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峰把事情全扔给江云帆,自己拉着晶晶回去睡觉,气的江云帆直骂这家伙重色轻友。可骂归骂,活还得干,江云帆马上喊来自己的秘书,让他这就去报社登广告,招呼那四百名学生兵明天上午来中华烟草公司报到。因为那个时代,通讯很不方便,几乎家家都没有电话,手机什么的就更谈不上了,而这一段时间萧峰又一直忙于寻日本人的晦气,什么时候起程根本定不下。所以江云帆就跟那些学生兵们约定,什么时候出发,看《字林西报》上登的广告。

    打发走了秘书,江云帆又亲自打电话给唐飞,让他明天把招的那一千二百老兵全带到中华烟草公司。没想到唐飞急道:“明天不行啊,江老板,昨天晚上日本人那里好像出大事了,现在满大街都是日本人,正在挨家挨户搜查嫌疑犯,几乎每个交通路口都在设卡盘查,这个时候想把那么多人送进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呀。你是不是跟萧先生商量一下,先等几天,过了这阵风头再说?”

    昨天晚上虹口机场那边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江云帆也听到了,也知道肯定是萧峰捣的鬼,至于这家伙究竟干了什么,萧峰没说,他也没问,他不是那种多嘴多舌的人。再说他也知道,只要萧峰这家伙出手,日本人倒霉是肯定的,他只要知道这一点,心里就说不出的痛快,剩下的,就是一心一意替萧峰打理好生意,给他提供充足的后勤保障,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一心一意的多杀几个小鬼子,也算他为抗日出了一把力。

    现在听唐飞一说,江云帆这才知道萧峰惹下的麻烦有多大,但是等几天肯定不行,萧峰要他明天把人弄来,那明天就一定要把人弄进来,萧峰安排的事,他江云帆可从来没误过,这次也一样。沉吟了一下,江云帆说道:“那这样吧,你只管做好准备,其余的我来想办法。”说完,就挂断电话,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支票签好,然后带着这张支票,驱车直奔美国**。

    美国领事卡特刚吃完早饭,正在**的院子里溜达,看到江云帆从汽车上下来,立刻热情地张开双臂,朝他走来,边走边笑道:“啊!早上好,我的好朋友,这么早到我这里来,又想找我帮什么忙了吧?”说着,给了江云帆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卡特这家伙看到江云帆,那就等于看到了财神,自中华烟草公司组建到现在,他得到的好处没有一百万也有八十万了,所以一看到江云帆,自然是热情万分。

    江云帆用力从卡特那肥胖的怀抱中挣扎出来,微笑道:“早上好,尊敬的领事阁下,很抱歉,这么早来打扰您。”

    “唔——,你跟我就不用说这种废话了,”卡特摇摇手笑道,“不管您有什么事,我们先去喝一杯再说。”说着,伸手拉着江云帆的手,进了**的漂亮小楼。

    进了卡特的办公室,卡特先倒上两杯威士忌,递给江云帆一杯,自己拿起一杯,轻轻摇了摇,抿了一口,这才坐到江云帆身边,伸手揽着他的肩膀笑道:“亲爱的江,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是这样,领事先生,”江云帆直了直身子说道,“我在美国的合伙人,就是那个军火商理查德,您知道的……。”

    “啊,就是那个军火贩子,我当然知道,”卡特笑着打断江云帆的话说道,“听说这家伙最近混得很不错,搞出了一种新式步枪,美国国防部已经开始从他那里大量订购,这家伙可发了大财了。”卡特的话语里透着明显的嫉妒。

    “是的,就是他,”江云帆笑道,“因为美国的人工太贵,所以他让我帮他招一批做粗活的中国工人……。”

    “你这家伙,之前还来骗我,”卡特又打断江云帆的话说道,“你前些日子大张旗鼓的招收工人,就是为理查德这家伙招的吧?还说什么招收去美国的保安,我一想就是这么回事。”识破了江云帆的花招,卡特很是得意。

    “看来什么也瞒不过您,领事先生,”江云帆笑着奉承了一句,接着说道,“我想明天让这批工人到我的公司集合,然后用我的‘美人鱼’号把他们送走,可是遇到了麻烦。”

    “什么麻烦?说说看!”卡特笑嘻嘻的盯着手里的酒杯说道,就像在看一张面额不菲的支票。

    “昨天晚上,日本人那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现在正在大街小巷的设卡搜查,我招的人太多,只怕日本人不会放他们进来,还有,回头上船恐怕也很麻烦,所以……。”说到这里,江云帆停下不说,迟疑的看着卡特。

