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穿越村庄后意识到后面追兵已形成拉网式搜索,他不熟悉地形根本没有漏网的侥幸,索性强行闯关,冲到铁轨那边攀越火车逃亡,换作我在异地大概也只能制定这种方案。然而他运气欠佳,被白翎的反恐小组精锐包抄住,又遭遇军区特种兵阻截,运气实在差到极点,”对于杰森,鱼小婷有惺惺相惜之感,“至于我,对那片区域太熟悉了,很容易找到隐匿的地点猫在里面两天两夜便躲过搜捕。事后我才知道,杰森被击毙后警方便中止搜索,反恐小组连夜回了京都。”
“关于白翎,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方晟沉思道,“她似乎网开一面避免正面接触,否则包围你的不是特警队员而是反恐精英。”
“我想过这个问题,按常规连锁式逃亡在抓捕到前者时,应该立即组织后延式搜索,以反恐小组的装备和经验倘若紧追不舍的话,我纵使能安然脱逃也得大费周章,说不定还得大战一场。至少在那天夜里,不得不承认她是放了我一马。”
“好的转折,可能与上次吵架有关。”
“嗯,”躺在他坚实的胳臂里,她想了会儿道,“事态暂时平息,是否把越越接回来?”
“她在香港挺好的,何必回内地?”
“我是妈妈呀,赵尧尧待她再好,越越还是想回到妈妈的怀抱。”
“理解你的心情,但fbi在香港有工作站,白翎也疑心赵尧尧与此事有关,监视网一刻都没有松懈,我们不能过于大意。”
“唉,每想到越越哭啼啼要妈妈,我的心都在疼……我这种人不该生孩子的,孩子终将成为我的羁绊。”
方晟说了实话:“近期我运作帮你取消通缉令的事,严华杰这边证明你奋不顾身追击杰森,救下罗世宽、纪晓丹和我,是隐形的头号功臣;另一方面疏通你原来系统的高层领导,以功抵过,最好能恢复名誉和待遇,起码也要撤销通缉令,不必东躲西藏。”
“是吗?”鱼小婷又惊又喜,转念一想便明白其中奥妙,“我的主管领导是樊伟,有樊红雨帮忙大概不成问题,关键在于她怎么解释和你的关系,以及樊伟与白翎之间微妙的心结。”
“明晚我去趟梧湘,当面跟樊红雨谈这件事。”
“为什么不今晚……”鱼小婷只问了半句就猜到原因,“樊红雨身材妖娆丰满,体态婀娜,具有京都女孩的底蕴,加之宋仁槿形同虚设,想必需求旺盛。你从昨晚到今早连战两场,怕应付不了是不是?”
哪个男人肯承认自己不行?方晟辩解道:“住院期间积压的工作太多了,还有几个拖下来的会议,今天一整天会很忙,没准晚上还要加班。”
鱼小婷狡黠一笑:“那你好好歇着,晚上别让姜姝骚扰,明天傍晚我护送你去,整夜给你俩站岗,放心,我听不见也看不见,后天早上负责把你背上车。”
“乱扯,我有那么不堪吗?”方晟脸有些红,事实上每次都被樊红雨榨得奄奄一息,下楼必须扶着扶梯。
“为了我,你必须豁出命让她心满意足。”
“去去去,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市直机关一把手领导其实有很大的自由空间,只要市委不开会、没有突发情况,上班晚个把小时根本没人管。由于早上与鱼小婷厮磨时间太长,赶到办公室时已是上午十点多钟。
住院十多天,积压下来一大堆事:市管干部工资、待遇、退离休审查、审批手续;处级干部的备案审查和审批工作;优秀中青年干部的培养、选拔;组织部门干部培训;科技人才队伍建设、选拔和管理;离休干部政治、生活待遇的落实情况等等。
有的事务签个字即可,有的需要找相关部门负责询问情况,有的必须经过几个部门协调、会商后决定,还有的要召开党组会讨论研究。
方晟毕竟刚上任不久,很多流程和规矩不太了解,处理起来格外费劲,饶是他脑子灵活、精力充沛,中午也不休息连续作战,至傍晚下班才完成三分之一。算算时间,已在办公室坐了六个小时。
本想晚上加班,但很多事不是一个人坐着就能做,涉及到部门负责人和相关人员,总不能为了赶进度要求组织部全体人员加班吧?
