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卫景所料,也是为府内下人散播流言蜚语污蔑苏妙真而来。卫景这边还没搞掂顾长清,又被神色寒厉的苏问弦赵越北两人盯着,但觉浑身寒意发麻,不等苏问弦开口,就忙让人把他老子卫平搬来当救兵。

    卫平一听前因后果,纵然是个尊长,也大觉丢脸赧然,他年纪又长,看事比卫景深入,当即更觉要糟。暗想母亲卫老太君还指望着通过苏妙真去讨好苏问弦,夏氏更巴望着让赵越北娶了卫若琼,卫家也还指着顾长清能替卫家包揽钞关上的船料。

    府里下人这么乱嚼舌,倒同时把三家人给得罪了,越北倒还好说,顾家苏家却麻烦。。

    卫平便厉声道:“你们竟敢无中生有抹黑顾夫人的名誉,卫家容不得你们这样的下人!卫九,找人牙子来!把她们都发卖出去!”

    苏问弦则面无表情地吹了吹盏中茶沫儿,道:“这叫卯月的既然敢第一个编造谣言冤枉真真,怎么也得拔去舌头以儆效尤——我苏某人的妹妹,不是谁都可以提起的。”

    卯月一听这话,又怕又急,且惊且苦,登时嚎啕大哭起来,更不小心漏出卫若琼:“奴婢冤枉,奴婢确实在西院柳堤看见赵大人和顾夫人在一处说话,我们姑娘也看见得还骂了几句……否则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到处说话……”

    顾长清第一个听出不妥,立马叫停,不等卫平赵越北等人反应,就一句套一句地审问起来。这卯月在他二人的气势下原就腿软心慌,更怕真要被拔了舌头,想着不如漏出卫若琼来,好歹卫若琼是主子,顾主事几人决不能把卫若琼怎样,就忙磕磕巴巴地把卫若琼的吩咐说了个清楚。

    好在她还有几分头脑,没提卫若琼中意赵越北之事,只道:“我们姑娘眼里不揉沙子,见不得这等暧昧之事。又怕日后真有什么丑——,奴婢是说,有不好的话传出去——这才让奴婢去暗示暗示顾大人,好劝劝顾夫人小心行止,以免日后惹来非议……”

    卯月这一番话只听得顾长清三人面色铁青,卫平父子大惊失色,同时暗骂夏氏等人就不该太过纵容卫若琼,以至于惹出今日祸事。

    卫景东张西望准备偷摸溜走,卫平老着一张脸,苦笑拱手道:“顾主事苏运同,小女,小女年纪太小不懂事,还是个孩子性儿,又被她母亲祖母放纵太过,她本性倒不坏,还望顾主事苏运同饶恕则个!把这些下人罚了,便就此揭过吧……”

    顾长清沉下脸色,苏问弦眯起了眼,二人待要说话,赵越北先冷声道:“年纪太小?没记错的话,卫三表妹已经十五了!她污蔑我和顾夫人,我赵越北是个男人,不惧蜚短流长,但顾夫人乃深闺弱质的妇道人家,名节为重!”

    “还请舅父将卫三表妹请出,让我在顾主事面前好好问问她,究竟看到了些什么,竟然如此胡言乱语!——好还我与顾夫人一个清白,让顾主事不存心病……”

