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京阿尼还没有被烧,火影还没有完结,世界上还没有一部叫巨人的动画,而那些将要搅弄风云的人们才刚刚相遇。
我并不知道命运之神让我丢掉的16分会引起怎样的蝴蝶效应,我不知道如果没有会以一分之差落榜本校高中,是不是就不会在高一全身心投入社团活动,是不是就会避免那样惨烈的结局。
正如我不会知道这时五块钱一杯的廉价饮料会在未来变成二十多块的肥宅快乐水。
我和小闺蜜蹲在校门口对面的马路牙子上,赶在冬出门前迅速嘬完一杯红豆奶茶。在我不知道的未来,我将会同样蹲在马路牙子上偷偷抽烟,身边蹲着的是另一个呲牙咧嘴的混蛋。
这个未来还要在两年之后,也许我不管怎么挣扎,时间线都将收束到这一刻。我依然会被闪闪发光的世界所吸引,依然会和同行的朋友分道扬镳,依然会伤害我深爱的人,依然会堕落毁了自己。
王晴川原本是我们班的,初三被挑到a班去了,我们俩以前是同桌,关系也不错,之后就没联系了。今天中午她突然来找我,让我晚上放学后别走,有事和我讲。
“好像是分流了吧,好久没见他来学校了,你要找他干嘛?”
“是我同学要找他。”
“哦~这个同学不是你吧~”
“真的是我同学,以前f班的,喜欢你们班的郑宇航,这几天没见他,也不知道去哪找他,来托我问,我只好来问你了。”
郑宇航也算是我们班的风云人物了,初一的时候在全校的什么汇演上表演过相声,长得也不丑,有人喜欢不新鲜。但是我确实和他不熟,我怎么知道他去哪了。
“嗐我也没指望你知道,帮我填个同学录吧。”
为这点事晴川还请我喝奶茶,我怪过意不去的。同学录是活页夹的,可以拆开一张张的散页,晴川给了我一页,也要走了一页我的同学录。我答应她明天再问问别的同学,明天晚饭时候给她消息。
“你中午问我不就完了,干嘛搞这么神神秘秘的。”
“中午人多嘴杂的,让别人听去多不好。”
“那我还不是要去问别人?”
“没关系没关系。”体育场出来一拨放学后打篮球的男生,晴川把奶茶往垃圾桶里一扔,朝着其中一人冲了过去。挽着那人的胳膊,才想起来跟我挥手告别。
“啧,重色轻友,原来约我是假,等对象才是真。”
说是这么说,我不也在等我的对象。人家都拉手了,我的还八字都没一撇呢。我也把没吸完红豆的奶茶杯子扔进垃圾桶,推着车回校门口等着。
一模二模我都没到本校高中的分数线,而且差得还挺远,即使一直上升,也还有挺大差距了。
中考不用报志愿,市五所每年招一千人,第一千名的分数就是市五所的录取分数线,到分数线可以投档。我们学校大概是在半数线上,也就是前30左右。
我们下晚自习之后天都黑了,往常路上冬都会给我指哪颗星星看。进入夏天后天黑得晚了,还留着一绺夕阳,冬坐在后车座上一直喊左边的云好漂亮。我心里揣着事,走神没理他。
“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啊,有个同学分流走了……”我把郑宇航的事说了一遍。
“有联系方式就行了?”冬听完提了个突兀的问题。
“怎么你认识他?”
“认识啊,去年学校表演说相声的,我刚入学的时候就知道他。”
“你怎么什么人都认识啊?你这路子太野了。”
冬把郑宇航的手机号发给我,我转发给晴川。
这么顺利就解决了问题,我高兴得想亲一口冬。
“什么嘛,你自己班的同学都没有联系方式啊?”
“我又和他不熟啊,没事留电话干什么。”
“你们班都没个群吗?”
