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最不缺的变数,在许蔚岚的人生大事里都没有出现。

    卫来和卫家二老都像在她的生活里凭空消失了,她没再接到一个来自他们的电话,也许是卫来带回了新人让他们安心。

    钱行不用她操心的安排好了一切事宜,然后她搬家,他们领证,给宝宝建卡,办婚礼,搬进早已装修好的三室一厅。房子甚至是按她喜欢的风格装修的。

    看着阳台上几盆郁郁的吊兰,许蔚岚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又那么真实。

    林槐叶是唯一知道所有实情的人。许蔚岚如实告知后,她一言不发的离开,整整一天后才接受这是个事实,是发生在她最好的朋友身上的事实,不是什么狗血故事。

    接受后只骂她傻。

    “这么小个n市,难保你和卫来就不会再见面,到时你要怎么办?”林槐叶那时吹胡子瞪眼。

    “也许会打个招呼。”她回答。

    林槐叶直翻白眼,怎么会有人说这么不好笑的冷笑话。

    婚假结束后,宝宝也已过了头三个月。许蔚岚照旧回到幼儿园,继续她按部就班的上班族生活。只是下班后的去处从那套五十平的公寓到了三室一厅。

    大概是为了不让她尴尬,钱行总是很忙,他在公司和他妈妈的医院度过一天中的多数时间。许蔚岚下班后也会去医院看望钱阿姨,陪着她说话,告诉她幼儿园里小孩子们的有趣事。直到钱阿姨催钱行带她回去,他们才一起回家。

    她和钱行之间聊得最多的话题是宝宝。尽管她说不用,但每一次的产检钱行都会陪同。每次都是那位老医生,检查完毕的结束词总是:“这个爸爸做得很好,下次也要记得来。”钱行就真的每次都来。

    时间久了,她竟也慢慢习惯他陪着,一起听医生的讲解,听医生说着注意事项,有时她粗心忘记的,他竟都替她记得。

    许蔚岚怀孕五个月时,钱妈妈还是在一个夜里安静地走了,医生都说她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

    钱妈妈走的前一天下午,许蔚岚和钱行都还来陪过她,她说要摸摸阿岚肚子里的小家伙,宝宝竟配合地动了动,让钱阿姨很高兴。

    许蔚岚知道总会有这一天,但这一天真正到来时,她还是难过不已的流泪。她知道作为儿子的阿行只会更难过,只是他不能哭,他是男人。还有太多身后事等着他去料理。

    张如珍和老许是过来人,都帮着女婿操办事宜,看在眼里也心疼得很。

    钱行按妈妈生前要求的那样丧事从简,死后的骨灰安放在爸爸的身旁,她说这样就已很安心。

    许蔚岚陪着钱行去的墓园,在风静静吹过的时候,阿行无声哭了。

    最亲的人都已离他而去,他从来没有办法留住他们,从来没有。

    她轻轻转向他,张开手臂抱住了面前低头哭泣的阿行。就像在幼儿园里,抱住了一个哭得厉害的孩子。

    他们都有无比脆弱的瞬间,阿行也给过她相似的温暖。

    他比她要高许多,她抱着他,他的影子却整个儿笼罩住她的。

    阿行明显愣了一下。

    然而只片刻,他就回抱住她,将头埋进她瘦瘦的肩膀。

    他彻底放弃了所有不得不为之的坚强,他也需要一个港湾。

    就算无比短暂,也可以抵达他最需要的安心。

    许蔚岚就那么站着,任凭阿行靠了许久,直到他抬起头,对她说“谢谢”。

    在回去的路上,钱行轻松了许多,这么多天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个出口,他觉得心里空出些地方,又被另一种感觉填补上。

    “阿行,我们班上有个小朋友小名叫让一让,是不是很有意思?”许蔚岚坐在副驾驶,笑着和钱行分享幼儿园的趣事。

    钱行笑了,“怎么会叫让一让?爸爸妈妈怎么想的?”

    “听说是他妈妈怀孕的时候很讨厌他爸爸在面前晃悠,总是叫他“让一让”,时间久了就成小朋友的小名了。”

    大概是孕期荷尔蒙作祟,有些妈妈怀着宝宝时竟然会讨厌宝宝的爸爸,最后却是无辜的宝宝继承了好笑的小名。

    “让一让,让一让……念起来挺顺口。”钱行笑着念了几遍,觉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最近宝宝有闹你吗?”

