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白钰觉得当初建议尹冬梅任常务副市长主管城投债务是个错误,如果大而化之的齐晓晓肯定不可能注意并深挖这些细节。
问题是齐晓晓怎么可以从老公庄骥东手里接管城投债务呢,那岂不成了夫妻店?一点严肃性都没了。而且在灵活性、爆发力和协调水平方面,齐晓晓肯定不如尹冬梅,这一点别人不知情白钰却心中有数。
——不,不是指在床上,而是工作。
面对机智和反应不分上下的她不但在欢爱方面无法确立优势,白钰已经穷于应付了,支吾道:
“哎我这个……天然对美女有着吸引力,平时相处也,也蛮打成一片……你要记得一点,”他说着说着渐渐归入正轨,“她俩一个正面处理优质资产,一个侧面运作劣资产,正是严格遵循我在甸西的思路,你可以逐步优化并完善,但切切不可偏离方向。”
尹冬梅诡笑,道:“我在想,当年白市长坐享齐人之福的时候,到底哪个先来?”
“当然你先来,”白钰意识到光靠嘴皮子不能说服,遂将她搂入怀中,深深湿吻后轻舔耳垂,道,“不信再试试?”
“试就试……”
硝烟再起,金戈铁马入梦而来,世纪大战拉开壮观瑰丽大幕。折腾到很晚才睡,第二天清晨醒来双双会意一笑,启动第三轮……
中午第四轮……
当他射完最后一颗子弹后,如山崩般彻底倒下,连眼珠都转不动了;尹冬梅却能抖擞精神掐着点地穿衣、化妆,由守在外面待命的保镖团队护送离开。
睡得真香啊,直到傍晚时分急促地手机铃声响起——白钰按轻重缓急程度设了不同的音乐铃声,最重要的来电又尖利又刺耳,令得他一跃而起拿起手机——
原来是老朋友、昔日关苓边防军团长杭镜,如今在南海战区轩辕首长身边担任要职已晋升少将军衔。
刚到湎泷白钰就给杭镜发过短信,杭镜正陪同轩辕首长在外海指挥海空联合军事演习,说等回来再聚。
“在哪儿呢?”甫一接通杭镜劈头问道。
白钰定了定神,道:“下午到省城办点事……”
杭镜大喜:“太好了,五分钟前刚刚攒了个饭局还犹豫着你老弟是否来得及,快点过来先喝会儿茶,我发定位!”
“还有哪些客人?”白钰不能不先问清楚,以做好心理准备。
手机似接到身边另一个人手里,紧接着传来熟悉且亲切的声音:
“小白,我是轩辕!”
白钰一紧张身无寸缕从被窝里蹿起来响亮地叫道:“轩辕首长好,白钰刚到湎泷,向您报到!”
轩辕首长笑道:“不是报到,你该向徐迢书记报到,我是无意间攒个饭局顺便答谢上次在上电盛情款待,赶紧过来吧随便聊聊。”
跟这种地位和级别的首长怎么可能随便得起来?白钰却知吃饭前短暂谈话机会的重要性,到这样的层面吃饭就是喝酒,天南海北奇闻轶事但坚决不碰正治,也不谈工作。
各种原因,也不值得。
遂以最快速度起床穿衣梳理,由钟离良驱车直奔处于市郊的国防科工学院,校内实现半军事化管理,杭镜提前到大门口接应随后凭那张脸方可通过重重岗哨。
“兄弟费心了,万分感谢!”杭镜上车后,白钰紧紧握住他的手道。
杭镜笑道:“老弟总跟我这么客气就没意思了,凭咱俩在关苓的交情,啥事儿不是一句话?”
白钰道:“暨南情况比我想象要复杂得多,这方面请兄弟多多指点。”
“你以为轩辕首长不知内情?所以今晚帮你邀了位重量级人物——申委宣传部长牛登勃。”
终于结识到申委常委!
白钰大喜,连忙问道:“牛部长跟轩辕首长是朋友?”
杭镜笑笑,道:“怎么说呢?他能从分管科教文卫副省长提拔进常委班子,背后是岭南大家族出的力……”
“哦?”
“但牛部长本人并不喜欢屠郑雄,映射到岭南大家族内部其实也蛮乱;轩辕首长这边有事也通过牛部长,所以说很难用简单的一两句话来评论他。”
“我明白了。”
白钰道。牛登勃应该是联结申委领导班子、南方战区、岭南大家族三方的纽带,倘若此,轩辕首长今晚把牛登勃与自己叫到一起,也是向各方传递力挺的信号。
来到校方专门接待贵宾的深处隐秘包厢,轩辕首长独自喝在小休息室喝功夫茶,见了白钰招招手道:
“别拘礼,坐下尝尝珍藏三十年的普洱……小杭一起来,你的老朋友嘛你不作陪怎行。”
“首长的紫砂壶是真品,康熙年间制壶大师陈鸣远的海棠壶,当时有‘海外竞求鸣远碟’之说。”
白钰轻轻握着茶壶转了一圈便得出结论。
轩辕首长笑道:“昔日我到某位老领导书房参观,那天他心情很好,说屋里的东西看中眼的可以拿走,但只能一件,就看你的眼力了。我毫不犹豫挑了这只茶壶……”
“首长眼力过人!”
