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哒……”

    是汗水滴落在地上。

    偌大内室陷入一片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容怀全身几乎腾空,重量都只靠着一只大掌支撑着,灼热的气息包裹着他的嗅觉,  顺着他的呼吸,  充满了他的五脏六腑。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意识近乎湮没,容怀仰着玉白的颈项,  思绪浑浑噩噩,  甚至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剩下胸膛还在轻微起伏。

    他的下颔被抬起来,  上方一道炽热的视线迷醉地在他身上逡巡,嬴烛觉得这具身体带给他的感觉就像荼靡果,一口下去,无法抑制舒爽得浑身舒畅。

    在漫无边界的黑暗中,感知被无限顿化,时间被无限延长,容怀神情恍惚:“放了我……”

    “那么……”嬴烛掐住他绯红的脸颊,声音低沉道:“你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容怀歪了歪脑袋,表示疑惑:“错……哪里了?”

    嬴烛大掌抚摸着他的脸庞,  即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他也能清晰的看清容怀的每一寸表情,  迷茫,空洞,  失神……

    在他觉醒的初期,身体虚弱,容怀将他囚禁,  鞭挞折磨他,这种屈辱让他想要报复,想要以牙还牙,用更惨烈残酷数十倍的手段报复回去。

    但跟在容怀身边生活了一段时间,他偷窥着容怀衣食起居,血腥的报复念头逐渐转为另一种更深层次的渴望。

    而最让他愤怒到不可遏制的,还是容怀对秋水恙的念念不忘,百余年来风雨无阻的给秋水恙送雪华花。

    所以他问容怀可还知错?

    但是显然容怀还没有意识到他的错误——

    嬴烛想起容怀在栈桥上往秋水恙那里眺望,还有那捧雪华花,不堪撩拨的怒火再次充斥着胸膛。

    容怀大脑里面一片空白,在模糊了时间的折磨中,他浑身软的,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给予他折磨的是眼前的人,但他被悬吊在空中,只能依靠的也是眼前的人。

    次数已经数不清了,容怀昏迷又再次醒过来,纤细的手臂也耷拉下来,气息极其微弱,嬴烛掐着他的下颌,看着他瞳孔涣散的双眼以及眼尾那颗肉色的泪痣,低哑的声音在他耳边道:    “我改变主意了……”

    “与其杀了你,不如让你做我的炉鼎,把你从头到脚打造成属于我的尤物。”

    嬴烛是彻头彻尾的魔,身为生来只知道掠夺和征服的魔主,他不懂什么叫做感情,只知道拥抱虐残酷的手段去强迫抢夺。

    容怀张嘴却无声:“够了……”他是真的要不行了。

    嬴烛知道他已经到达极限,没有再继续,捋着他肩头丝滑的长发,撕磨着他的耳尖,咧开嘴嗤笑,嗓音沙哑而低沉地说:“曾经修真界诛杀我十个前世,他们却不知道,十世转生后我魔体大成,个月后我定要这修真界将尽归魔域。”

    说到这里,他画风又一变:“你要记往,你是我的,最好不要再和秋水恙有任何瓜葛,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你可记得了?”

    容怀不堪忍受,几个世界下来,他还是头一次在床上受到这么大的折磨。

    嬴烛松开手掌,他就像断了线的提线木偶摔在床榻上。

    容怀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内室光线骤然亮起,浑身疲惫席卷而来,再次昏睡过去。

    —

    醒过来已经是日之后,容怀睁开眼,就听见系统在他耳边哭唧唧:“呜呜呜,宿主你终于醒啦,吓死我了。”

    “呜……”容怀浑身上下都像散了架一样,尤其是下半身就像不属于自己的一样,他刚刚支撑起身体,又倒了下去,他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一开口嗓音嘶哑干涩:“我睡了多久?”

    “天多啦,”系统心有余悸:“好在宿主是纯灵根,有自愈能力,不然一通折腾下来估计十天半个月都醒不过来。”

    “这个世界的阿焱是最接近他本身性格的。”容怀趴在被褥里,揉了揉酸软的腰,不只是腰,但凡他挪动身体仿佛浑身都在打颤。

    系统愁眉苦脸:“那宿主该怎么办呢……”

    “没关系,还有一个秋水恙可以利用,我原本是想和这个便宜师尊划清界限的,现在看来却不得不利用他了。”

    “我接近秋水恙,继续给他送花,甚至告白。嬴烛起初会愤怒,他会气愤我为什么给秋水恙送花,但当我告白的时候,他又觉得送花无所谓,只要我和秋水恙不结为道侣,他也能忍受。无形中一步一步放低自己的底线,最后他也会反思自己那么愤怒,为什么对我下不了手,”容怀说着,低低笑了起来:“嫉妒如果利用的好,也是很好的催化剂。”

    系统:……完了,嬴烛这下彻底惹恼宿主了。

    “毕竟我那么疼爱他,得教会他什么是感情啊,”容怀揉着酸疼的腰说。

    “这、这就是大魔王的疼爱吗?”系统失语了。

    要它看来嬴烛摊上宿主这么个对象,简直是倒大霉了,嬴烛身为魔主,性格嗜血残酷毫无人性是天生的,它敢打包票容怀绝对有温和的手段感化嬴烛,纯粹因为在床上被蹂躏了,所以要报复回去。

