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正华严肃地说:“直接线索是没关系,否则也抓到零号专案组了;但麻烦在于潘小林曾跟在汪副主任后面与一个重要人物吃过几顿饭,专案组的意思是不能排除嫌疑,所以由研究院出面把他控制起来。”
“哪位重要人物?”于煜问道。
“蔡子松!”
于煜后退两步重重撞到墙上!
传说与影子组织有染,在办公室服毒自杀的正厅领导干部,事后方晟透露蔡子松有可能是影子组织内地最高头目,至少也是重要骨干。
方晟还透露蔡子松的死因高度保密,因为一旦身份泄露会把陈皎、燕慎以及自己等一大批人都牵连进去。
现在看来有关方面已经掌握蔡子松的真实身份。
于正华道:“再说最后两句话。第一,研究院答应只要专案组那边有确切消息潘小林没事,立即放人,不再纠缠绿化招投标的问题,算给二爷的面子;第二,二爷说零号专案组是今上亲自主抓,不要沾一点点边否则很麻烦,之前臻臻的前女友被抓就让樊红雨费了很大劲。我走了!”
于正华根本不等于煜有所表示,撤头就走。
外甥大老远从通榆回京都,请托两件事都没办成,虽说于正华只是穿针引线的角色,多少也有点抹不开脸面。
看着于正华的背景消失,于煜转身狠狠一拳砸到墙上。
外事委以及研究院的回答纯属敷衍,妫海玥也受其家族牵连被关都两年多了仍无说法。
凡触及这种大案要案,最可怕的就是一时半会儿没说法——作为办案人员,谁也不敢说某某某肯定没问题,万一现在没查出来将来发现了,办案人员要负责任,所以通常情况下以时间换空间,宁可扣着不放也不轻易作出结论。
显然,别看对方嘴上说得好听什么给于云复面子,这事儿跟无莶的事一样都办不成!
一事无成,怎么回去对傅副秘书长交待?
怎么对泪汪汪伤心难过的高园园的交待?她八成以为自己报复当初分手决定,故意不帮,可自己是那种人吗?
颓然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陡地冒出个念头:还想着让家族势力在正坛消失呢,有了事还不得眼巴巴来求于家?
再想:难道除了于家,我居然找不到别的路子?!
后一个念头更让于煜觉得恐惧。
这时才意识到爸爸从很早开始就着手防范了——范晓灵、居思危、明月、俞晓宇那些绝对心腹亲信,都没介绍给三个儿子!
更不用说朱正阳、严华杰、肖翔、楚中林那些老黄海了,可见,爸爸不愿儿子们遇到困难就走捷径,靠上一代的交情摆平事端。
有本事自己想办法!
怎么想呢?都说了零号专案组是朱正阳亲自负责,总不能跑到大领导办公室吧?
没挨到门边就被撵开了!
还能有啥路子……
足足想了一个多小时,结论是:没有办法!
中午时分高园园先后打了两个电话,于煜都没接。明明没办成,又不能让她失望,他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肚子有点饿,但提不起半点胃口,于煜觉得这回丢脸丢到家了。
事已至此,只能盘算面对各方的说辞:
在傅副秘书长面前实话实说,抓捕无莶的是零号专案组,别说找关系,找谁都摸不着门道,想必傅副秘书长掂得出份量。
在高园园面前有点难,她根本不知道零号专案组的重要和神秘,更不知道蔡子松、韩柯实,单解释起来就得大半天;况且她执念地认为潘小林没招投标当中捞取好处,怎么能相信不过吃几顿饭就无法脱身呢?
搜肠刮肚琢磨到下午两点,按说应该去机场打道回府了,可短短两天时间似乎看不出努力的样子。恐怕还得,还得耽搁两三天,然后回去汇报经多方奔走实在无计可施……
正自怨自叹之际,手机又响了,又是卓语桐打来的,甫一接通就听到欢快清脆的声音:
“给个定位,我到京都了!”
“唉,唉,事没办成我已准备回桦南……”于煜垂头丧气道。
“见面再说,飞机餐太难吃我还饿着肚子呢。”
这么一说,于煜的肚子也咕咕咕抗议起来。
用餐地点选在全聚德总部,卓语桐说除了总部别说外省市就是京都各分店都不行。
两人确实都饿了,菜肴端上来后也不多说敞开来大吃一番,四五个菜后才定当,卓语桐询问起原委。
因为在位置相对安静的包厢,于煜也不隐瞒,掐头去尾地把两件事都说了一遍,包括于家察觉事情的敏感性不愿出手。
卓语桐起初并不知道于煜的背景,当得知他竟出身自于家大院也是猛吃一惊。
于煜本来就是很坦率的人,换作白钰恐怕不会提初恋女友,换作宋楠两件事都不会说。
听完叙述,向来快言快语的卓语桐一反常态没发表意见,静静吃东西、喝饮料直到结账出门。
走在湖畔岸边的鹅卵石小路上,春风习习,垂柳拂面。
“要不我帮你试试?”卓语桐冷不丁说。
于煜微微迟疑:“你……”
丝毫没有瞧不起的意思,而是,而是两位退休副国级坐阵的于家都束手无策,他觉得在天使微笑工作的卓语桐能有啥路子?