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有人敲门,吴宓林毕恭毕敬走了进来。
“你的调令已经签发了,明天上午李部长找你谈话,下午办理移交手续。”方晟道。
“感谢方部长关心,”吴宓林道,“我这人吧运气太差了,眼看快要成功又差点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幸亏方部长出手相助,真的非常感谢。”
“没什么,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挫折在所难免,到了机关事务管理局好好把握,后面还有机会。”
这是官场常见的礼节性拜访,彼此说几句场面话就完事了,不料吴宓林并没有告辞的意思,反而坐到方晟对面,道:
“终于离开红河管委会,有个压在心头多年的包袱也该卸掉了,方部长,我想向您汇报一件事儿,是关于您的前任牛德贵主任……”
方晟心头一震。
牛德贵到任红河后,大力清理圈地行为得罪了强大的利益集团,以收受贿赂和与女下属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两个问题被省纪委双规,最终判了六年。牛德贵的校友茅少峰坚决不相信,四处奔走,但检方证据确凿,虽贵为市委秘书长也无力回天。
方晟在清理圈地过程中意识到牛德贵可能是被诬陷的,但一班开发商在方晟手底下尝到厉害后非常安份,此后老老实实或转租、或合作办厂,总之大多数闲置地皮都得到开发,方晟见好就收,也不便把对方逼得太紧。牛德贵的事虽答应茅少峰彻查,直到方晟离开都没查到头绪。
“你知道牛德贵被诬陷的内幕?”方晟不动声色问。
吴宓林连忙摇头:“不不不,我压根没参与清理圈地的事儿,只是偶然之中了解到一个重要情况……”
牛德贵被双规后,市纪委在红河管委会开展“深入排查、逐个过关”的活动,一时间风声鹤唳,干部员工心惊胆寒人人自危。就在这关键时候,有个叫苗海虹的女员工突然办理调动手续,蹊跷的是白天空闲不办,晚上十一点多钟邵卫平打电话将吴宓林叫到管委会。
当时鲁荣兼办公室主任,负责保管公章,但牛德贵双规后市里怀疑鲁荣身为常务副主任也有参与,每天跑到市纪委说明问题,因此公章由吴宓林临时保管。
赶到管委会没多久,邵卫平居然亲自陪苗海虹过来,出示了市委组织部的调令,吩咐吴宓林办理一整套手续。吴宓林稍微坚持了一下原则,说这件事得双人,由经办人员操作,我签字复核。邵卫平不耐烦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搞繁文琐节的玩意儿,小苗是省纪委要求重点保护的证人,必须悄悄进行知道吧?面对市委常委、昔日上级,吴宓林没敢争辩,默不作声办完全部手续。
“苗海虹调到哪儿?”方晟急切地问。
“榆洛县妇联……”
方晟立即打开电脑查找人事数据库,问道:“后来有没有联系?”
“有,下面是我汇报的重点……”
在红河管委会女同志当中,苗海虹姿色不算出众,四十出头的她保养得尚可,身材也不错,说话有点嗲音,之前邵卫平任红河管委会主任时风传两人有染,但表面而言没什么问题。邵卫平调任政法委书记后也没提携她,时间久了大家逐渐淡忘了那碴。
省纪委双规牛德贵,官场传闻其中一条罪名是与苗海虹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管委会上下都表示不信。一来牛德贵很注意与女同志保持距离,避免传出绯闻,而且也听说苗海虹是邵卫平的“菜”,怎会自己找恶心?二来就算牛德贵起了色心,首当其冲也是安如玉,什么时候轮到苗海虹?事实上后来省纪委将案子移交司法机关,检察院公诉时并没有生活作风问题,仅仅银行卡里那些说不清来源的汇款。
苗海虹调走后大半年,有天晚上突然打电话给吴宓林,私下请求复印关于自己的养老保险档案。她原名叫苗小红,参加工作两年后改名为苗海虹,这样一来造成养老保险的脱节。榆洛妇联为苗海虹算工龄时依据人事部门档案,没将苗小红名下的两年工龄计算在内,从而少了一档工资。苗海虹觉得不服气,想复印苗小红的原始档案讨回公道。
毕竟是老同事,能帮的忙肯定要帮,吴宓林一口答应下来,当即驱车来到管委会,和苗海虹一道在档案室调出她的全套档案逐份复印。
复印时两人闲聊,吴宓林半开玩笑半当真问她到底有没有勾引牛德贵。苗海虹叹息说那件事水很深,建议他别多管别多问,否则要惹大麻烦。
吴宓林胆子很小,经她一吓果真不敢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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