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来到底什么意思?他到底什么意思!”许蔚岚刚躺下,林槐叶就迅速坐起,在她耳边一顿念咒式的炮轰。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就算许蔚岚早已了解他不按套路出牌的性子,也依旧不知道他要出的到底是张什么牌。或许这只是卫来一场不甘心的无理取闹也未可知。人总是逃不过的要为发生过的事后悔。

    “有家有室了还要上门来纠缠前任!大学的时候没看出来他是这种人,怪不得和姓沈的能当兄弟!”今晚的事,林槐叶是有些私愤要泄的。

    不过许久没有听到许蔚岚的回应,林槐叶觉得自己单口相声为姐妹打抱不平忒没意思。

    “喂,你别不说话,反正我跟你说,他要是再过来跟你找不痛快,那你也别让他痛快!一个个的贱的很。”

    许蔚岚被林槐叶最后一句“贱的很”逗笑:“请教一下林女士,怎么才能让他不痛快?”

    “告诉姓卫的,他其实儿女双全!”美好的成语,在林槐叶压低的嗓音下却像要破口大骂的前兆。

    她往叶子那里靠了靠,示意自己的“领教”,然后移开话题,发起双向的关心:“你和沈约真是冤家……你们十几岁认识的?”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谁还记得。”也怪自己太无知,初到n市,人生地不熟的就被骗子骗了。哪有什么温润如玉的少年,世上从来只有披着一副好皮囊的傻缺!

    “我还记得你到n市过的第一个新年给我写的信呢,你说你的新同桌是个和南朝才子同名的才子,打网球特别帅,幽默风趣……”这封信里的少年,就是林槐叶初遇的沈约。

    “我承认我当时是瞎了,祸害遗千年!”她对男性和爱情的所有美好期待,就是由一个幻想的破碎而全部变得将信将疑的。

    “你到现在都没忘记沈约,对吧,”叶子是初中毕业那年从s城转到n城上高中的,性格再好的姑娘,初来乍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也会不适应,林槐叶也不可避免。她电话里和她分享过,沈约是她在高中里遇见的第一个男孩,第一个主动和她说话的男孩,也是第一个坐到她身边的男孩。

    许蔚岚一直记得林槐叶那时闪着光的声音:“他真的很好哎,陪我把整个学校走遍了,还教我打网球,我偷偷拍了他一张照片,超级帅!”

    这样的电话一直通到她们高中毕业前。就在许蔚岚以为她和沈约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时,林槐叶却告诉她,他们分手了。

    那个时候许蔚岚还不知道,这场分手会让林槐叶对爱情的看法改变这么多。更没想到的是,她和叶子录到了n市同一所师范大学,而沈约就在同一个大学城里不远处的一所职校。卫来和沈约是初中时的兄弟,大一跨年的那天,四人饭局上,林槐叶和他狭路相逢,那也是许蔚岚第一次见到电话里的男人。

    那顿跨年饭的气氛诡异到极点,饭后林槐叶和沈约一前一后的消失在他们面前,直到两天后林槐叶才回到宿舍。现在再想起,许蔚岚觉得那夜一定发生了什么,也许是一场旧账的清算,也许是一场新仗的开始。

    总之,先前无论她如何问,林槐叶都只一句:“是老娘我踹了他。”

    “那个陈橙,是你同事?”林槐叶暂不想回答忘没忘记的问题,丢不下的人还是她,再见面,她还是做不到不在意沈约的一切感情现状。

    “嗯,我带小1班,陈橙带小2班。她也是今年刚入职的新老师,人还不错。”只是今晚发生这样的事,她和陈橙明早见面一定多少免不了尴尬。

    “你让她最好防着点,姓沈的不是谈婚论嫁的主。”话出口了,林槐叶又觉得自己多余,他是什么人她很了解吗?说不定只有她这么犯傻的被他的游戏玩弄过。

    “算了,当我没提醒好了。说不定你那同事能一物降一物,我祝福他们。”她抢在许蔚岚应答前开口。

    “这几天老是看见她对着手机笑,原来是谈了恋爱。不过她和沈约应该认识没多久。”陈橙是个不会藏事的姑娘,平时有什么都喜欢拿出来和身边差不多年纪的同事分享,就算没有今晚的偶遇,估计过不了几天许蔚岚也还是能听到她关于爱情的甜蜜小分享。

    确实,沈约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只要他有心拿下的女孩,进展都可以极快。他那双桃花眼,看电线杆都深情,更别提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了。

    林槐叶去敲车窗的时候,驾驶座上的男人一只手搁在方向盘上,长身已倾到副驾驶去,车窗没贴防窥膜,沈约在干什么她看得一清二楚,被他亲的女孩显然没有经验,耳朵一下子红透了。

    她当时还想,这年头谈恋爱的人真嚣张,在大马路上就开始耍流氓。可等那个男人不耐烦的转过头摇下车窗,她却在他眼里看见了自己的慌张。

    明明耍流氓的人是他,为什么她要条件反射般的为他害臊?她太不争气,忘不了他曾经亲她的模样。

    没有他的流氓行径就不会有她的过失追尾,所以她当然要索取一个道歉。沈约还是那么混蛋,混蛋永远觉得错在别人,但今晚她偏要较真。如果不是陈橙脸皮薄先开口,估计把车内监控公之于众但拒不道歉也是这混蛋做得出来的事。

    “我和我女朋友”,分开九年,沈约终于在她面前理直气壮的承认新欢。也许他想这么耀武扬威很久了,只是碍于没有机会,今晚她亲自送上门来,他当然乐得如此。

    “他这种人,认识得久不久都是一样的。”一年,两年,三年,也许不知道哪天,你就会在这个男人的感情游戏里被告知出局,就像林槐叶十八岁那年毕业班聚会后,无意听到的他对他那群兄弟们说的话。

    那群人围着喝大了的沈约起哄:“你小子行啊,高一打的赌能坚持三年,抄了学霸三年的作业,咱哥几个收藏的模型回头就拿给你!马上大学大把的妹子等着你泡,现在这个,沈哥打算什么时候提分手?”