“没有这么个东西,有也没拉我进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跟班里一些男生关系不好,连带着好多同学都不搭理我。冬也知道,就不接着往下说了。说起来也奇怪,和别的班的同学关系都不错,单单在我自己班里处不好。
第二天晚饭的时候,我溜到a班找晴川换同学录,晴川说要买个东西送给冬好好感谢他,晚上趁他们班还没放学,我跑去门口小卖部买了个棒球帽。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我觉得挺好看的,冬也挺喜欢的,大晚上的还戴着。
时间风一般地过去,这个帽子后来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我的手里,仿佛从没送出去过,我多希望还未说出口的心意最终也留在我的手里。
那时候我们太年轻,互赠过不少礼物。爱得糊涂恨得也凌乱,赠予玫瑰也还以利刃,如果在十八岁遇见是不是就能避免很多不幸。
周末我一上线就发现,“未成年相声爱好者群”终于有名字了,叫集客学社。这名字是周先生起的,还有句社训叫科学与逻辑。
我感觉怪怪的,社名倒是挺吉利的,社训怎么听都不像一个相声社团的社训啊。背后深意我也听不懂,什么以科学诠释原理以逻辑指导表演。他们还上传了群文件一些书,我装模作样下载了也没看。
不过我也不是为了学习相声来的,我是来谈恋爱的啊。一个群不管建立时的目的是什么,最终都会变成吃喝玩乐和八卦新闻。当时我虽然不懂这个道理,但积极地推动了这项事业,没两天群里就聊起了动漫游戏和面基。
面基好啊,我最喜欢面基,但我总是去不了,我快要中考了总在补课。他们很多一个学校的当然方便,我很难融入他们,只能在群里多水一水。
群里也有几个人徒劳地试图挽回学术讨论的氛围,我一划水就被揪回来,其中就有冬和大仙。后来他们仍坚持这个行为,坚持了一年多才屈服了大势所趋。
我平时也听过不少相声,浑水摸鱼了一个多月虽然还是感觉融入不进去,好歹混个熟脸没有开始那么紧张了。本身就是外行空子的人设,划水群里大佬也不怪我,知道我空也愿意给我科普一些知识。
学社的日常活动也准备开始了,主要是讲座,大鬼找了几个大佬来讲课。我真佩服他,不光有市内的曲校的老师,还有北京的甚至全国各地的演员老师。
正好我们学社也没有个正规场地。形式定在线上,群里文字讲,除了提问环节,其他人不能插话,插话三次开除。
头两场讲座是外地的一个老师,据说是很有名的大佬,但是我忘了叫什么了抱歉,后来他也不来了。我也忘了题目,忘了因为什么事情错过了,但是我发现居然还有讲座存档,不知道谁整理了群里聊天记录的内容在某网站的小组里发了帖子。
这个小组也是在学社建群的时候就建了,很多人是从小组找来的,我走的后门所以不甚了解。
小组里帖子不多,基本都是学术讨论,组规有一种熟悉的莫谈闲事专注学术的氛围。仔细一看,组长大鬼,管理员冬。我骂骂咧咧地把写到一半的新人报道帖删了。
直到中考后,第三场讲座我才赶上个尾巴,正好是问答环节。我一边念叨线上讲座不怕迟到一边飞快翻聊天记录,这次主题是“张寿臣对相声理论化研究的推进”。
说实话我这是第一次知道张寿臣这个名字,立马打开百度搜索。群里的提问又提到了薛宝锟,这位老师是南开的教授,也是今天主讲人的老师,正聊到八卦内容,一时还聊不完。
我看看百度,也搜不出什么,谷歌更甭想了,继续爬群聊记录。主讲人水平真挺高的,深入浅出,连我一个空子都能看明白。但我毕竟是一目十行囫囵吞枣,只找到一个关键词“整理传统相声文本”,我想就问这个了。
但是八卦之后讲座就结束了,我还没机会提问。还好没问,不然够丢人了。其实我只是想出现在讲座内容里,被发到小组里,让所有人都看到,也不是真的想问什么,我的那点问题群友都能解决。想到这一点,无力感又卷上来淹没了我。
而我当时发泄的方式是在群里灌水。因为刚结束讲座的缘故,群里热闹得很,开始双线聊天甚至三线,我在“张寿臣的徒弟”和“裘英俊的辈份”中果断选择加入了“周末去哪玩”的话题。
聊到半夜,另两条线也陆续结束了,群里安静下来的时候,我开始翻讲座记录和那个《传统相声大全》的pdf,打开3上的f068夜航班。
广播里相声开始的时候,“又是努力学习相声知识的一天呢”的心情终于压过了“我和冬和他们的距离那么大”的心情,终于能安心睡觉了。
要尽快熟悉这种感觉,以后还会有更多更多的无力,不要被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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