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后续的工作,刘书记满意地骑着自行车回公社了。
苏南也领了一份菜回家,今天晚上就吃这个。
到家她发现秦越和秦一杰已经回家了。
秦一杰这几天黏秦越黏的紧。苏南看两人一身的泥和土,秦越正在拿清水给秦一杰擦拭。
“你们去哪里了?怎么弄得这么脏。”秦一杰平时天天在田埂上玩,在地里刨花生也没有像这样全身跟泥球似的。
“去山上了。”秦越回答地很自然。
苏南吃了一惊,“山上?雷公山吗?”她自从上次挖蜂蜜差点回不来,到现在为止都还没去过。上次实在是被吓到了,不过这事她谁也没说。
“妈妈,雷公山上真好玩,有很多虫子,还有很多野果子,你以后去也带我去吧。”秦一杰今天大开眼界,以前苏南担心他的安全,从来没带他上山。
“哦。叫你爸爸带你去就好。”秦越居然带秦一杰去了后山。
也是,他手长腿长,又比她更有优势,她想起他以前是当警察的,想必身体素质很好,自然艺高人胆大。
不过她有点酸酸的,好像自己心爱的玩具被别人抢走了。
秦越回来之前她和秦一杰相依为命,秦一杰走到哪里都想着她。现在注意力都被秦越夺去了,她出门这么久,也没见秦一杰问问她。
哼,苏南闷闷地往厨房去。
她把队里分的菜洗干净,听魏振明说当地人都称这菜为雪车子,这名字挺奇怪的。干脆她给起个名,叫南村雪车。
哈哈哈,她一边想一边忍不住乐,一边转身拿厨柜里的筲箕。
这才发现厨房地上放着她去山上时背的背篓,里面装满了竹笋、蘑菇、野山果,还有几朵木耳。
东西好多啊,原来这两人去摘了这么多东西?秦越可以啊,效率比她高多了。
“这些都能用吧?”不知何时秦越已经站在她身后。
苏南点点头,露出笑脸。本来她还在发愁家里的存货不多了,秦越解了燃眉之急。
“这些都是很好的食材,当然有用。即使我们自己不吃也可以拿去代销点换些别的东西。”
“这些果子可以做果茶,有段时间没喝了,我晚上做一些吧。”她回过头,秦越正靠在厨房门边。
从苏南的角度看过去有点背光,这个男人身上散发一种说不出来的魅力,无关长相。
她想起了他第一次出现时从树上跳下来时满身耀眼的阳光。
她要离他远一点,这男人有点危险。
“那就好,我看你的院子里有干蘑菇还有药材。”他就是看她好久没上山,才去帮她摘的。
苏南盯着秦越的衣服一动不动,这衣服明显挺长一段时间没有换过,颜色早已发黄,有的地方甚至发黑,袖子和衣领都磨破了,身上还有几个撕扯的洞,应该是上山刚撕坏的。
秦越被她看得发毛。他低下头看看自己,
“怎么了?”
“秦越,我给你做一套衣服吧。你看你的衣服都破了。”正好她上次去百货公司买了两块蓝色和白色的布。本来想给自己和秦一杰做新衣裳,秦一杰的裁出来了,还没来得及缝。
秦越一怔,这么久以来他还从没注意过自己的衣服。
确实是有点破,味道也不怎么好闻,不过男人嘛,本来就不在乎这些。
何况他这些年一直在军中,十天半月不洗澡是常有的事,衣服本来就干净不到哪里去。
他摇摇头,“不用,这样就可以。等再破点再说。洗洗就是了。”
他看李家村里这些人的衣服上也有补丁,倒是比他的干净些。
“那你有换洗的衣服吗?”
“……”他还真没有。
苏南脸上笑开了花,跃跃欲试。秦越是个天生的衣架子,没准儿以后可以给她当个活广告。
今天的晚餐是她们这次试验种出来的菜。嫩一些的叶子部分拿来清炒,里面加一些蒜蓉,再放几朵新鲜的蘑菇,清香扑鼻。
苏南又让秦一杰去后院摘了两个玉米,把玉米粒一粒一粒剥下来,她把臼杵给秦越,指挥他把玉米粒全部磨碎,加一点清水放一点蜂蜜搅拌成糊,用老一些厚一些的叶子包了放在蒸笼下层蒸熟。美味!
