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立当场,脑海一片空白,怎么一个好好的小媳妇说没就没了。
姑父说他天刚放亮就被根子家人叫了去,那时候的冬梅已经断气了,身上有很多红色斑点,皮肤发紫,脉搏啥的都停止了。
根子一家人无法接受现实,将冬梅送去了县里的医院。
据根子家人说,在姑父昨天走后,又过了好一阵子马大仙出了屋,据说是成功剿灭了妖精,当晚拿了钱就走了。可冬梅一直没醒,马大仙说今早会醒来,哪晓得早起根子发现冬梅身体的异样,姑父再次被叫去时,已经晚了。
姑父显得很颓废,我能感受的到他的自责,若是昨晚他再晚点走,哪怕是走之前再给冬梅把个脉,也许还能挽救些什么……
当大夫就是这样,看好了病皆大欢喜,看死了人就算人家不埋怨,自己那一关也不好过。
没过几天村里居然来了几个警局的人,还给姑父录过口供,我也是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医院报了警,据说冬梅的死因是药物中毒,那天冬梅唯一吃过的东西就只有那马大仙让灌的药水。
后来听外村人说马大仙被关进了局子里,至于判没判刑就不得而知了。根据马大仙交代,他用的药粉是一种能让人昏迷的草药木菊花粉末,里面还添加了安定,之前几年也给很多病人用过,从没出现过中毒的事,谁能想到冬梅体质特殊,本就对花粉过敏,强行服用导致中毒。
那段时间姑父一直没缓过劲来,人也消瘦了不少,虽说错不在他,可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没了。
至于根子后来据说疯疯癫癫,整天在村子里晃悠,口口声声要找妖精报仇,好端端一个家就这样废了。
人死不能复生,慢慢的也就过去了,在我看来只有鬼节的时候祭奠一下,才是对逝者的缅怀吧。
我们当地习俗一年中有三大鬼节,一是大年初三,二是清明节,三是七月十五中元节。
正赶上清明节那天父亲不上工,那也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和他一起去祖坟祭拜。
父亲不是很健谈,但在村里人缘却很好,远在西梁坡地的一路上,能遇到很多同道中人打招呼。
说来也怪每年的清明都会淅淅沥沥的下点小雨,今年也不例外,不得不说那句古诗尤为贴切“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元宝,还记得住咱家祖坟吗?你现在也懂事了,作为咱家唯一的根,以后这里只有你能守护,我们这一辈老了以后我也只能指望你了,别看你伯伯大爷家姐姐妹妹一大堆,可长大嫁人也就成了外人,有些东西只能你去继承。”
“老爸,你都跟我说了无数遍了,这些我都明白,咱家祖宗们肯定等不及了,咱还是赶紧烧纸钱上贡品,点烟上酒吧!”
我最怕的就是家族中的大人们总拿我是唯一香火来说事,搞得人心里总是很无奈和沉重。
“各位祖宗们,第十代不孝子孙杜癸淮带着小儿前来祭拜了,吃的喝的花的都有,保佑我杜家一脉平平安安,大吉大利!”
父亲嘴里叨念着祖辈传下来的词,居我估计当年爷爷也是这么叨念的,一系列的上供程序过后,父亲又用木棍在地上画了一个很大的圆圈。用意是别被孤魂野鬼抢了去。
坟上最前排有三个石碑,也是距离我们年代最近的先祖,我很好奇除了太爷爷和太奶奶那第三个碑上的人是谁,重点是碑前放着一个古怪铜罐。
“元宝,你太爷爷那时候在村子里算的上是小地主级别,他娶了两个老婆,咱们都是大太奶奶的后代,那第三个碑是你二太奶奶,她并没有子嗣,但她可不是一般人,在当时是很有名的神婆,据说还顶着神儿,至于那个铜罐是她算卦用的。”
“啊?什么?老爸你不是逗我呢吧?咱家还出过那种人?”
什么大仙、半仙、神婆其实都是阴阳师的不同叫法,至于有什么区别,我却说不上来,不过得知二太奶奶是神婆那一刻,我对她老人家的敬畏心明显下降甚至是有点厌恶,尤其是经历过马大仙的事后,在我看来这类人就会骗吃骗喝还害人,都不是啥好东西。
“哎呦!”
正当我跟在父亲后面打算离开的时候,也不知怎么被啥拌了一下,一个不留神着力的左手,被干树叉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说来也巧,刚好有一滴血水掉进了二太奶奶碑前放着的卦罐中。
“元宝,你怎么了?”
父亲闻声回头时,我赶忙藏起了被划伤的左手,要知道在坟上流血受伤可不是啥好兆头,我可不想父亲因为这点小事搞出啥大动静来,没办法他们那一代人只能说,很迷信。
回归路上我心想这二太奶奶也是够了,心眼这么小吗?不过是心有点不敬,也不至于吸我一滴血吧。当然我也就是随便想着玩,农村孩子绊倒划破手常有的事,没那么玄乎,更何况我才不信鬼神之说,我可是医病救人的小赤脚!
可没想到当晚我就做了个噩梦,梦里是我们杜家荒废的祖宅,梦的尽头是祖宅一处偏屋的横梁角落,很深很黑……
一个噩梦我没太在意,可一连几天,我天天都做同样的梦,我的心可就有点难以平静了。
为了睡个好觉,也是为了解开疑惑,我决定去祖宅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
祖宅其实就在我家后院的爷爷家后后院的后面,只不过那大片的旧屋常年不住人没人打理,显得有些破旧和清冷。
为了保险起见,我选在中午太阳最亮的时候,说白了就是给自己找个壮胆的理由。
越过坍塌少半的蓝砖院墙,绕过曲曲折折杂草丛生的院落,深吸口气步入那古老破旧的木质大门,用高超的身法躲避粘满灰尘的蜘蛛网阵。
经过千难万险,我终于找到了那间与梦中几乎完全相同的屋子,我有点小窃喜,又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要知道这祖宅我从来就没进过,怎么会梦到这间角落的小屋?
没啥废话,借着脚下的大躺柜,我踮着脚尖望向梦中那房梁的角落。依旧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咬了咬牙鼓起勇气的我,拧着眉头将手伸了进去。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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