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座位,吕思妍低声道:“这位女总裁很奇怪耶,明明约好时间会谈,怎么穿着睡衣?”
白钰道:“老外都比较随性。”
“她肯定是华人,一口京腔。”吕思妍道。
“是吗?”
白钰故作惊讶地说,心里暗自警惕务必掩饰好与米果的关系,不然会出大麻烦。
这时米果推门进来,换了身挺括大气、修身豪贵的商务套装,加之粉面含霜的俏脸,真有股霸道女总裁的风范。
辛助理跟在后面。
与白钰上次到访一样,米果本来以为白钰过来后直接上床,没啥好谈的,便吩咐辛助理在楼下等消息,没想到白钰玩这一手。
只得又叫了上来。
四个人相对而坐,白钰开门见山介绍了新方案后生怕米果和辛助理听不懂,摊明了说贾洛同意不控股,同意把2、3两厂区交由葛兰特搞生产经营,贾洛不会插手更不会偷专利,条件是别干预它利用老厂区做房地产。
“反对!”辛助理道,“入股的钱应该用于恢复生产,怎么能从事房地产?这是不行的!”
“贾洛在新划拨的厂区厂房,增加设备,上马流水线,跟老厂区废墟是两码事,”白钰道,“废墟并没有列入所有计划之中,是贾洛单独发起的商业行动。”
“废墟产权也属于化工厂。”辛助理强调道。
“葛兰特对废墟的未来有何规划?”白钰问道。
“或许没有,但不应该用于房产开发,”辛助理道,“葛兰特是专门从事化工产业的企业,我们希望属于化工厂的所有资产都与本产业有关。”
白钰道:“事实情况是,葛兰特和贾洛都有可能失去入股化工厂的机会,为确保大家的利益,我们提出混合持股方案,三方都需要作出必要妥协。”
辛助理摇头拒绝:“这种妥协超出了葛兰特的企业道德。”
没办法,白钰转向端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米果:“总裁阁下,葛兰特进军内地的首要目标是什么?”
“推出领先内地化工行业技术和水平的产品,让大家认识葛兰特的实力,”米果道,“而不是房地产,葛兰特不想用漂亮的小区为自己脸上贴金。”
“我会自动忽略后半句话,”白钰道,“现在贾洛集团愿意让步,由葛兰特集团控股化工厂,凭借着丝毫没受大爆炸影响的两个厂区,葛兰特可以证明自己,对吗?”
米果纠正道:“所有厂区,而非三分之二!如果贾洛真的迫切想开发那片废墟,等葛兰特控制化工厂后转让给它好了,何必多此一举?”
白钰叹道:“那是不行的,别忘了国资委还是化工厂不容忽视的股东,涉及国有资产当中最重要的地皮转让,要公开竞标,要走复杂的资产处置流程;如果股东自行开发,则不受以上种种束缚。”
“抱歉,葛兰特不想做贾洛的拦箭牌。”米果冷冰冰地说。
看来只能施出最后杀招了!
白钰咬咬牙,道:“请吕小姐和辛助理回避一下,我有两句话单独跟葛兰特女士谈……时间不长,顶多三分钟。”
略一迟疑,吕思妍先站起身;辛助理见米果没有反对也跟着起身,两人退出办公室。
轻掩上门。
甫一离开米果双手抱臂,以暇好整地说:“又想玩什么花招?三分钟,现在你的实力只剩下三分钟吗?”
白钰严肃地说:“米果,你到内地是带着葛兰特家族使命的,并非游山玩水,也非谈情说爱!从申长嘴里啃下大半块骨头,可以了,别太贪心!”
米果道:“我喜欢彻底的胜利,我讨厌跟房产商为伍!”
“对葛兰特来说最困难的就是化工行业准入资格,通榆这边已经得手了,”白钰道,“如果同意混合持股方案,我承诺协助你再拿一个省的准入资格!”
“哪个省?”
“原山。”
以肖冬在渚泉国资委副主任的地位,协助葛兰特收购当地化工企业或全资取得化工牌照不算难事。
米果轻轻蹙眉默默地盘算,良久笑道:“为什么我总是经不起你诱惑呢?每次都是拒绝,然后诱惑;再拒绝,再诱惑,最后被征服……”
白钰轻声道:“因为我们内心都有欲望。”
米果看着他,眼神愈发柔和,嘴唇也渐渐湿润,道:“让外面的再等半个小时?”
“你低估我的实力,半小时才是序曲,”
白钰陡地朗声笑道,“葛兰特女士,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起加上榆达化工厂四方共同起草合作协议!”
米果幽怨地瞪了他一眼,道:“还有很多细节需要推敲!”