白钰和杭镜齐齐赞道,真正言下之意并非夸轩辕首长眼力过人,而是情商过人。
须知轩辕首长的老领导都是什么级别?起码副国以上,书房里陈设可想而知都是价值不菲的精品。但轩辕首长偏偏只选了肯定不出众、中等偏下的茶壶,却是非常有智慧的体现:
一显得自己有品味,不要古玩、玉器、青铜器而选雅致的茶壶;二显得不贪心适可而止,能放到书房的肯定都是老领导心爱之物,虽说一时兴起自愿送的事后有可能后悔,君子不夺人之美,茶壶的价值最恰到好处。
话说以轩辕首长身份去看望老领导,携带的礼物也可以吧。
轩辕首长为两位年轻干部有所领悟而微微一笑,转而道:“初到暨南很不适应湿热燠闷的气候吧?”
白钰道:“气候方面还可以,就是……暨南地方保护和抱团意识之强比我预料的还严重。”
轩辕悠悠喝了盅茶,道:“这里远离北方权力中心,民众自古以来就养成齐心协力抵御外侮的习惯,你想想,若海盗出其不意从某个港口登陆,快马赶到京城求援最快也得三四天,再调集大军来得及吗?只能靠自救。数百年来就是这样意识和习惯养成对外省权力等各方面干预的排斥,以及本土抱团精诚团结的继承。”
“是,有其历史和地域因素。”白钰点头道。
“作为外省来的干部,首先要正视和理解这样的现实,否则不利于问题的解决,”轩辕首长道,“在暨南,你绝对不能单打独斗。”
白钰再度点头:“首长指点得对,个人英雄主义要不得。”
“同样一个人、一件事,站在不同角度立场大相径庭,你觉得性质严重,人家心想多大的事儿?这当中就需要不断地沟通、协调、商谈,最终达成各方都能接受的共识。如果勉强搞定了但留下心结,以后出奇不意冒出来那样杀伤力很大,因为没有利害关系的意见最中肯,明白我的意思?”
轩辕首长紧盯着白钰,白钰深思良久慢慢点了点头。
杭镜在旁边补充道:“首长特意邀请了申委宣传部牛登勃部长,还有申委办公厅迟征秘书长、勋城警备区钱首长,都是经常喝酒的老朋友。”
迟征是申委办公厅常务副秘书长,正厅级;勋城警备区钱首长则是轩辕首长来南方战区后亲手提携的。杭镜当面列出今晚的客人,以示没跟白钰私下嘀咕什么。
在杭镜的位子最重要的就是忠诚。
轩辕首长淡淡道:“我是军人,习惯于用拳头说话;可地方事务说不清道不明,很多时候还不如喝酒谈笑风生中化解矛盾。暨南气候与民风独特,小白要多长点心眼……”
说到这里客人陆续到来。
牛登勃属于典型的南方人,黑瘦且精干,个头也不高,碰到谁都热情亲热地握手寒暄,客气且诚恳,好像每句话都发自肺腑似的。
二十多年前他刚出道只是南方系某大报记者,先后辗转驻外特约记者、记者站站长、新闻组主任、副总编辑、总编辑、副社长、社长,直至文广新局长、副厅长、厅长,再提拔副省长分管科教文卫,仕途每步都在情理之中,但半步不差踩在点子上谈何容易?
迟征则是黑黑胖胖,人高马大很象北方人,实质也是地道岭南籍。他异于常人之处在于从公安系统提拔出来的,最关键一步是从省公安厅调到申委办公厅法制办公室,然后提拔为副秘书长。要说人脉,今晚坐包厢里的谁没有人脉?但人脉通常只能推波助澜、锦上添花,很少做到迟征这样凭空一跃,后面非常有希望直升秘书长执掌申委办公厅,因此足以令人刮目相看。
以轩辕首长身份在省里熟悉的领导肯定不止他俩,但今晚出席都别具深意:申委办公厅是全省权力中枢,最关键的、最核心的、最重要的信息都在那里流传,白钰及时跟进搞好与迟征的关系,可避免今后陷入信息不对称陷阱。
申委宣传部则与几天前京都电视台抢先报道数百辆货车停滞于卡口前剑指港口管委会有关,结结实实将了省电视台一军,也令得申委宣传部有些难堪。邀请牛登勃也带有打招呼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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