“或许有用呢,不试怎么知道?”
卓语桐双手负在背后,笑吟吟地说,然后没等他同意就走到一边拨通父亲卓伟宏的电话。
得知宝贝女儿跟白家的白钰“掰了”,却又跟于家的于煜“在谈”,卓伟宏有点崩溃。
方晟三个儿子,宝贝女儿已经谈了两个;如果有十个八个,这辈子谈得过来吗?
卓伟宏向来自诩“品行高洁”,卓语桐的出生纯属意外,心里一直隐隐觉得是被女秘书诱惑的,实际上象他的身家规模在外面包七八个、十几个的都有,分散到各大城市还能兼顾守着房产。
就出了卓语桐一个私生女,老婆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几个月不得安宁,后来还是朱正阳出面好说歹说才劝慰下来。再后来朱正阳登了高位,圈子里都打趣卓伟宏“奉旨纳妾”,无形中卓语桐妈妈在卓家地位也高了很多。
仿佛猜到卓伟宏要说什么,卓语桐飞快地说:
“爸爸,我的事你别管,越管越糟糕,眼下于煜遇着麻烦了,大概只有爸爸能帮他!”
“胡说!”卓伟宏严肃地批评道,“少把老爸放到火架上烤!于家有钱有势,在京都什么事摆不平?我一介生意人能帮什么!”
“因为要找爸爸在梧湘的老朋友……”卓语桐声音顿时轻不可闻,细细将其中利害关系说了一遍。
“咝——”
卓伟宏真是深吸一口凉气,不知为何竟有毛骨悚然的感觉,半晌道,“你们这些孩子真敢玩啊,把主意打到零号专案组头上去了!不单单你理解的今上直接过问的概念,而是,它侦办的建国以来头号大案!”
卓语桐道:“我知道我知道,爸爸,之前我跟白钰的事被您搅黄了,如今我是真的合适于煜——象他这种人身边根本不缺美女,听说他刚到省正府那阵子平均一天有二十个说媒电话,我凭什么得到他信赖?凭什么赢得他的认可?”
“是啊,凭什么……”卓伟宏不知不觉被女儿说动了心,“他和白钰都是出身高贵、锦衣玉食的豪门公子,尤其于煜,他母亲在海外的资产吓死人。”
“爸爸,现在不是以前老观念男追女,随着教育体系带来的社会环境和风气变化,优秀男孩成为最稀缺资源,这就是我一直找不到称心如意男朋友的原因。您说,遇到于煜这样的男孩我能退缩吗?能眼睁睁放手吗?”
“不能,不能!”卓伟宏赶紧应道。
卓语桐转而脆生生道:“那女儿一辈子幸福就系在爸爸身上啰。”
“呃……”
说到最后才发现中了宝贝女儿的圈套。
卓伟宏不停地啧嘴,良久道:“物是人非,事过境迁,那班人已不能以过去梧湘的老交情说话了,打个比方,现在爸爸敢象几十年前一样搂着今上的肩说‘不干了这杯就不是好兄弟’吗?严、楚、肖那几位也不可能到饭点时打个电话,说‘加双筷子搞点小酒’!一切都在变的,语桐!”
他接着说,“当然他们见了我会叫声‘伟宏’,当年的感情多多少少也会有,我若开了口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大概能帮就帮,但有次数限制的,我是想把好钢用在刀刃上,关键时刻对你和你哥的人生助一臂之力!”
不等卓语桐说话,他继续交底道,“语桐啊我知道你天生不喜受拘束,家里特殊情况有时又让你心烦所以躲到千里之外的通榆。玩到现在也差不多了吧?感情的事定下来,也不要在天使微笑混了,那种慈善组织偶尔参与还可以千万别当成事业,到时我要找他们谋个位子,混进公务员队伍,级别呢也要说得过去,这些都得需要他们帮忙、运作,明白吗语桐?”
听得心头一酸,卓语桐勉强控制住情绪,微笑着朝不远处的于煜挥挥手,然后道:“我懂爸爸的一片苦心,但前提是有让我安下心来的男朋友,然后才能在您铺设好的道路上奔跑。帮帮我吧,爸爸,成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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