    林槐叶愣了愣,原来在沈约这帮兄弟里,她也只配叫“现在这个”。

    沈约好像真的喝大了,仰在沙发上,半天没有声音。她担心他,想进去叫醒他,结果那帮兄弟却没有要放过的意思,最后她终于还是杵在原地。

    她听着他们接着哄:“什么意思啊,咱沈哥不回答?我们不会要真要改口叫林槐叶嫂子吧,哈哈!”

    林槐叶想,要是沈约真的不回答也挺好呀,那样她可以假装今晚什么也没听见,她可以假装得很好。她不会追问他到底拿她做筹码跟兄弟打了什么赌。

    可是他大爷的,沈约还是在最后一刻带着醉又清醒的开了口。

    “别他妈的乱叫,我配不上她,明天我就——呕——”沈约弓着身子吐了一地,他的话没说完,但傻子也猜得到结尾。

    “明天我就跟她提分手。”

    林槐叶退出这个原本就不属于她的ktv包厢,也提前退出了沈约的游戏。

    当天晚上,她一直站在门外,在人都差不多走光以后,那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才终于走出来,还没醒酒的沈约看到她愣了片刻,然后笑着抱住她,整个人的重量都安心的堆给面前的人。

    林槐叶几乎不能把这个抱着她的男孩和他没说完的那句话联系起来,可那是她亲耳听见的。

    “叶子,你在等我?我们回家。”沈约连声音都是心满意足的。

    林槐叶狠了狠心,分开彼此。

    “沈约,”拉开些距离,她才能平静的注视面前的人。

    “我们分手吧。”她不想成为沈约没说完的话里那个被分手的明天,所以她今晚一定要先说。

    沈约的笑意一点一点凝固,最后转变为失神,林槐叶只觉得他真会表演。

    “为什么?”明明今晚以前,一切都好好的,其实早就不关那个赌了,只是他单纯的还想继续。

    “明天就查成绩了,你觉得我们这次会差多少分?八十分还是九十分?”这是林槐叶按沈约话里“他配不上她”这句给自己找的借口。

    “成绩和分手有关系吗?”也许真是有的,不过是他一直不肯承认。

    “沈约,我想了很久,以我们各自的分数会在各自层次的学校,我不想被人问起的时候说自己有个职校的男朋友,我爸妈他们也不会同意。”她再狠心,也还是没用那句“你配不上我”来报复他。

    当日的沈约,在昏暗的歌厅灯牌下和她相对而立,眼里的光好像消失了一霎,但随即变回顽主,笑着回她:“也对,你们这种天天只知道学习的……差不多我也腻了,分吧,祝你早日找到你的高知分子,两个无趣的人在一起才能过得天长地久。”

    沈约招手拦了辆出租,坐上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也许这三年里他的所有风度都是为了得到而得到的伪装,他上了车后一定解脱得很吧,林槐叶想。

    他打了赌,到头来却还要敬赠她一句无趣。多少人的青春不过是这一场委屈的受骗,她也未能逃过。

    近十点的夜里几乎已没有出租车带客,手机也在闪烁最后一下后关了机。她蹲在路边哭了。

    在她最难过的时候,一辆出租车的车灯打在她面前。

    “走不走啊,小姑娘,我最后跑一趟了,不收你钱。”当时的林槐叶觉得胖胖的司机大叔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可她一直不知道,就在五分钟前的路口,有个同样哭得一塌糊涂的男孩从车上下来,他让司机重新绕回这里来。

    ……

    许蔚岚将林槐叶这句“认识得久不久都是一样的”咂摸了许久后,重新开口:“所以,能改变一个人的其实不是时间,而是他在后来遇到的真正合适的某个人吧。”

    林槐叶轻哂:“这话适合帮想分手但找不到合适借口的男女开脱。人的改变不都是最大利己化吗?对自己没有多少伤害,花的都是前任的时间成本,到了该安定的年纪自然还会有新的傻瓜送上门,新傻瓜不知道他的臭脾气,不知道他以前有多不成熟有多烂,不知道他当过骗子,当然也不知道她在这个人眼里就是个好哄的傻瓜,这样的傻瓜当然是最合适的人。”

    “那些找到新傻瓜的人……以后还会后悔吗?”

    “会,因为他们是傻叉,傻叉永远不满足,永远患得患失。”他们对新傻瓜总有腻的那天,新傻瓜腻了就回忆旧傻瓜,发现对旧傻瓜还有能拾起的情结。

    许蔚岚也笑了,她问叶子:“到底谁才是傻瓜呢。”

    再后来会是谁把谁当傻瓜呢。

    “傻叉呗,旧傻瓜会飞升上神,早就变聪明了。”林槐叶在黑暗中回答。

    “不愧是我们叶子,真聪明。”许蔚岚往林槐叶身旁挨了挨,困意好像就在这有一句没一句中浮上了,她对叶子说了声“晚安”。

    很默契的没有收到答复,只有渐渐起伏的呼吸声。

    许蔚岚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男人朝她迎面走来,脸看不清,好像被一张白色卡纸遮住了,纸上好像用水彩笔涂鸦了许多个词,她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是密密麻麻不同颜色的,傻叉!

    许蔚岚愣了片刻后把那张纸夺下,纸张背后的那张脸是扎着两根冲天辫的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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