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水回到房间的郁巧漾躺在床上,敷着右脸,耳边一直回响着纪辞意最后说的话。
“我也想早点休息,但是我好像,做不到。”郁巧漾喃喃自语,放下了冰袋,眼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泛在眼角,顺着往下,打湿了枕头,在枕巾上开出了一朵朵花。
不知道哭了多久的郁巧漾揉了揉眼睛,眼泪依旧在打转,强忍着,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有些难受。
她想,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那么难受过了。
重新躺会床上尝试入睡的郁巧漾,在翻了无数次身后,烦躁的坐了起来,走出了房间。客厅很黑,郁巧漾有些发憷,借着房间和手机照出来的光,找到了客厅的小灯,打了开来,然后呆呆的坐在了沙发上。
凌晨两点半的客厅安静地只能听见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声响。
蜷缩在沙发上的郁巧漾,抱着自己,埋头在膝盖上发出了细细的抽泣声。
睡的迷糊的纪辞意从房间出来打算喝水的时候,看到客厅的光亮有点怀疑自己,明明在进房间睡觉前记得自己关了灯来着。
等看到随意躺在客厅沙发上的郁巧漾,有那么一丝的清醒了过来。
皱着眉走了过去,挪开了看她的目光,替她往下扯了扯因为睡姿而有点上滑的睡裙。
“学妹?”纪辞意蹲在郁巧漾面前轻声喊着她,见她没反应又喊了一声,“郁巧漾?”
只见躺在沙发上的郁巧漾动了动,但始终没有睁眼。
纪辞意的手指附在郁巧漾微皱的眉头,轻轻揉了揉。
等郁巧漾眉头放松了之后,纪辞意回房间毫不客气的踹了踹睡的正香的郁巧珂。
在郁巧珂准备发火的时候,纪辞意冷着脸对着郁巧珂说,“你妹妹在客厅睡着了,你去把她抱回房间睡,不然着凉。”
听到这话的郁巧珂瞬间清醒,带着疑问看着纪辞意,像是在询问为什么他会知道一样。
“被渴醒,想去喝水的时候看到的。”
郁巧珂从床上起来,急急忙忙的走去客厅,看着睡着正香的妹妹,有点心疼。
等郁巧珂把郁巧漾抱回房间之后,郁巧珂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
大约是出于医生的直觉,纪辞意总觉得,今天的郁巧漾跟上回在医院找她的状态有些像,最终纪辞意还是打破了这个沉默的气氛,问郁巧珂“你妹妹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情?”
“嗯。”郁巧珂看着天花板,哑着嗓子说,“我很担心我妹妹会有什么心理问题。”
纪辞意听着,没有说话。
也许因为纪辞意是心理医生的原因,郁巧珂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一直都觉得我对不起我妹妹。从我妹妹出生开始吧,我爸妈对我妹就挺不好的。她没有喝过母乳,没有被母亲扎过漂亮的辫子,没有听过父母讲述的童话故事,甚至是来自父母买的漂亮小裙子,都没有,她什么都没有。”郁巧珂说着说着,有点哽咽,红了眼眶。
纪辞意听着郁巧珂的话,脑子里浮现的全是郁巧漾去医院找她的那种深忧、胆怯又强装镇定的眼神。
“阿意,都怪我,如果当初我没有跟爸妈说我想要个妹妹就好了,这样,秋秋也不会从来没感受母爱。你知道吗…”
“你再这样自责,可能就不止你妹妹会有心理障碍,你也会有。”纪辞意打断了郁巧珂的话。
作为心理医生,很清楚的知道,如果对一件事存在着超出了本身的执念,执念变成自责忧虑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没办法让自己不去想,每次秋秋这样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第二天早上郁巧漾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的时候,有点迷惑。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信息,除了群聊信息,只有郁巧珂发来的一条信息。
哥哥:【我去上班了,早餐在锅里给你温着,要是不热了你用微波炉叮热了再吃,我中午不回来吃饭,晚上等我回来一起吃饭。】
看完信息郁巧漾就爬了起来收拾了一下自己,看着镜子里发肿的眼睛叹了口气。
等郁巧漾出房间门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
郁巧漾轻车熟路的走去了厨房,没有发现坐在沙发上看书的纪辞意。
郁巧漾翻着锅里并没有发现来自哥哥信息中的早餐,愣了一下。
“在微波炉给你热着。”纪辞意的声音突然出现,把郁巧漾还给吓了一跳。
郁巧漾回头看着坐在客厅沙发看书的纪辞意。
朝东的客厅落下了早晨的太阳,肆意的洒落在客厅里,连带着沙发上坐着的纪辞意也被阳光照着,倒像是在晒太阳。郁巧漾心里悄悄悸动了一下。
郁巧漾从微波炉拿出热着的瘦肉粥,温温吞吞地坐在饭桌上吃着,时不时瞟一眼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纪辞意。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郁巧漾喝着粥,含糊不清的问着。
“调休了。”纪辞意懒懒洋洋的回着,“昨天睡的还好?”
