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纯佳和武国公府、文国公府的不和,倒也不是头一天了。
她原本是随双亲兰阳王夫妇居住在兰阳一地,兰阳王夫妇一早琢磨着为她请封郡主,等她十五岁及笄之后,他们便有了动作,指望着能给她谋个更好的待遇前程,这才做了不少努力,向上递了请封的折子。
放在其他的郡王和郡主身上倒还不至于如此隆重,但兰阳王夫妇不出意外是会国除的。只要兰阳王一死,兰阳王妃手上的王妃印就有概率留不住,这个是要看上头皇帝对他们这一支、这一家的态度的,有圣眷她这个王妃就还能当当,没有那就是立马削了头衔去。
眼下皇亲之中没有了殉葬之事,但兰阳王也希望自己的王妃不至于过得太差,希望自己的“识相”能叫皇帝看到他们为国库省银子省税粮的举动,因此多给几分宽容,不至于落得他一死,家便没了的境地。
如今,他们带着已经接受了册封的萧纯佳住在燕京城里。
萧纯佳的封地不大,毕竟只是个郡主,但兰阳王夫妇一直以来指望的都不是这个,而是期望她能有个留京的机会。
兰阳距离燕京也不算远,但这繁华地是不可能全成为她的封邑的,能让皇帝从兰阳一地划出一小块富庶地方作为她的俸禄来源,已经很好了。
但即便如此,谁不知道如今这些公主里头,日子过得最好的是留京的公主?长安公主便是在规矩众多的孔家,也比嫁在了封地或是其他出嫁的公主过得舒服。
公主不比郡王,有些王爷可能求着住在外面富庶封地的自在,但公主留在燕京便意味着有了“娘家”的依靠,除了少部分可能想着在外头“天高皇帝远”的公主,大部分还是想要留在京城的。
再说,留在封地也不一定意味着轻松。
打从数年前开始,藩王的权力就已经被收回了,名以上是封地上等级最高的,实际上不具备任何涉军、理政的权柄,就是个被当地官员一直盯梢着、随时有可能被参一折子的角色。
除了享有还算丰厚的禄米,其他什么特权都没有,也不好有,一旦有了说不准哪天锦衣卫就得了消息,到时候连亲王府也是一样查抄的。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像是厉宗就干过不少以谋逆、犯上、结党、营私、贪污等理由抄老亲戚的家,就为了给自己建大液池和行宫别院的事情。
这样一来,燕京到底是让人留恋的繁华之地,哪怕要和女儿分开,兰阳王夫妇考虑到长久之计,也希望自己的嫡女萧纯佳能留在燕京。
眼下他们留在京城,是为了给东太后谭氏贺寿,但不出意外的话,即使十月寿诞结束,萧纯佳这个郡主也会留下来,到时候自有另一番安排打算。
“所以,以后你都会留在这儿?”纪芙薇这才听明白。
“对。”萧纯佳点点头,“虽然与父王和母妃分开很让人不舍,但我自小其实是有几分按着男儿方式养大的,八岁就单独住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平时也读些诗集经卷,策论邸报也有读过,并不似一般的女孩子。”
“王爷和王妃皆是极好的人。”
她不得不感慨,同时也心生羡慕,这才是寻常人家该有的父女、母女亲情的模样啊。
下头,向和颐还在闹着,她身边除了文国公府的小厮,只有带去的陪嫁丫鬟和武国公府的护卫,这都是她陪嫁的人手,最是了解她脾气也是最蛮横不过的。
“胡说八道!”
她不过是手一抬,就想叫人砸了这家茶馆,一楼众人纷纷避开。
纪芙薇和萧纯佳同时皱眉,对她如此蛮横行为颇为不满。
若是平常时,向和颐还不一定在外头如此动怒,但事关她的荣誉,她与冯三公子冯宇已经是夫妻一体,丈夫败落,她就算是向家嫡女,也只是个出嫁女了,到时候必要在文家受气受磋磨。
之前,她可没少给她的那些人精妯娌们难堪。
仗着武将嫡女背景,她直接动手或是当众下人面子都是常有的事情,文官家的千金嫁了人,也用的是背地手段,明面上都笑呵呵的,可不就是没少吃了这哑巴亏。
正所谓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她很清楚自己若是式微,那是绝对讨不着好的。
过去这些年,向和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真的成为大家眼中的“落魄户”,她最是骄傲自己的出身和嫁人不过,做事半点不留余地,也不给分毫情面。
偏偏,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才嫁人两年不到,就遇到了这倒霉事情。
原打算弄死去陪她二哥的二嫂子没了踪影,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后面也没顾得上,她只当人是死在了外头。
紧接着听说自己哥哥武国公府世子闹出了事情,又听得她的好夫君在外头做了荒唐事,直接要闹上了朝堂。
她从没瞧得起纪芙薇这个二嫂寡妇,自然也忍不了可能的自己成了半个寡妇的未来。
她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她太清楚这可能有的糟糕后果了。
想到自己有一天可能会被人瞧不起,非得一身素衣不得外出活像个死人一般守节,还要忍着人前背后的辛讽和污蔑,指不定某天还得当众出来自证清白,以后就等着上头的贞节牌坊,守着那石头过日子。
向和颐完全无法接受。
“给他点颜色瞧瞧。”她说。
茶馆掌柜的来磕头道歉,拿了一包金银出来,战战兢兢地递上,那臭说书的被茶馆店家护着,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去。
向和颐更觉得受了侮辱,一把甩开,更坚定了砸店的信念。
她是那等落魄户吗?她稀罕这点金银吗?