    “所以想找我帮忙,是吧?”卡特笑着说了一句,然后沉吟道,“现在,日本人在上海的势力太大,昨天晚上又不知道吃了什么亏,这事确实有些麻烦,您让我好好想想。”说着,用手指轻轻敲着茶几,沉吟不语。

    对于卡特这种小儿科的伎俩,江云帆早就领教过不知多少次了,适时从包里拿出那张签好的支票,放到卡特面前说道:“领事先生,这个时候,我那中华烟草公司的牌子,在日本人那里也不大好使,务必请您帮帮忙。”

    卡特飞快的瞟了一眼支票上的阿拉伯数字,整整十万大洋,随手把酒杯往支票上一放,站起来走到地**,转头说道:“亲爱的江,您是我最好的朋友,朋友有困难,我怎么能不帮忙呢?这样吧,明天,我让我的司机开着我的汽车,再带上几名警卫,在前面给您开路,另外,我再让他们带几面美国国旗给您,到时候,您把每辆车都挂上一面美国国旗,我想我们美利坚合众国的面子,日本人还是要给的。”

    “太好了,非常感谢您的慷慨帮助,尊敬的领事先生,”江云帆一脸感激的站起来笑着说道,“但是——,回头登船的时候……。”他又不说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卡特。

    “哈哈,你这个狡猾的家伙,”卡特哈哈大笑道,“也一样,我负责把你的人一直送上船,怎么样?够朋友吧?”

    “真是太谢谢了,领事先生,那我就告辞了。”江云帆也大笑着走过去,跟卡特握了握手,然后告辞出来。

    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一列长长的车队开进上海市区,直奔美租界而来,打头的是一辆挂着美国国旗的轿车,车上还坐着几名美国**的警卫,那些在路口设卡盘查的日军士兵都认识,这辆车是美国领事的专车。在这辆专车后面,是一溜二十多辆卡车组成的长长的车队,这些卡车的车厢里都站满了人,每辆车的车头上,都挂着一面美国国旗。在车队的最后,是中华烟草公司老板江云帆的坐车,今天这辆车归唐飞使用。

    车队进入上海市区的时候,正好遇上一队日军车队也同时来到,这个车队的规模更大,上百辆卡车上都装满了荷枪实弹的日军士兵,许多卡车屁股上还挂着一门七五山炮。这个日军车队,就是西尾寿造的参谋长向华中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大将请求的援兵,足足一个联队,昨天上午从南京出发,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到达上海。

    两个车队到达的时间几乎不分先后,又走的同一条路。路口执勤的日军哨兵认得美国领事的专车,当然不敢阻挡,只是看到他们的援军千里迢迢赶来,赶紧示意请美国领事的车队暂时靠边,先让他们部队的车队通过。可卡特的司机根本不管这一套,鸣着喇叭加大油门猛冲上来,一下子抢在日军车队前面。跟在他后面的卡车当然不肯落后,也一路鸣着喇叭抢上来,紧紧跟在美国领事的专车屁股后面,堵住了日军车队的去路。日军车队一看,这些卡车上载的全是中国人,却每辆车的车头上都挂着一面美国国旗,开路的更是美国领事的专车,一时搞不清是什么路数,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不敢得罪美国人,只好无可奈何的停车让路。

    执勤的日军哨兵看到美国人如此蛮横,个个气的破口大骂,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列长长的车队先开了过去。

    这时的中华烟草公司大院里,已经热闹非凡,那些看到《字林西报》上的广告,赶来报道的学生兵,东一堆西一堆的站满了院子。因为上次考试完毕以后,他们每人就已经领到一张中华烟草公司的职工通行证,所以一路走来,虽然日本人设立了重重关卡,却都顺利地抵达公司报到。

    这些不明就里的学生兵站在院子里四下打量着,中华烟草公司那高大漂亮的厂房,深深吸引了他们,互相交头接耳的议论着美国的公司会是什么样,因为他们听接受报到的工作人员说,美国公司比这里更漂亮。

    所有的学生并心里都兴奋极了,因为从报到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正式成为中华烟草公司的一员,这可是这个时代所有年轻人的向往。接受报到的人说了,他们进了中华烟草公司,就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公司不但包吃包住,连服装、被褥、牙膏牙刷脸盆毛巾,全都由公司发放,每个月最低工资十五个大洋。老天,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竟然有待遇这么好的公司,而且自己竟然有幸成为这个公司的一份子,他们都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祖坟上冒了青烟,才有这么好的运气。要知道,别的不说,仅仅每月十五个大洋,就够他们当中大多数家庭一年的收入了。

    等到那长长的车队进入大院,这些学生兵都自觉的站到一边,让出中间的空地,一个个好奇地打量着这些卡车。卡车在院中整整齐齐排成两排,车一停稳,从最后那辆轿车里走下的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人,站在院子**大声吆喝:“下车下车!都下车!在我面前列队!”