“不算吧…我哥昨天晚上有没有起来过啊?”郁巧漾试探性的发问。
纪辞意听着,抬头看着郁巧漾,似笑非笑的说:“嗯有,睡相还挺差的。”
郁巧漾在纪辞意的话里红了耳尖,收拾着碗筷的手加快了速度。
洗完碗的郁巧漾,看了眼客厅,慢慢踱步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边。
还没等郁巧漾坐稳,纪辞意幽幽的说,“会梦游?”
郁巧漾沉沉地坐在沙发上,拿起了抱枕抱在胸前,然后软软绵绵地靠着沙发,细细地说,“没有吧,昨天是我自己来客厅坐着的,不过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回到房间,不过也可能真的梦游了?”
“倒也不是,你哥抱你回房间的。”
“纪学长,其实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郁巧漾歪头看着纪辞意,“你现在是在…勤工俭学吗?我听舍友说你在我们学校念研三,但是在医院看你也不像是实习生。”
“也不是,毕业后找了工作,发现还是念书好玩,就一边上班一边读书了。”
纪辞意说完话后,客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氛围。郁巧漾在这诡异气氛下,倒也有点心安,至少对她来说,能让她短暂的忘记昨日发生的事情。
短暂的周末过得很快,周日下午郁巧漾回到学校后,宿舍还没有人。
空荡荡的宿舍里只有郁巧漾很安静地坐着。
他研三了,七月该离校了。
他也不代课了,是不是能见的机会也没那么多了。
好像,除了知道他在哪上班,除了知道他是一个即将毕业的研三学生之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哦不对,还知道他是哥哥的朋友,那是不是意味着,能见次数还算多呢?
早知道,就先要个联系方式了。
可是以什么身份呢?师兄妹关系?医患关系?兄弟的妹妹的关系?
郁巧漾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有点突然,也有点让郁巧漾不知所措。
好像不得不承认,呆在他身边很安心。
是喜欢吗?是吧。
但是,这么糟糕的我,好像不该去染指那个浑身散发着带着光且满身存着温柔气息的他。
在郁巧漾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之下,喃喃自语,“如果,你不是心理医生,不是我哥哥的朋友就好了。”
这样你也许就不会看到那个一身荆棘还堕落的我了。
这样,你在课室见到我的第一次也还算个好印象吧。
确实如郁巧漾所想,纪辞意不代课了,见面次数也少了。
至少从上次在郁巧珂家里出来之后到现在,都没见过面了。
细数一下也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郁巧漾没有再做过什么噩梦了,也能脱离药物的帮助,在深夜沉沉睡去。
四月初学校放了个清明假期,不出所料的,郁巧漾没有回家,留在学校。
期间只接到了来自哥哥的电话,问她要不要去他家,说家里也是没人,但是他每晚都会回去。
郁巧漾拒绝了,因为白天哥哥自然是要回家祭祖,那就剩她自己在哥哥家。
更重要的是,他说纪辞意回家了。
这对郁巧漾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郁巧漾就这样藏着自己的心事,过了一天又一天,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做实验。
五月中旬,郁巧漾收到了来自同班同学的邀请,说是生日会。
她也不好拒绝,毕竟两人关系也还算是不错的。
同寝室的谭梨也收到了邀请信息,就约着两个人一起送一份礼物。
五月二十三号当天下午六点,郁巧漾在宿舍换着衣服问谭梨。
“梨梨,林咨清说的那个地方是个酒吧?”
“我看了一下好像是个清吧来的,环境应该不会很糟糕。”谭梨说着查起了路线,“有点儿远诶,这边过去得半小时左右。”
晚七点,两人站在名叫“迷”的清吧门口,有点不知所措。就在两人想着怎么进去的时候有人喊了声她们的名字。
“谭梨?郁巧漾?你们来啦,进去吧,挺多同学都来了的。”林咨清拍了拍郁巧漾的肩膀说。
“生日快乐,咨清兄弟。”谭梨站在旁边,大大咧咧地跟林咨清打招呼。
“生日快乐啊,这是我们两个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郁巧漾侧身躲了一下还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拿起礼物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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