向和颐反而打定了主意,今儿她就要靠这个立威,让那些明里暗处嘲讽她的妯娌和其他家女眷见识见识——
她这个三夫人可不是好惹的!
萧纯佳看不下去,她还记得自己的好友在,又看向和颐作风不似会尊重小嫂子的,她主动拍了拍纪芙薇的手,示意她留在上头。
她自己则从二楼下来,先声夺人:
“好厉害的作风……”
郡主一样有侍卫,而且和武国公府向家的私兵护卫不同,她是正儿八经过了名册,由皇帝安排的侍卫,人数到兵器都是造记在侧的,有专门的利禄,留京的郡主尤其如此。
萧纯佳虽然是纯佳郡主,但享受的是公主的待遇,各方面都是充裕至极,对付狗仗人势的向和颐再方便不过。
“来人啊,给我都拿下。”萧纯佳在向和颐几乎要冒火的双眼里,笑呵呵地吩咐。
“一个不留,全给我拿了送去顺天府,不然拿去燕京府尹处,倒要看看整个京城,谁家的私兵这么猖狂,砸了百姓的店铺不说,连见了郡主都不跪的,这是蔑视皇族、要反了天了!”
萧纯佳平时是不在意这些的,与纪芙薇相交也从不拿捏。
更何况,她还都说不准纪芙薇和她是谁高谁低。若为妃嫔,那纪芙薇就是她半个长辈,不论嫡庶,若是养女,那就是未来的公主、皇帝养女,也比她这个郡主厉害几分。
长安公主都没有让纪芙薇实打实行完礼,基本都是没等福身就搀起来了。
萧纯佳看着大大咧咧,但最是细心不过,对自己看重的模样好看的友人又是尤其上心,自不会出这种岔子。
所幸一律免了去,朋友之间,不必要这等俗礼寒暄,自然也就免了这一麻烦与尴尬。
但和向和颐就不一样了。
萧纯佳最瞧不起这种欺上瞒下、狗仗人势的作为,也素来看不起向和颐这种打杀无情的作风,不给她机会,先一套说完。
果然,没有人怀疑的。
一众围观百姓听闻,纷纷与她行礼,虽然没有明说,但脸上的高兴做不得假,能见着人控制了这群砸店的莽汉粗兵,他们也很高兴,一双双眼睛里闪烁着看戏和得意的光泽,大约也就掌柜的还一心忐忑。
虽没有想到一女子怎能有这般纨绔蛮横的作风,但天降正义这种事情,是所有人都乐意看见的。
向和颐气得脸都红了。
偏她身上还没有爵位,虽然是文国公府三夫人、武国公府嫡小姐,勋贵出身,却因为丈夫无能,一星半点爵位没有,导致她也没有混上个诰命,对上才得了赐封的纯佳郡主,当真是一点底气也没有。
“给、给……”她支支吾吾,从头顶红到了脖子根,感觉一头黑发都要炸开来了,却还是不得不开口继续,“给郡主请安。”
她那膝盖,果然金贵。
寻常真是弯不得的。
可偏偏,众目睽睽下,为了不落得个蔑视皇家的名头,她必须把这膝盖弯下去,福身那就是非得跪下去不可。
“什么?”萧纯佳道,“向夫人说了什么?我怎么没有听清?”
人群里不知道哪里又传来一声嗤笑。
待向和颐冷眼扫过去时,又寻不着踪迹了,所有人都老实地跪在地上,便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也随着前头的人,跟着一并跪下。
向和颐恨得牙痒痒,眼前一阵阵发黑,弯下去的腿打着晃儿,好像都要站不稳了。
“给纯佳郡主请安!”她提高了嗓门。
“起来吧。”萧纯佳这才道,“大家都起来吧。”
“去催一催,怎么衙役还没有来,顺天府的人不是最快了吗?”没给向和颐客套的机会,萧纯佳一点不给面子,“店家清点一下损失,回头官差来了还要你们一并回话呢?”