    卡车上的人稀里哗啦的从车上一个接一个的跳下来,迅速跑到那个穿唐装的人面前列队。这些学生兵这时才发现,那些从卡车上下来的人,虽然个个衣衫褴褛,但是都很年轻,大约都在十八到二十三四岁之间,跟他们年纪差不多。但是看他们的行动,却明显与年龄不符,一个个面沉似水,动作快而不乱,看上去非常沉稳,特别是那一双双眼睛,好像隐隐泛着杀气。这些学生兵突然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下意识的又退后几步,直觉告诉他们,离这些家伙远一点才安全。

    那个穿唐装的人就是唐飞,他嘴里吆喝着列队,却不知道怎么整队,这一千多人全凭着以前训练养成的习惯,在他面前大致站成一个方队。

    这时,从中华烟草公司的办公大楼里走出几个人来,打头的是江云帆。唐飞一看到江云帆,高兴的迎上去说道:“江老板,人我给您带来了,您让萧……,不!您看看怎么样?”

    江云帆摆摆手笑道:“唐老大辛苦了,到了这里,你就算完成了任务,其余的事,自有专业人士打理,就用不着咱们操心了,”说着,拉住唐飞的手说,“走吧,咱们喝茶去。”两个人一起又朝大楼走去。

    原来走在江云帆身后的那个穿西装的年轻人走到队伍面前站定,眼睛四下一扫视,把这些人打量一下,眼睛里有意无意的泛着浓浓的杀气,这些原国军士兵虽然都是从生死一线的战场上百战余生幸存下来的,按理说已经没有什么事会让他们胆怯或害怕,但所有接触到这个年轻人目光的人心里都突地一跳,受不了他那刺眼的目光,只能胆怯地低下头或把目光转到一边。

    这个穿西装的年轻人就是石牛,这家伙穿上西装,还满是那么回事,只是那一身鼓鼓囊囊的肌肉,把西装撑得鼓鼓的,让人担心下一分钟是不是那些肌肉就会破衣而出。

    石牛扫视了一下,突然暴雷似的大吼一声:“立正——!”声音大得把这些士兵吓了一跳,赶紧挺胸收腹直挺挺的站好。那些学生兵更没有这种经历,一个个被吓得脸色煞白,心脏不由自主的砰砰乱跳。

    石牛伸手一指那些学生兵,又大声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集合!列队!”

    石牛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可把这些学生兵吓坏了,赶紧你推我挤的在那些士兵的队列旁边开始列队,可他们根本就没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乱了好大一会儿,也没站好。

    石牛不耐烦了,眼睛一瞪,撸起袖子就想伸手打人,可突然想起萧峰让他态度好一点,别吓坏了这些学生。只好又停了下来,伸手指着面前的几个原国军士兵说道:“你们几个,过去帮他们一把!”

    那几个国军士兵答应一声,赶紧跑去挨个整理,又忙活了好一会儿,才让这四百人排成几条弯弯曲曲的队伍。

    勉强整理好了队伍,石牛就带着他们走向办公室大楼后面的仓库,他们将在那里统一换上中华烟草公司的工作服,接受一些简单的培训,明天就将登船出发了。因为这些人来自四面八方,大多数都互相不认识,萧峰之所以让石牛出面,就是想让他先在这些人面前先树立起权威,方便在船上的管理。

    整个整队过程,萧峰和江云帆、唐飞一直站在江云帆办公室的窗口,仔细地观察。等石牛把队伍带走以后,唐飞转头对萧峰笑道:“萧先生,您看这些人怎么样?还合您的意吧?”

    “非常不错,这一千二百人就不用挑选了,我全都收下!”萧峰笑道,“只是这些日子,辛苦你唐老大了。”

    “诶——!萧先生您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唐飞板起脸说道,“比起萧先生整天在枪林弹雨里打滚,我做这点事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不过可有一桩,甭管出力大小,咱总算为抗日出了把力,将来在儿孙面前,也可以有个交代!”

    在萧峰面前,唐飞说话特别实在,一番话说的萧峰和江云帆一起连连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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