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内心讲,公安厅、刑警大队也不愿意招惹这些人物,一个细节处理不好就会被外界无限放大,给警方增加相当重的压力。
“再等等,不要急于下结论,”严华杰赶紧说,“当务之急是找到宋哥,他可能知道田帅的隐私。”
这时有刑警匆匆推门进来。
“报告!宋哥露面了!”
“在哪儿?”严华杰和俞队同时站起来整理衣服准备出发。
“半小时前他潜入尤复明家,激烈搏斗中刺伤尤复明后逃跑了,从逃跑线路上滴落的血迹看宋哥也负了伤,目前辖区派出所和110正组织力量追查。”
“立刻带人在车站、机场、码头和各交通要道布控,”严华杰果断道,“宋哥带着伤短短半小时之内不会走远,尤复明在哪儿?”
“胸腹下部中了两刀出血不止,可能是脾脏破裂,已送到市二院急救。”
“走,去医院!”
外面天色已晚,华灯初上,街上熙熙攘攘车流如涌,鳞次栉比的商店或亮出霓虹灯或用大喇叭放着流行歌曲,省城的晚上鲜活而有生气。
严华杰等人的心却沉重且压抑。
从前期调查看,尤复明是所有嫌疑者中最正常的游客,除了跟吉艳萍有过一次短暂接触无异常举动,在立黄期间和平常游客一样观光、拍照、聊天,晚上吃饭时总爱抿几口小酒,自独其乐的样子。
虽然有游客反映,旅游后半程两天田帅似乎对尤复明特别感兴趣,每次乘车故意挨到他附近,观光也有意无意上前搭讪,尤复明却态度冷淡,显然不喜欢摇滚歌手。
警方疏忽了这一细节。
然而从田帅吸毒到宋哥潜入尤家,一根若有若无的线索呼之欲出!
几年来田帅吸的可卡因从何而来?
贵为当红摇滚歌手,为何突然巴结尤复明?
是不是原来的卖家洗手不干,田帅想另找价格便宜的渠道?!
想到这里俞队脱口而出:“田帅原先的上线是吉艳萍!可她将要结婚,回归正常家庭生活,不想继续干刀口舔血的活儿。”
严华杰沉思道:“我也琢磨这个问题……从审讯记录看吉艳萍并不认识尤复明,两人交谈神态、肢体动作分析以前没接触过,不可能是上下线关系;如果吉艳萍是田帅的上家,那么按贩毒行规尤复明不可能介入。思来想去无法解释,总之吉艳萍是核心人物,围绕她身上的谜太多太多……现在一方面等他们到尤家的搜查结果,另一方面等尤复明松开金口!”
来到急救中心,尤复明还在手术室接受紧急抢救,他妻子和儿子缠着医生询问手术进展。
俞队掏出工作证询问医生情况如何,戴眼镜的小白脸拉长腔调道我们当然尽力而为,至于手术效果还得看他的运气,说完故作潇洒地耸耸肩施施然走了。
俞队哪吃过这等瘪子,眼睛一瞪就要发火。严华杰将他拖到一边说别跟这些人计较,世界上有三种职业的人喜欢答非所问,一是政客,每当被问起施政纲领时就先攻击其它政党;二是妓女,从来不事先告诉你价格而是说“我爱你”,第三就是医生,谈及病情时总是强调我们会采用最佳医疗方案。
刑警们哄堂大笑。
手术时间比预想中还要长,在漫长的等待中负责搜查尤家的刑警打来电话:
他们在衣柜背后可活动暗门后发现一个小保险箱,里面有八百多万存单、三十多万美元和价值数百万珠宝黄金,但没搜到毒品或与毒品交易有联系的东西。
至此可以大致断定尤复明的确是潜伏很深的毒枭!
“象尤复明这样经验丰富的毒枭不会亲自接触毒品,有固定存放毒品的秘密地点,”严华杰分析道,“就算抵赖狡辩也得说清上千万巨额财产来历,证据确凿不怕敲不开他的嘴,就怕……”
他与俞队对视一眼,均浮起一个念头:消息灵通手段毒辣的贩毒集团会不会祭出杀人灭口的法宝?
说话间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几名护士推着滑轮床提着吊瓶出来,一脸疲惫的主刀大夫边走边揉眼睛打呵欠。
“大夫,病人情况怎样?”严华杰急步上前与他妻子同时问。
“手术基本成功,但病人还处于危险期,”主刀大夫道,“为防止身体出现排异反应和突发性出血先将他送进特护间实时监控,必要的话还要进行二次手术,”他回头叮嘱道,“六小时内不得与病人进行交谈,以免刺激病人导致病情恶化。”
“一定,一定,我们不会让其它人靠近他,”他儿子一叠声地答应并仇视地剜了刑警们一眼,他已得知警察拿着搜查令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心中忿忿然认为父亲是受害者反而受不公正对待简直岂有此理,这世道真没有公正可言,又冲口补充了一句,“从没看到过这种警察,不去抓捕凶手反而在医院闲窝着,难怪现在社会治安差!”