“听说那是向和颐你的手下护卫?”她道,“怎么连几个人都管不好的?这等横行霸道、跋扈嚣张,这都是怎么当的护卫啊?好像比宫里赐给我的都有‘架势’了,本宫可从没有听过我手下的护卫这么砸东西的,乒乒乓乓,如此吓人。”
“再说我看你也没有那武将的本事,更不是什么女将军了,凭什么你能有兵丁在手啊?还是说你是什么本宫不知道的族亲姊妹,何时得了萧家的姓啊?”
这一番话说得真是叫她颜面扫地。
向和颐只觉得自己面子里子都叫人踩在了脚底下,她又是素来好颜面之人。
“郡主你误会了,其实是这家茶馆的说书的出言无状,言多侮辱,身为贱民,私加揣测贵族……”
“贱民?”萧纯佳眉头一挑,“有这回事吗?”
“回禀郡主,这说书的姓徐,是一普通的落第秀才,是读书人呢。”
掌柜的可算有了说话的机会,虽说只有举人才能当官有特权,但秀才也能不跪知县等七品及以下官员,免除徭役,不是那“平民”老百姓可比的,更不是个“贱民”。
当下,向和颐的脸色惨白,她怎么能想到这嘴巴如此狠毒还随意揣测上意的说书的居然是个读书人,虽然是个没前途,考到了四十多岁都不见起色的人。
话又说回来,没有两把刷子,哪里敢在这个热闹街上的茶馆里当个说书的,又能得到一众好评,还敢议论时事政治呢?
就在此时,徐说书的也走了出来。
他表明自己方才是被砸到的东西波及,仪容不整,待换下了浸了茶水的衣衫,又整理了容色,这就立马出来向纯佳郡主告罪,顺便有条有理地说明了前后情况。
这一番,立马就有了高下。
向和颐要是嘴皮子厉害,也不会一味靠着武力和粗鄙嘴快去和自己的妯娌们对阵了。
她素来不喜读书,便是粗粗识得几个大字,也把武官瞧不起瘦弱文人的脾气习得了个大半,也就她那好色的夫君能勉强让她正眼瞧瞧。
“这都是怎么了?”
带着衙役来的居然是顺天府的府丞副使。
顺天府一府尹、二府丞,府尹有自己的副手和师爷,其他地方可能还有主簿,但因为某些原因,顺天府主簿一职因府丞存在已经空缺多年了。
每个府丞也有至少两个府丞副使,往下再有各级小官吏、户、礼、兵、刑、工的“六房书吏”,及至最低九品。余下的则是名头上的三班衙役,说是“三”其实是“四”,分别是皂班、快班、民壮、捕班。
萧纯佳自己都意外,她一个郡主居然能有这么大面子?
再定睛一瞧,把人招来的其中一个好像是纪芙薇身边的某个不太起眼的护卫,只是因为着装过于统一,她多看了一眼就记着了。
“哦,锦衣卫啊。”她心想,“那没什么奇怪的了。”
“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萧纯佳觉得这事稳了,看似她仗郡主之势扣帽子碾压,其实向和颐估计到现在都没想到她仗的是谁的势,惹来这么一大摊子烂局。
向和颐就这么憋气地走了,回头还得苦恼事情该如何了结,一众百姓都看着,又和之前冯家仗势欺人,侮辱杨次辅嫡孙牵扯上,怕是百姓都要起民怨了,想来杨次辅家也不会错过这次机会,定能啃下一块肉来。
“没事,都解决了。”
萧纯佳上楼时候不忘安慰纪芙薇,还不忘高高兴兴把楼下的情况又念了一遍,感觉是相当过瘾。
转头,她却发现纪芙薇似乎不是很高兴。
“怎么了?”
纪芙薇虽然瞧着娇柔,气质脆弱朦胧,但内里极有韧性,轻易不言放弃,与那姣好容颜中的那一分刚毅最为相称。
自是妍皮不裹痴骨,最是内外相称、表里如一不过。
对自己不多的朋友,她自然是期盼着样样都好,自己做头个支持的人。
“我原是想下来支持你的。”她道,“结果她们都不让我出去。”
纪芙薇不高兴地嘟了嘟嘴,抿唇指了指辛夷、天冬等人。
萧纯佳看了眼这群宫女,知晓她们背后还站这个全天下没人惹得起主子,当热不敢撺掇纪芙薇跟着她胡来。
“那使不得。”她忙道,“向和颐多凶啊,就和个疯狗似的,万一见着你就一味攀咬你怎么办?”
“可我好歹是她……名义上的娘家嫂子?”纪芙薇迟疑了。
“你看她像是会给人面子的人吗?”萧纯佳道,“我让她给我行礼,她都不情不愿的,你这样温柔好脾气的人,可不就是要受她这种恶人欺负了?”
“是啊是啊。”辛夷等人连忙表示,“姑娘是上好的瓷器,遭不得那等老鼠的碰的!”