    卫平抚须无奈,又见得顾长清苏问弦也是一脸赞同,只能挥挥手让卫景去把卫若琼叫了出来。

    与此同时,赵越北也差人把陈宣请了过来……

    故而苏妙真在林氏的引领下从侧门进到东院后堂偏厅时,见到的就是湘帘外丫鬟婆子乌洋洋地跪了一地,湘帘内卫若琼满脸泪痕地横了她一眼,被夏氏看见,则连忙低骂了她一声。

    苏妙真稀里糊涂,因听见顾长清苏问弦在帘外同时唤她一声,更是讶异至极。在林氏的陪同下落座,透过珠帘往外斜斜看去,见得正堂还有赵越北陈宣二人的身影,越觉奇怪。

    林氏见她神色,忙附耳过来,将自己所知简单叙述出来。林氏说是丫鬟乱说她与赵越北闲话,毁损了她的名声。

    顿时,苏妙真面色一白。

    林氏忙安慰说——方才赵越北陈宣已经隔着帘子,同卯月卫若琼把西院柳堤的事儿分说了清楚,顾长清全程听着,知道西院里陈宣等人都在,她与赵越北并非私会。

    说完,林氏道:“总之,请夫人来,是想听夫人的话,好决定怎么处置这些猪油蒙了心的贼下人!以及——以及我们琼姐儿。”

    苏妙真听得全是有关她名声的风言风语,不由头痛苦笑。她不过和赵越北在光天化日下说了几句话,更还有陈宣等人在旁看着,仍然被人指指点点,更歪传成私会私通。着实让人无奈厌倦。

    她心中难受,愣了须臾,方对夏氏林氏勉强笑道:“府里下人的规矩是有些松懈,但倒不至于让我记恨发恼。妾身相信夫人和少奶奶会秉公处置这些乱说话的下人——其实也不该发卖这些人,她们到底在指挥使府也是积年辛苦过来的,夫人和少奶奶稍加惩戒,教教她们何为规矩行止,别再造谣惹事,便足够了。”

    又笑道:“我知道这事和三姑娘无关,多是下人在里头借着三姑娘的名义乱说话,故而也不用罚卫三姑娘了……”

    湘帘内外的夏氏林氏卫平卫景四人听了,都大感轻松,忙应了下来。

    因听到苏问弦冷笑两声,苏妙真怕他发作,一定要重重惩治卫若琼,不给卫家留情面,最终害得卫家与顾长清交恶。

    就忙扬声道:“今儿是卫老太君的寿辰,想来是卯月等人吃多了酒,这才胡言乱语……而若琼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也只是一时眼花没看到陈大人等人,这才误解了去,何尝是有心的呢……”

    不等她说完,卫平夏氏就连连称是,更让管家请出家法,将那几个造谣的婢女婆子拖进院中,重重打上四十大板,打板声哭求声响成一片,幸而前堂唱戏的咿呀声锣鼓声将这后堂的动静盖了去。两盏茶的时辰过去,这才了结,夏氏等人又向苏妙真说了些致歉赔罪之语。

    苏妙真同她们套片刻,瞥一眼满脸愤愤不服的卫若琼,默默叹气。若非顾长清人在苏州,眼下京里的钦差也快来了,能不跟本地士绅起冲突,还是不起的好,以保证最多的官绅站在钞关这边——她倒想教训这卫若琼几句!

    然而卫家根基深厚,夏氏又只生了卫景卫若琼,哪里肯让卫若琼当着这么多人落掉脸面。

    还是忍字当头。苏妙真虽如是想,仍觉憋气,就想出声告辞。

    却听帘外的顾长清缓缓沉声道:“卫大人卫夫人,我娘子她心肠软,不愿让卫姑娘受罚,我做夫君的不好不依从。但受罚可免,贵府的三姑娘到底是第一个传出谣言,故无论如何——”

    他一字一句:“她得给内子磕头认错!”

    霎时间,帘内帘外的众人都怔在当场。苏问弦瞥一眼顾长清,见他面带坚持冷峻,目光深深望向那珠帘之后的人影,似半点没注意到卫平正铁青了脸色。

    苏问弦不由微微冷笑。本以为顾长清会因这些闲言碎语而冷待苏妙真,现在看来,不管顾长清是否怀疑赵越北和苏妙真互有情愫,也都选择不在乎了。

    不是个好兆头。苏问弦沉了沉脸,须臾,第一个出声附和道:“景明说得不错,舍妹向来心软,但正因她心软,我才得替她要个公道——免得有还人以为,她是能任人拿捏欺负的……”苏问弦看向卫平,眯眼慢声道:“卫大人,你说呢?”