    车又开了一段路,许蔚岚已经看向窗外发了好一会儿呆,被钱行的问话拉了回来。

    “有呀,早上吃完早餐会动,中午吃完水果也会动,晚上睡觉的时候左踢右踢,特别像喝醉了。”

    许蔚岚摸了摸隆起的肚子,有时甚至妈妈的手放上去小家伙都感应得到,她偶尔会顶她几下,当作打招呼。

    “喝醉了?看样子是个小酒鬼。”钱行玩笑道。

    钱行的玩笑给了阿岚灵感,她问他:“宝宝还没有小名……叫小米酒好听吗?”

    “小米酒,听上去很甜,像小姑娘的名字。”钱行说。

    “对哦,如果是小男孩名字就有点娘……但我想不到别的名字,就先叫这个吧,如果是男孩就临时想一个。”许蔚岚有些孩子气的不管不顾。

    “你希望宝宝是女孩?”

    “嗯,有点,女孩安静贴心,男孩精力太旺盛了,我怕我顾不过来。”

    其实也只是贪心的想想。无论小家伙是男孩或女孩,只要他或她健康平安,她都会很开心的接受。但遗传基因是种强大的东西,如果男孩像爸爸的性子……她大概要多操很多心。

    “好吧,确实是这样。”

    钱行思考了片刻,也同意阿岚的说法。如果是女孩,她应该会和阿岚一样温柔可爱,笑一下,人心就接近融化了。

    回到家,还是钱行做饭,她洗碗。说是洗碗,不过是把碗放入洗碗机里再拿出来,许蔚岚常常为自己的“家庭分工”太过轻松而感到不好意思,但几次争取干活无果后,她也就慢慢接受了清闲。

    一切收拾完毕后,钱行会陪她一起去公园散步。有时候许蔚岚会觉得,他们的生活轨迹几乎快和那些真实的夫妻别无二致了。

    甚至钱行远比她习惯于他们一起的生活。

    散完步回家,她会在客厅看一会儿剧,吃些水果补充维生素。钱行不忙于公司事情时也会坐在客厅,他们会短暂地安静共处一会儿。

    今天就是这样。

    可能是今天的水果比较甜的缘故,许蔚岚吃完后宝宝开始兴奋,在肚子里动得厉害,有些力道不小的拳脚还会让她微疼。

    她摸着宝宝踢过的地方皱了下眉,钱行恰好注意到,关心的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是小米酒动得比较厉害,有点痛。”她赶紧解释。

    钱行点点头会意,却没立刻挪开眼,他好奇小家伙下一秒会不会再次出没。

    “你……要摸摸看吗?”

    宝宝动的时候阿岚也有分享的冲动,只是钱行不是孩子的爸爸,他们的关系多少有些尴尬。

    “我可以吗?”钱行出乎她意料的,像个孩子似的小心翼翼。

    “嗯。”她点点头,被他有点紧张的神情逗笑了。

    “这里。”许蔚岚牵着他的手,在宝宝常出没的地方埋伏,宝宝没意识到是妈妈以外的别人,毫不客气给了一脚。

    那种奇妙的感觉顺着钱行的手心传输,一直到心底。

    “真的会动!”钱行惊奇地与阿岚对视,阿岚也笑着。

    “她一天动很多回的,很调皮。”

    “医生说她能听见我们说话……我是叔叔,阿行叔叔。”

    钱行靠近了些介绍自己,小家伙立刻警觉,一动不动了。

    “小米酒是不是不喜欢我?”

    “怎么会,她一定喜欢你……你是除了妈妈和医生以外第一个见过她的人。”她说。

    产检的老医生说,爸爸富有磁性的低沉语言更接近低频,更容易被宝宝接受,所以爸爸的语言胎教比妈妈的胎教更有用。也许宝宝听惯了钱行的声音,已经把他当成是爸爸。

    “阿岚,你说小米酒出生以后还会记得我的声音吗?”

    钱行忽然抬头直视她的眼睛,问了一个无比幼稚的问题。

    偏偏神色是那么认真,那么珍视,那么……怅然若失。

    小米酒的出生,就是合约的终止。

    她一直逃避,逃避人都是情感动物的事实,逃避去想为什么钱行要主动签这份太不对等的条约。他为自己找了借口,她就理所当然地信他的借口。

    习惯是可怕的,在不知不觉间就造成假象,造成依赖,甚至不想放手。

    她的心跳乱了几拍,默默调整回他们之间的距离,轻声回答他:

    “她还太小了……大概不会记得。”

    “这样……也是,我们都不记得出生之前的事。”

    钱行点头,将落失藏于眼底,配合着她回归他们最该处于其中的相处模式。他走回自己的房间,把阿岚独处惯了的空间依旧还给她。

    阿岚一向温柔,可他应该知道,这是不动声色的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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