幸亏这时俞队转到走廊另一侧打电话调遣人手到医院轮流值班,若听到这句话准得扑上前狠狠吵几句不可。
案子久悬未破,俞队压力山大,仿佛是个巨大的火药桶,一点点火星都可能引发爆炸。
严华杰也理解尤复明儿子的心情,在这个世界上混谁都不容易啊。
站在病房外看着昏迷不醒的尤复明周身遍插各种软管和数据线,所有刑警想着同一个问题:
万一尤复明一命呜乎,接下来怎么办?
幸亏好消息接踵而至,刑警大队报告经过辨认血迹和警犬追踪,警方将宋哥围困在城西老城区新民货仓里,但他挟持了一名七岁的男孩,目前尚不知道孩子是否受伤。
“稳住他的情绪,”严华杰道,“我们马上就到。”
新民货仓是老式结构的粮食仓库,四面高墙,水泥平泥,朝南的墙上方有个一尺见方的透气孔,正中是一道铁门把关,除此之外密不通风。宋哥就挟持着孩子躲在仓库里,他叫嚣不准任何人靠近仓库,否则一刀割断男孩的咽喉然后自杀。
“我是警方全权代表,愿意和你谈判,请不要激动,保证孩子的人身安全,如果他受了伤我们可以提供药品。”严华杰从刑警手里接过喇叭叫道。
“你们要答应我的一切要求,不然我就杀了他!”宋哥在里面声嘶力竭地叫道。
“杀人不能解决问题,”严华杰冷静答道,“你让孩子和他妈妈说两句话,我们要确信孩子还活着。”
里面静默了会儿,传来男孩带哭腔的声音:“妈妈……我怕……”
“英儿!”男孩妈妈哭得昏倒在地。
“只要孩子安全得到保证,我们可以谈。你有什么要求?”
“我要一辆悍马越野车,加足汽油,还有十万块钱,车子停到仓库门口。”宋哥毫不犹豫道。
严华杰冲后面摆摆手示意狙击手迅速进入最佳射击位置,然后不慌不忙说:“车子好办,不过我们手头上没有悍马,将就一点用国产车吧,才跑了七万多公里。钱的事我做不了主,要逐级请示领导批准,还有现在很晚了,没有银行营业,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
“我不管,我不管!”宋哥疯狂地叫道,“十分钟之内看不到车子和钱立即了断,反正我不想活了。”
“请冷静!”严华杰连忙说,“我们正在紧张联系,稍等几分钟。”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宋哥威胁道。
严华杰故意将他晾了会儿,重新拿起喇叭叫道:“吉普车马上就到,十万元现金还有困难,我们通过自动取款机钱才付了四万,请耐心等待。”
宋哥焦躁地嚷道:“不等了不等了,四万就四万,把钱放到车后座,车子开到门口停下,驾驶室门开着!”
“你什么时候把孩子交给我们?”
“他得陪我过收费站,一过收费站就把他放下来,我才不高兴带着这个累赘呢。”
严华杰故意沉吟片刻道:“希望你言而有信,否则警方不会放过你!车子马上过来,你做好准备。”
“不准耍花招!也不准盯在车子后面!如果我发现有什么情况立刻杀了这小子!”
严华杰回应道:“孩子安全第一,你要克制情绪防止误伤到他。”
说话间吉普车轧然停到仓库大门前,在门缝里密切注视动静的宋哥叫道:“太远太远,车子离门再靠近点!”司机看看严华杰得到肯定后开了一圈重新停住。
“滚远一点!”宋哥轰走司机后过了好一会儿,慢吞吞将门开了一条缝,警觉地观察了外面的形势,又缩了回去,严华杰并不着急双手负在背后很有耐心地等待。
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宋哥右手将男孩抱在胸前挡住致命处,左手持刀紧紧贴着孩子的咽喉,谨慎地一步步挪向车子。
严华杰关照手下不准有任何轻微异动以免造成误会使场面失控,所有刑警屏息静气地看着他出来。
宋哥来到车边单脚跨入车厢,立即意识到自己出现一个小小的失误,两只手的分工正好反掉了。由于车子在大门南边,上车时右手抱着孩子先进去,这样一来势必得腾出持刀的左手关门,锋利的匕首将离开孩子娇嫩的咽喉约两秒钟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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