    卫平勉强笑道:“不过是个误会,其实——”

    赵越北却道:“舅父,这可不是个小误会!幸而是抒言也在,否则如何能说得清楚?而这些闲话在府里打转也就算了,一旦传出府,顾夫人日后如何在苏州城自处?如何顾主事面前自处?今日是顾主事信重顾夫人,愿意听我和抒言的解释,若非如此,顾夫人岂不蒙冤受屈,以至于让她夫妇失和?——舅父,卫三表妹污蔑冤枉顾夫人,实在过分骄纵无礼,该趁着此事,好好教她规矩……”

    卫平被他三人说得老脸青紫,恼羞成怒,几乎口不能言。但对上苏问弦和顾长清的目光,想起他二人背后的顾家伯府,又记起他二人的青云直上,但觉无能为力,摆摆手道:“鹰飞说得有理,这女儿很该教一教。”

    便扬声让人拿出毡毯清茶。

    却听卫若琼在里头大叫道:“就不!她就算没对表哥投怀送抱,那也的确和表哥偶遇上了!被我看得分明,不过说她两句,比起她来可谓是小巫见大巫,凭什么你们都来指责我!”

    卫若琼先前就委屈,又听赵越北话里话外都在帮苏妙真,更是恼恨至极。心想她还不是为了赵越北着想么,和一个有夫之妇来往说话成何体统,而他若被这苏妙真迷住仍是不肯娶亲,岂不耽误子嗣!可赵越北不领情也罢了,竟然句句帮着苏妙真,还骂她骄纵无礼。

    登时不管不顾地站起来,满怀怨愤地瞪苏妙真一眼,大声怒道:“她若行的端做得正,见了男人就绕道走,何至于有人说她的事!难不成今日之前的那些闲言碎语也是我传出去的?仗着有几分姿色美貌就招摇过市,更偷偷摸摸和表哥在柳堤处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一个妇道人家,和外男哪有那么许多要事讲?”

    “让人看了,如何让起疑心?要我看,就是她自己嫉妒顾大人即将纳妾,她恨不过,才想要勾搭和她曾有婚约的表哥解气——陈大人虽在那儿,却未必不是替他们望风的!”

    登时,帘内帘外的众人都瞿然变色。卫平气得脸红脖子粗,骂了两声“孽女”。卫景见状,悄悄往外蹭着身体,还没走出,“咔嚓”两声,脚下忽地飞来碎掉的茶盏,竟不知是是谁扔出来的,他唬得赶紧槛边停住。

    回头去看,见苏问弦面沉如水,陈宣赵越北亦是神色严厉眉头紧皱,不由心中暗暗叫苦,只恨平日没好好管教卫若琼这个妹子,竟一下子把外人都得罪个精光。

    卫景抹着冷汗去觑顾长清的面色,正在忐忑中,却见得顾长清眉毛一扬,嗤笑两声:“不说我娘子贤良淑德,从不嫉妒她人,单说这纳妾——顾某何曾要纳妾?”

    此言一出,堂内立时安静下来,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顾长清身上聚。卫若琼惊得口舌不灵:“你——玫妹妹身边的丫鬟说你分明要走了她的庚帖,那,那自然是要结亲了,这事,我们卫府上下都知道!”

    帘内的苏妙真听得心内噗噗直跳,她听见顾长清不疾不徐道:“我是要了庚帖,但那是要将陈姑娘认作亲妹——我已经差人连夜将其送往金陵,更已经修书请动顾家陈家的族老,到明日此时,陈顾两家就该开了祠堂。陈姑娘出身平江伯府,身份尊贵,焉能与人为妾?我更将陈姑娘视同亲妹,这些内子都是晓得的,我夫妻二人更已经商量好,日后等陈姑娘出阁,一定要送她等同顾家小姐的丰厚嫁妆……”

    “内子容貌德行见识皆是万中无一,她有她这样的娘子——”说到最后,顾长清的言语中竟带了两三分笑意,“顾某如何看得上其他女人?”