萧纯佳完全理解这群宫女们的担忧,毕竟立场在这里,若真出事皇帝首先罚她们。
若是纪芙薇一出去,就能得到向和颐完全的记恨,到时候她往向家一说嘴,向老夫人多少占着纪芙薇的婆婆这个长辈身份,事情这才会麻烦。
萧纯佳是不在怕的,公主天生高贵,郡主也不算差,但纪芙薇不同。
“除非你换个婆婆,”萧纯佳话糙理不糙,“否则你可不准去和向和颐做面上对头……是必要吃苦头的。”
纪芙薇当下羞得脸都红了,又气又恼,撇过了脸去,就是不理她。
萧纯佳连忙笑嘻嘻地哄她,看她白玉般的瓷白肌肤褪去了红色,重新带上了几分笑颜,她这才松了口气。
另一边,向和颐还没回冯家,文国公这边就已经得了消息。
文国公没说话,但文国公夫人已经气到说不出话来了。
院子里两盆夹竹桃开得正好,碧翠的叶脉舒展着,浓密地簇拥烘托着白玉色的花朵,只有花瓣在靠近花蕊最根部的一点儿地方,晕染了一点极其浅淡的粉色,最是芳香漂亮。
虽然夹竹桃有毒,但愿意摆上做装饰的人家也不是没有,只要多加注意就是。
“你把那孽障给我找来。”
她对世子夫人道。
当下,一众儿媳妇都藏了笑意,面上恭顺地应是,不露分毫。
世子夫人更是亲自去请了向和颐来。
向和颐正怄气呢,还打算回一趟娘家找武国公捞人,虽会挨一顿数落,但总比到夫家看人脸色要好。
“你过来。”文国公夫人指了指。
向和颐一脸奇怪地上前。
文国公夫人养气多年,却在这一遭上终于没忍住。
她当下一个巴掌上去,狠狠地甩了向和颐一个耳光。
向和颐当即想闹,却直接被文国公夫人早准备着的老嬷嬷们一把架住,直接压着重重地跪在了石板地上。
“你这个不孝的孽障,我们冯家怎么会娶了你这个搅家精!”
这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向和颐的脸上。
也将她为数不多的自尊心,狠狠地落在了泥土地里。
“自己无能,管不住丈夫,成天大呼小叫,毫无高门媳妇该有的体面和礼教!”她一字一句地骂着。
“我们冯家是遭了什么孽,才会信你这个女人是个好的,我儿好端端的一个大家子,平时也不缺那一两半钱的银子,偏你这个女人屡次三番搅事情,逼得我儿被迫去那不入流的地方逛窑……”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见着个杨家的病秧子,就起了那些花花心思……也是那杨家的立身不正,好好一男子生得那般模样,存心勾引……”
“还不都是你们惯出来的?”向和颐可不是会乖乖挨骂挨训的人,受了一巴掌本就憋不住火,眼下更是恼怒非常。
“也不看看冯宇是个什么东西,原还以为有点墨水,是个端方书生,却……”她冷笑一声,“好一个草包玩意,连张桌子都抬不起的玩意,肚子一坨肥还真就把自己当有‘宰相肚’了。”
“成天到晚就知道流连青楼,我管着他钱财怎么了?我本来就是明媒正娶的夫人,自该管着!没成想还去狎弄娈童,也不看看人是不是那招惹得起的!”
“好……好……”文国公夫人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一众儿媳连忙去扶着,把人送回了屋子,却见此时向和颐自己挣脱开来,站起了身,拍拍裙子,用帕子遮了脸颊,避开人准备回娘家告状了。
“那不成。”世子夫人听闻,微微一笑,“冯宇眼见是要不成了,这‘明媒正娶’的夫人怎么能跑呢?”
她笑道:“陛下仁慈,自是不允殉葬的,咱们家也不是那等刻薄的人,冯宇便是夺了捐官,剥成了白身,她这个当妻子的也该好好照顾着,若是人挨了顿打就此没了,快和那杨家的孙子一个境地,那也不能忘了她去。”
“好歹冯宇也是为冯家和我夫君顶了所有的罪状,”她道,“自是家里的功臣,若是杨家心狠,非得要他偿命……”
她抹了抹眼角,满脸惋惜:“那也不能让三公子孤家寡人地在地下不是?咱们家没有和离的规矩的,自然是要请她好好守节,多替亡夫诵经烧纸。”
“大嫂说的正是呢。”
“是啊是啊。”
“婆母就是一时想差了去,都怪三嫂出言无状,但未来可以慢慢教嘛。”
“正是这个道理。”世子夫人放下帕子道,“那你们与我一道与婆母禀明了去吧。”
现场一窒,随即众人笑起来,纷纷表示。
“应该的,应该的。都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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