叹息道:“你如今的身份不比往昔,想必在这府中过的也不如从前。”
晏修与太子从小相识,他的言下之意,晏修立刻明白,太子这是想让他回去。可是晏修不愿意,他说道:“身份是不如从前风光,但日子过的到越来越悠闲自在,每日里赏花遛鸟,还不需要应卯。”
如同晏修了解太子一样,太子同样了解晏修,知道他这是不愿意,说道:“长霖可还记得当初的鸿鹄之志?”
“长霖”这个表字,除了太子,会这么喊他的也没有几个,他竟然对这个名字有些许陌生。
晏修好一会儿,才笑了:“与夫人平安的过日子便是草民的鸿鹄之志。”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