    苏妙真倏然起身,她欲要走出去问个真假,然而手刚拨开珠帘,正对上陈宣的目光,突地,侧厅偏门滚进来一个婆子,气喘吁吁奔到夏氏跟前,哭丧着脸道:“不好了夫人,玉姑娘,玉姑娘留了封信就不见了,岳夫人晕倒了!”

    ……

    卫指挥使府庶女与人私奔的消息纵然捂得再严,寿宴那天去了太多人,最终也是不胫而走,没两日,就在苏州城里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是知府夫人张氏打上门去,骂卫家没养好女儿勾引了她儿子走……又有人说起寿宴上卫家嫡女行事跋扈,得罪了某府夫人,被当场呵斥着跪地斟茶……还有人说起卫家下人乱嚼舌根,被发卖的被发卖,被鞭笞的被鞭笞……

    这样一来,卫家的名声败了五六成——据说卫家二姑娘议婚的对家,寻了借口,欲要暂缓亲事。

    这一系列闹剧下来,卫家的事儿就成了吴郡第一热门的话题,只让蓝湘几人连称解气。

    卫照玉临走前留了一封书信,里头提起她不愿为妾替人生养孩子,又已经有了心上人,故不孝含愧离去。苏妙真从赵越北处打听到这书信的内容后,就心中大悔,只恨自己没能及时和那姑娘说开,让那姑娘不得不选择私奔。

    苏问弦瞧出她的情绪后安慰她说,这都是卫老太君和夏氏过分偏心所致,与苏妙真毫无干系。

    苏妙真心中明白,却仍旧为此叹息,但她并没有为此心烦意乱太久,因初八晚上一回官署,就听说文婉玉没能出席原是因突地腿脚浮肿,浑身害疼。苏妙真知是孕期正常现象,仍旧放心不过,就去吴王府陪了两日。

    而十三又乃绿意出嫁的日子,虽是早有准备,苏妙真作为绿意的娘家人和主婚人,仍忐忑不安,唯恐哪里没办好。她脚不沾地、日夜颠倒地忙了几天,终于在五月十三风风光光地将绿意嫁了出去,前衙后宅都开了流水席面,热热闹闹地宴了宾。

    前衙后宅的鞭炮碎屑还没被彻底打扫干净,被派走的顾家奴仆就星夜兼程地从金陵回来,报说陈顾两家在初十那天请了族老,开了祠堂,将陈玫认作顾家三房的义女。

    苏妙真听了,放心之余更有几处疑惑,但她并没有问,替顾长清研磨完毕就要从书房出去,却被顾长清叫住。

    辰中的日光已然明亮,顾长清亲笔写下的书信回帖被他齐齐整整摞在案桌角落上。因苏问弦一大早就被赵越北叫走,说是有事相商,苏妙真就没法儿喊苏问弦当个挡箭牌,又见顾长清是一副要与她促膝长谈的模样,莫名心慌心虚。

    顾长清没穿官袍,着了藏青暗花单纱袍,银镶松石腰带下拴了火镰套、槟榔包和一条汗巾子,正是苏妙真四月底给他绣的那条。

    他这身打扮倒比先前显出了几分俊介潇洒,苏妙真磨磨蹭蹭半晌,才走到他跟前低头道:“绿意今儿好像要进来奉茶呢,你有甚么事?若有,就快些说吧。”

    顾长清笑了一声,道:“妙真,绿意回门得是三日后,你记错了。”

    苏妙真轻轻地哦了一声。又是一阵让人难耐的沉默,顾长清突地拆开两封密信,推到苏妙真跟前,起身走到她身后。

    苏妙真将那两封信看了,里头说的是钞关、织造衙门和应天巡抚等处的事,是顾长清叔父工部左侍郎顾鼎在说乾元帝虽对顾长清有所偏颇信重,但顾长清也不能掉以轻心,别让应天巡抚逮着机会,在钞关三本账里头做成了文章,拿浒墅关上年征税银减少来攻歼顾长清。

