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里,后院里的白杏花开了一大片,紧接着还未凋谢便又有大片的梨花开放,两个一个赛一个的洁白,尤其是那树梨花,比白雪更添几分馨香,一夜风吹,扑簌簌洁白落了一地。

    忙过了早春三月,进了四月,天气正好,前儿的杏花梨花虽然没了,但开花时间更长一些的桃花正大片大片地盛开,哪怕纪芙薇的坤宁宫仅仅只有几棵桃树,也见着了这繁盛热闹的绽放,叫屋子里都满是迷人的香气。

    操劳了几个月,纪芙薇和萧晟煜身上的任务终于轻了不少,至少不是当年最忙碌的时候了。

    “芙薇,去爬山吗?”

    萧晟煜问她。

    “去。”纪芙薇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早想放纸鸢了,宫里不便,还是去外头玩好,咱们就去踏青吧。”

    “好。”萧晟煜脸上便多了几分笑容。

    萧晟煜定了今年去塞外巡视,说是秋猎,但实际上是因为才和狄人打了仗,边塞虽然看起来稳定了下来,因为大燕的威慑,有不少小部族投靠到了他们这边,但到底戍边的将领不少是新人,他还是想要借机看一看边关的情况,顺便也见一见那些投靠向他们的部落,还有临近岛上的臣服小国。

    去塞北巡视的事情大概定在了八月中,避开了最热的时候,塞外的天气也会好不少,再加上秋天猎物也比较丰盛,正好适合打猎。

    这会儿才春天的功夫,活动就已经开始筹备起来,但萧晟煜也不急于一时将所有事情都做完。

    燕京京郊有个很有名的桃花林,叫做南桃花林,开国的时候还不是这般繁盛的样子,但这树一棵棵栽下来,多的已经上百年,少的也长了有个十来年。

    南桃花林的桃花尤其漂亮,这片地方依山傍水,溪流过林,自旁边小山丘流下,这会儿已经成为了远近人都喜欢去的踏青野炊的好地方。

    两个人一边聊着过几天去放纸鸢郊游的活动细节,一边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纪芙薇在画花样,她想给萧晟煜做一件新衣裳,偏在起步的阶段因为各种事情卡了很久,好在他也并不急着要,她便干脆从做春装改为做秋装,拖得再晚一点。

    萧晟煜在点香,心平气和的,虽然说着话但手上始终很稳,白色的香灰被慢慢地铺平,工具被摆上,沉香木香被注入小塔里,接着小心地揭开,点上,一枚沉香木塔香便完成了。

    两人气氛融洽得很,就好似一层看不见的雾将两个人围住了一般,旁人是半点掺和不进来的。

    “到点了,陛下,用膳吧?”

    “嗯。”

    肉菜上的是酒酿鸭子、红烧狮子头、白切羊羔肉、虾仁炖鸡蛋羹、清炖鲈鱼。

    因为纪芙薇个人的口味,素菜便上的多了些,有皮蛋拌豆腐、枸杞芽炒菜、素炒面筋、酱萝卜炸儿、清炒茼蒿。

    汤做的是豆腐鱼汤和肉糜灌蛋汤,后者尤其得她喜欢,煮熟的新鲜灌鸭蛋熟了之后取出,放进专门的药膳高汤底里头,枸杞松茸熬的汤自然一股香气,搭配灌蛋尤其好吃。

    点心要简单一些,主要是奶油馅点心和豆腐皮包子。

    主食有面有饼有饭,纪芙薇用的是搭配肉酱和小菜的担担面,又有一碟胡萝卜丝和黄瓜丝切在那儿,豆泡亦是随口味自己添加。

    萧晟煜吃的米饭,不过多用了一碗鱼汤。

    这会儿河豚也上了,不过两人都不是特别喜欢,但其他鱼类也很好吃,纪芙薇几乎是顿顿都会遇到各种鱼肉烹调。

    “我们出去走走?”