回省府大院途中,吕思妍好奇地问:“白处长,短短几分钟您说了些什么令得葛兰特女士回心转意?瞧辛助理的表情,简直万分震惊呢。”
“你猜呢?”白钰笑道。
“给予葛兰特更多优惠条件?”
“涉及榆达的所有谈判都是明牌,不得到省领导同意我不可能擅自作主。”
“说服贾洛答应将房地产利润进行分成?”
“有申长的金字招牌,贾洛摆明了准备吃独食,谁敢分它的肥?”白钰道,“不妨再透露我的猜测,将来贾洛打出的招牌是——牛首山度假别墅!”
“啊,它准备开发别墅区?”
“不然呢?虽说交通便利,目前情况下哪个愿意跑到郊区买商品房?”白钰又道,“我再大胆猜测,明年前废墟附近的工厂都将因为此次大爆炸受损而被评估为安全不合格,强迫性进行搬迁,届时别墅区将是目前废墟的两至三倍规模!”
吕思妍呆呆出神良久,长长叹道:“您不说恐怕没人想到,你一说,细细推想竟是合情合理的推断。”
“每个人都觉得很合理,是吧?这才是最可怕之处。”白钰深沉地说。
“有啥办法呢,官本位深入人心,谁也无法抗拒,”吕思妍目光流传,笑道,“白处长别打岔,刚才的问题还没说清楚呢。”
白钰微笑道:“你若猜不到,那便永远成为秘密。”
吕思妍道:“我有个大胆的想法——白处长年轻又帅气,聪明又有活力,正是女总裁喜欢的类型,所以,白处长答应了她某些私人的请求……”
“哈哈哈哈……”
白钰以大笑掩饰内心不安,道,“越猜越离谱,算了,等两年后解密吧。”
“我说真的呢,白处长。”吕思妍紧紧盯着他说。
“我也说句真的,”白钰道,“再好好谈一次恋爱,远离那位闺蜜……否则尽早会受她影响,这个过程你无从觉察但真实存在。”
吕思妍神色黯然,痴痴看着前方车流半晌才说:“失败的婚姻让我遍体鳞伤,已经失去对家庭的渴望和追求;好男人呢,什么叫好男人?结婚前不可能看透一个人的本质,所有呈现在我面前的都经过精心伪装,等到真相毕露时木已成舟……”
“那也不能失去生活的勇气啊,总得不停地试错,好男人总占多数的。”
陡地,吕思妍似笑非笑道:“比如白处长这样的?从您身上我看到好男人的标准,可惜白处长只有一位,我无法体验。”
白钰尴尬道:“谈恋爱嘛循序渐进,有啥好体验的……”
“不,我说的体验不是恋爱,您懂的!”吕思妍加重语气道。
“呃……”
被她说得心慌意乱,白钰差点闯了红灯,赶紧说,“打住,到红灯区了,再说要被处罚的。”
吕思妍嫣然一笑。
回到省府大院分别向管约明、孙刚汇报,闻言大喜连夸“小白有能力”,当即协调傅副秘书长联系榆达集团董办,明天起派法务小组进驻经贸委,与贾洛化工集团、葛兰特化工集团共同商讨并起草合作协议。
紧接着固建重工法务小组也要进场,在经贸委工作小组协调下草拟与榆达集团的合作协议。
虽然还是障碍重重,但好歹把各方拉到谈判桌前进入实质性操作,算向前迈了一大步。
白钰微微松了口气。
当晚难得放松,与蓝依各抱一个孩子在小区里散步,畅谈铭铭靓靓将来的人生。蓝依说儿子女儿以后都不要从正,或者搞学术做研究,或者教书,或者从事文艺方面的工作,一定要活得自我些,不能成天为不相干的人和事愁眉苦脸。
白钰知她在影射自己,笑笑说同意你的观点,我也觉得铭铭靓靓不宜从正,做个普通人最好。
蓝依继而说我也不要儿子女儿归属到大家族序列,接受那些传统的、古板的教条,不管白家还是黄家都要远离!铭铭靓靓就是白钰和蓝依的孩子,不属于任何家族,他们应该过上简简单单、不受羁绊的生活。
白钰抚掌道深刻深刻,没想到我的小蓝依思想如此深遂,分析问题如此透彻,就是不晓得身体内部有无变化,今晚得好好探索一下。
去你的。
蓝依脸红红说,当心被人听到。
白钰轻吻她一下,轻声说回去吧,早点休息……
才说了一半手机响了,看到屏幕不由得心头微惊:又是那个保密电话!
稳稳心神按下接听键,道:“您好,我是白……”
那边打断他的话,声音却还是那位权威且不容质疑的中年人,开门见山道:“最近棋学得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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