    但说实话,顾长清自己就懂数理,那林师爷更是钱粮师爷里的好手——她曾在卧房见过被顾长清遗落的账本副册,没忍住好奇心悄悄翻过,知里头的每笔账都记得极为精细,让她都挑不出错儿——所以顾鼎倒不用替侄子操这番心。

    苏妙真再看,里面更劝了顾长清,将这织工闹事织造亏空的案子尽量限制在吴郡范围内,言语虽含糊,苏妙真却也明白这是在提醒顾长清,别将这案子查得太深——否则苏杭宁三地历任织造都得千方百计地出来阻挠。更别提还有被牵扯到的皇子们。

    宁臻睿是贤妃所生,贤妃和皇后一贯交好,若宁臻睿发觉了这里面牵涉了五皇子,或许又有一番争斗,而宁臻睿又曾在南苑遇险……

    苏妙真沉思了会儿,忽听见碗碟相碰的动静,回身一看,原来不知何时,顾长清吩咐人将早饭摆进了书房外间,有奶皮子,碧梗粥,燕窝熏鸡丝,芙蓉酥等。

    她将这封书信捏在手心,跟着顾长清落座,偷偷瞄顾长清一回,不由眨了眨眼。心道顾长清以前是跟她讲一点衙门上的事,但倒没像这回一样,连外头的信件都直接拆给她看。

    顾长清给她盛了碗粥,苏妙真埋脸吃了小半碗。等她要去捻一块芙蓉酥时,突听顾长清说午间他让人请了几位人来喝认亲酒,赵越北陈玫陈宣等人都来。

    苏妙真忙答应了声,因想着陈玫已经算是顾家女,就赶紧扬声唤人进来,要备办给陈玫的表礼,顾长清又拦住道,“陈玫虽是被认进了顾家,但你不用对陈玫太好,就拿她当个普通女眷即可。”

    苏妙真心中大为疑惑,但没具体问的,扭头对走进来的蓝湘吩咐几句后,仍是安安静静地用饭。吃到半饱,顾长清给她夹了一筷子木耳炒清蔬。

    苏妙真本来也没多爱吃素菜,为了营养均衡,也就中午晚上吃上一些,早上哪里肯吃,更别说她还厌烦木耳。她犹犹豫豫半晌,见顾长清虽是盯着他手中的书卷,但余光似仍往她身上看,便仍要夹起来往嘴里送,却听顾长清道:“妙真,你既不喜欢,为何还为难自己?难道在为夫跟前,你就不敢说心里话么?你是不信任我,还是在怕些什么?”

    苏妙真愣了愣,因见他面有严肃,眉头更深深皱起,就忙说了两声没有。顾长清凝视了她一会儿,突地自嘲一笑:“倒也不能怪你,是我疏远薄待了你……”

    苏妙真听得稀里糊涂,心道顾长清这是发什么疯,怎得忽然自省起来。道:“夫君,你说什么呢,你对我还不好么,不说别的,就单单初八卫家三姑娘说我和赵大人有私那回,你在他们面前那样维护我,半点不怀疑我的清白,怎么能说你薄待我呢?而且,而且——”

    苏妙真一咬牙,笑道:“哪家的夫君能像你这样,送上门的美妾都不要呢——你本可以娶陈玫姑娘做二房的,我瞧陈玫姑娘那般不错,可谓样样拔尖——我不过徒有美貌家世而已,但你却说我最好,别人都及不上我——这让我在他们面前多有脸面呐……”

    顾长清打断她道:“妙真,陈玫不是你以为的那么好,而她这事,也是我思虑不周,险些着了道。还有,不管你介不介意,我都不该存私心利用此事来试探你——实在该早点把这事摊开说明白,不至于让外人误会我要娶她,进而误解到你身上。”

    着了道?利用?试探?

    苏妙真听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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