这雪车子长得很奇怪。通常的蔬菜要么是根部发达,要么是叶子发达,只吃叶子部分的话就把根去掉。它是统统都能吃,根部吃起来脆脆的,口感有点像山药,但是颜色是黄色,而且没有山药那种粘液。
苏南看剩下不是太多,又切了一个土豆片,放一个青椒切成菱形的片,下锅大火炒制。起锅的时候她加了一点水焖了几分钟。她总是能变出新鲜的花样来。
毕竟还有试验等着报告咧,吃完饭她把秦越和秦一杰仔细问了个遍,连同自己的感受全部记下来。
她催着秦越赶紧去洗碗,又把桌子料理干净,把两块布放在上面比划。
“妈妈你要做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一杰,你去厨房告诉秦越,让他挑点水回来,烧两锅水。”苏南全副心思都在布上,秦一杰何时走的都没发觉。
秦一杰实在太爱他妈妈了,她现在理所当然地发号施令,他也喜欢现在温和的爸爸。以前的妈妈爸爸相处不是这样子。
“爸爸,妈妈说让你去挑点水回来,烧两锅水。”
“挑水?”
秦越挑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呵呵,他居然沦落至此……
那女人快爬到他头上了,竟然派个孩子来给他指派任务。
他摸摸鼻子,也罢,今时不同往日,虎落平阳,他不与她计较。
秦越把门后的扁担拿出来,挑上水桶出门了。家里没有井,挑水要去村子西边。
水桶一晃一晃,他走的悠哉游哉。
“爸爸,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把剩下的碗洗了吧。”
“……”
秦一杰闻言垮下脸。
他错了,他爸和他妈一样爱使唤他。看来天下的父母都一样,在欺负小孩这件事上是同一战线。
秦越挑着水桶晃荡,一路上遇到一些村民,他学着苏南的样子主动跟人家打声招呼。
这招很灵,一回生二回熟,一来二去就在村里混个熟脸了。
经过大槐树下,有个老人在树下坐着。秦越多看了一眼,这一看不得了。
“老村长?”他停下脚步,放下扁担,走过去。
是李家村原来的老村长李怀德,二十年过去,记忆中的村长老了许多,背驼了,脸上皱纹满布,一道道都是岁月的痕迹。
李怀德看看眼前高大的男子,他前些天就听自家儿子说起过,原先李老太太家的外孙回来了。
原本忘记的一些往事又浮现在他眼前,他想起原来的李老太太,想起那个倔强地一定要离开的少年。
他默默点点头,眼前的秦越和当年的少年重合,一样的眼神似乎少了点愤世嫉俗。
“孩子,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你外婆吧。”他背着手,慢慢走回去。
秦越听完若有所思,他的记忆因为太久远有些模糊,难道老村长还有故事?
打了满满两桶水,秦越挑着担子往回走。
此时夕阳西下,夜间的薄雾慢慢笼罩在李家村的空气中,时不时有狗的叫声、鸡鸭的咯咯声,和不知哪家传出来的孩子的哭闹与大人的呵斥。
他想,也许我就要这样走一辈子吧。
也许,他曾经追求的最终就是这样的生活,陌生而又温暖。
秦越在家门口碰到苏南,后者兴冲冲低着头往家赶,也不看路迎面朝他撞过来。
秦越不知怎的,也不出声,立在那里等着。
苏南在最后一刻抬起头来,“秦越?”她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他。
她扬起手中的剪刀,“我刚刚去村长家借了一把剪子,你站着干嘛,快点进来啊。你去烧水洗个澡。我裁个布去。”
“对了,你别忘了给秦一杰也烧点水,你俩都洗!”
经过大半夜的奋战,苏南终于做好了一大一小两套衣服:白色的衬衫和蓝色的粗棉布裤子。
以前的她曾经想自己开一个小服装店,所以学过半年的服装设计。不过她只给自己做过一条裙子,衬衫和裤子还是第一次尝试。
裤子比较简单,买的布料也足够多,她做的尺码偏大一些,这样宽松的裤管她比较好把握。
即使有点小瑕疵,穿在身上也不太能看出来。等以后经验再丰富一些,她再做挑战更难的款式。
衬衫就有点勉强,说是衬衫,不如说是白色的便服。
袖子和身体连接部分缝的皱皱巴巴,幸好衣服裁得宽大,秦越穿上身以后苏南再正了正,勉强能看。
“哈哈哈——”苏南看着自己的杰作笑倒在沙发上。
秦一杰已经睡了,秦越为了试衣服等了她大半夜,此刻也是很无奈。
“很丑吗?”他有点不自在,他头一回这样被人打量。
其实还好,主要是因为人好看。秦越肩宽腿长,身材挺拔。宽大的衣服和裤子穿在身上虽说有点松松垮垮,但离奇的是,跟他的气质融合在一起,倒有几分高雅。
只是袖子一边长一边短。
“我给你改改吧,你先去睡吧。”
“不用,这样挺好的。”秦越把袖子挽起来,这样就看不出来两边不一样了。
“那好吧,随你。”苏南打个哈欠,再过一会儿该天亮了,她想,还是得去买个缝纫机。
她很期待明天这一大一小穿着同样的衣服裤子出现在村子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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