    “好啊。”

    萧晟煜便牵着纪芙薇的手,两个人一并在院子里散步。

    他的手很大,将她柔软纤长的手轻松地抓握住,如雪的肌肤细腻嫩滑,好像不仔细一些,就会从手心里溜走。

    萧晟煜觉得自己即便是不念经,心情也始终很平静。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自成婚以后,他便再没有如此圆满过。

    他的心情很平静,每一天都好像被一种恍若阳光笼罩般的温暖滋润着。

    只要注视着自己喜欢的人,他便觉得好像时间的流逝都失去了感知,一眨眼就是一天过去。

    他好像到了神仙生活的地方,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抱着她醒来,他准备去上早朝,似乎没有多久,就又到了搂着她睡觉的时候,这一日过得尤其迅速,叫他偶尔也生出了希望日子再漫长一些,能让他多陪陪她的念头。

    察觉到他盯着自己看了好一会,纪芙薇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陛下?”

    “没什么,”他摇摇头,“只是觉得自己很幸福,过得太满足了一些。”

    “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纪芙薇不好意思地笑答。

    “每天都是那样美好,只要注视着陛下,就忍不住有种眼下的生活就像是梦一般美妙的感觉。”

    “但是,这都是真的。”萧晟煜忍不住正色。

    纪芙薇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眉眼都温和下来。

    “是的,都是真的。”

    当彼此对视,目光中只有对方时,就像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不约而同的,萧晟煜和纪芙薇都没有办法移开目光了。

    阴和阳,黑和白,天生匹配,合该一对。

    不知不觉,两个人便靠近了对方,他们拥抱着,交换着彼此的气息。

    温软的山茶花香气与清幽的檀木香味混合在一块,意外地契合,就好似这两股味道本该如此默契而美妙地融合在一起。

    等回过神来,纪芙薇唇上的胭脂已经没了,萧晟煜的眼中也多了几分幽深的颜色。

    “天色不早——”

    纪芙薇抿唇一笑,假装没有发现这会儿天才刚刚暗下,由着他抱起她,往屋子里去。

    热水一早放好了,也不知道她身边的婢女太监们是什么时候练就的这般机灵的本事。

    只肖片刻的功夫,人全都退了出去,两个人一起进了浴池中。

    闹了多时,纪芙薇被他用大毛巾裹着,抱上了床,她埋在他的胸口,不敢抬头。

    烛火亮起,灯影重重。

    床帐缓缓落下,徒留下令人遐想的娇嗔。

    很快便到了约定踏青的日子。

    萧晟煜又一次带着纪芙薇出宫玩耍。

    一回生两回熟,两个人对此已经相当熟练与默契。

    “先去爬山,还是先去桃花林?”

    因帝后出行,这儿附近一早便做了准备。

    今天不会有其他人来打扰,纪芙薇和萧晟煜与不必完全按照计划出门。

    “既然时候还早,那便先去爬个山吧。”

    才诊了脉,纪芙薇的身体情况好了许多,她现在爬个小山丘都不会觉得累了。

    萧晟煜也得了太医的诊治结果,如今皇后的身体情况正好,加上她还年轻,有孕是正常的。

    他假装没听出来太医的暗示,只说“子嗣缘分是早晚都会来的”,并不想给她任何压力。

    何况,若是有孕,这会儿哪里还能够这样自在地出门玩耍呢?

    他想带她去看的地方很多,想和她一起做的事情也很多。

    若是有了孩子,便多了不小的牵绊,到时候哪里还能如现在这般悠闲呢?

    想到这里,萧晟煜便平静了下来。

    “那就先去爬山。”

    他握紧了她的手。

    纪芙薇还不知道有越来越多的人盯着她的肚子,在这方面她的陛下将她保护得很好,萧晟煜是半点不想给她压力的,娘娘们也不想要为难她,而且谭太后也疑心按着自己那么晚才得了萧晟煜,指不定他们的孩子也会来得迟一些。

    “这山间的空气真好。”她只感慨道,“就是不知道塞外的风景如何?”

    顺着她的话头,萧晟煜自然地接下,和她讲起他当初看见过的风景,不过这样的次数也不多,当年他孤家寡人的,心情也与现在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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