    还有可怜的秋水恙,老工具人实锤了。

    系统毫无诚意地默哀了秒钟。

    个月时间转瞬即逝。

    容怀恢复好身体之后就重新开始给秋水恙送雪华花,不仅如此,还会送在山下集市买的荷包和绣帕。

    嬴烛果然因此怒火中烧,他明明已经警告过容怀,但容怀似乎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依旧一而再,再而挑衅他的底线。

    他日以继夜,不断施加着惩罚。

    温远舟也逐渐发现了容怀的情况不对劲。

    内门弟子比斗时,周围弟子们欢呼热烈而雀跃,容怀似乎一直都在走神,温远舟轻而易举就挑飞了他的剑,容怀双腿一软,往前栽倒下来,温远舟连忙扶住他:“容师弟,你究竟怎么了……”

    容怀被体内东西折磨得脸颊浮上红晕,连温远舟在他耳边问话他都没有听清楚:“容师弟,容师弟?”

    秋水恙端坐在主座之上,一身素净的白衣,冷冰冰的宛如一尊雪雕,温远舟掺扶着靠在他肩膀上的容怀,抬头望向秋水恙:“师尊,容师弟身体不适,我送他回洞府休息。”

    容怀和秋水恙视线相交,他眼眸中似乎笼罩着一层雾水,秋水恙注视着他,平静无波的视线晃了晃,一转而逝,仿佛只是错觉:“去吧。”

    被送回洞府之后,温远舟就离开了。

    他没注意到容怀在他走之后,从床榻摔在了地毯上,墙壁上晃动着无数黑影,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中走出,大掌掐着容怀的下颔强迫他抬起头来:“怎么,一个秋水恙满足不了你,现在你的大师兄也不放过了吗?”

    嬴烛没注意到自己说的话有多酸,容怀弓着背脊在地毯上颤抖:“拿、拿出来……”

    “我没听清楚,”嬴烛低笑一声:“你让我把什么东西拿出来?”

    容怀用气音吐出几个字,嬴烛戏谑地把玩他绸缎般散落在肩头的发丝:“拿出来可以,往后你还敢还给秋水恙送东西么?”

    “我喜、喜欢他……关你什么事?”容怀问。

    嬴烛脸色一变,表情骤然变作冷肃,愤怒和暴虐在眼中一闪而逝,他冷笑:“看来这段时间的还是没有让你长记性,既然这样的话……”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容怀就感觉自己被嬴烛提起来,眼前的画面一转。

    从周围的装饰来看,他们竟然来到了秋水恙的殿内,殿内布置陈设非常简洁,雅致不透光的孔雀石屏风隔开内外两间,玉床折叠得没有一丝褶皱,窗台上长颈瓶中插着十几支雪华花。

    秋水恙内室的禁制竟对嬴烛形同虚设!

    “在这里弄,你应该欢喜的不得了吧?”嬴烛感受着怀里的身躯因为羞恼而不停的颤抖。

    容怀说:“你和师尊毫无相提并论的资格。”

    系统听他不断挑衅嬴烛,连忙捂住心惊胆战的小心脏,嬴烛却并未发怒,反而戏谑一笑:“是么,那你听听外间你最爱的师尊正和谁在一起?”

    容怀一愣,这才分神去听。

    外间,一前一后两人走入内殿,姬云悯委屈的声音清晰传来:“师尊,您是不是还在意那名外门弟子说的话,是以才不愿带弟子前往麓山原?”

    秋水恙依旧是一副端然淡漠的姿态,声音波澜不惊:“并非如此,而是此行凶险,你无傍身功法,如遇凶险就是我也无法腾出手来护你周全。”

    宗门大会那天,虽然外门弟子愿以心魔誓指认姬云悯,但事后姬云悯声泪俱下拒不承认,宗门弟子们本就是半信半疑,加上这个月来姬云悯用频繁的善举逐渐打消他们的怀疑,让他们想起这百年来姬云悯做过的善事。

    比起杀生泄愤的外门弟子,大家自然更相信姬云悯。

    是以不到个月,姬云悯又恢复了之前如鱼得水的生活。

    秋水恙也是如此,姬云悯是他一手看大的,天性纯良,他自认为自己的眼光是不会错的,从头到尾都未怀疑过姬云悯的品性。

    “弟子不畏艰险,只愿常伴师尊左右,”姬云悯扯着秋水恙衣袖撒娇。

    秋水恙被他缠得毫无办法,道:“如你能在日内驾驭代步灵兽,我便带你前去。”

    容怀混沌的脑海有一丝清明,这才知道已经到了秋水恙赠予姬云悯灵兽代步的剧情,就在这时,嬴烛骤然收紧手掌,听着怀里人喉咙里抑制不住的呜咽笑道:“给我好好听清楚,你掏心掏肺的人其实在意的是别人!”

    “哈……”

    容怀想要用手背堵住声音,但嬴烛轻而易举就把他的两只手腕攥住,紧紧箍在身后,于是冲口而出的呜咽还是吸引了外间两人的注意。

    姬云悯一怔,还没等他细想这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是谁。

    秋水恙淡漠的表情一变,他顾不上姬云悯,瞬步来到内室,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只剩下窗台上枯萎的雪华花,茎杆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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