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开着飞舟离开北城, 金金要去处理店里的事情,祁江则是借口要忙,自己一个人留在房间里炼制新的半步金丹傀儡。
中午, 忙活了好几天的施老爷子总算是能回家吃顿饭,施路烜也被他提溜着回来了。
本来以为能跟苏清吃顿饭,没想到苏清正好今天出门, 施老爷子有些疑惑:“苏苏这是要出门干嘛去?”
成叔解释了一下,施老爷子叹气, 有些不满地看着祁江:“你怎么能这么惯着苏苏?他又不清楚附近的情况, 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乱逛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得了?”
施老爷子威严更甚,成叔跟他们说话的时候, 副桌上坐着的人都会偷偷听上几句, 如今是施老爷子说话, 众人连偷听都不敢, 全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祁江却是一点也不怕,脸上依旧带着笑:“施爷爷,苏苏自己就是八次觉醒者,而且飞舟上也有一队护卫傀儡, 不会出事的。”
“他身子不是没全好吗?”施老爷子还是皱着眉, “这万一又反复可怎么得了?”
面对老爷子, 祁江知道很难用早上那一套来应付他, 干脆卖惨。
祁江叹气:“正因为经历得足够多,所以我才不想拘着苏苏, 这世道艰难,天有不测风云, 要是他没个应付危险的意识, 我才是真的要担心。”
金金低着头, 眼睛转了转,抬头帮腔:“施祖父您就放心吧,以前丰城被困,还有佛手火山爆发的时候,都是爸爸帮忙组建的救援队,后来无论是瘟疫,还是雪怪围城或者妖兽围城,爸爸和叔叔都有在帮忙处理,丰外山沦为岩浆区,大家被迫迁徙的时候,爸爸和叔叔也把走失的人带回大部队了,爸爸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的。”
他只是大概说了几个重要事件,却听得人胆战心惊。
成婶有些后怕:“火山爆发?瘟疫?”
“对啊。”金金有些低落地道,“死了好多人。”
“我们这一路走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苏苏都会帮忙拿主意。”祁江在一旁叹着气接话。
人都是要经历事情才能真正成长起来,施老爷子想到苏清的性格变化,心里也知道这是好事。
他也开始叹气:“你们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不算苦。”祁江笑着摇头,“我们很早就从丰城搬出来了,后来都在自己的领地上生活,日子过得都很不错,”
如果不是因为丰外山的爆发,后来又经历大扩张导致他们找不到丰城,他们说不定要再过几个月才会离开丰南海岛,若真如此,那后续的一切际遇必定要发生很大的改变。
只能说,各人皆有各人的运道吧。
施老爷子又问了一些他们在丰城的事情,祁江也没有瞒着,要能说都会说,后来又说了一下高城以及七叔的事情。
聊了一会儿,管家过来说饭好了,施老爷子才住了嘴让管家上菜。
饭桌上无言,吃完饭之后,施老爷子又要去忙了,烜哥本想跟着一起去,又突然想起一件事,跑回来问祁江:“弟夫,那啥,我回来的时候有同僚来跟我说,你那店里有个练气期傀儡被他打坏了,本来是想带来找你的维修的,谁知道还没扛起来,你的傀儡就把坏傀儡拖回店里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打坏了哪里,就想问你要赔多少钱。”
祁江挑眉,拿出一个平板,失笑着摇头:“不是打坏了,是没能量了。”
“啊?还有电池啊?”烜哥惊了一下,“我还以为傀儡可以一直打呢,才三天就没电了,续航不太行啊。”
“不用能量傀儡怎么动?自己吸收天地灵气?”祁江哭笑不得,“这不眠不休地打了三天,你做得到吗?”
烜哥闻言,嘿嘿笑了一下:“我晚上下班想去你们店里打一架,要不要我带点灵石什么的去店里充电?”
“灵石用不了。”祁江摇头,“不用担心这事了,店里有充电站,充个三五分钟就能出去了。”
三五分钟?
烜哥倒吸一口冷气:“充电五分钟,续航三天?”
祁江意味深长地笑了:“若是恢复力不行,怎么能叫战斗傀儡呢?”
烜哥咽了咽口水,他可是知道,因为店里有防御阵,祁江不怕人闹事,所以他就把傀儡丢到外面给大家玩了。
以前没拿到外面的时候,只要闹事,傀儡就会一拥而上,先上练气期,练气期打不过才上筑基期,最后才是半步金丹。
说起这个,烜哥忍不住在心里鞠了一把辛酸泪,车轮战是真的不好受。
现在鲲龙商会的傀儡是陪着他们玩,所以只是会按照实力层次一个个上来单挑,不然去挑战的人会更加丢人。
按照祁江的说法,如果真是充电三分钟,战斗三天,这傀儡只要多上一批,有一个他顾及不到的半步金丹,两批傀儡肯定能够做到轮换,那直接用傀儡把北城给挑了都是有可能的。
毕竟傀儡可不是真人,可不知道累是什么。
“那我去跟我同僚说一下。”烜哥决定不继续问了,太打击人了,他也不敢继续深想,只能庆幸苏清他们是自己人。
那些傀儡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全身坚硬无比,能量没耗尽之前,就算打趴了也会一直站起来,就连他也没办法在上面造成哪怕一道白痕,他之前为了打赢那个半步金丹傀儡,自己被它打得鼻青脸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之制服捆起来。
能打能抗,的确是没有愧对战斗傀儡这个称号了。
烜哥离开家里,刚到训练校场中就有一个八字胡男人跑过来,苦着脸问:“烜大佬,那个,赔偿多少钱啊。”
“不用赔,只是没电了。”烜哥笑着摆手。
八字胡男人愣了一下,随后狠狠松一口气,松完这口气又愣了一下:“没电?”
“哦,就是没能量了,你是没在那边等吧?我弟夫说,傀儡充个三五分钟的电就能重新回到岗位上了。”烜哥笑着解释,话里还带着一点自豪。
八字胡男人这下子才算是真的放下心来,嗐了一下:“我这不是看傀儡不动了就赶紧来找你了吗?我又打不过那些筑基期傀儡,在那待着也是干着急。”
他话音刚落,又有一批人跑过来:“烜大佬,出事了出事了,你弟夫家开的那个新店的傀儡被我们给打坏了。”
烜哥一头雾水:“你们怎么一起来了?”这傀儡还能一起坏?就没一个人发现不对劲?
“嗐,这不是看东西坏了就来找你了吗?你那些手下说你被施老爷子带回家吃饭了,我们就等了一会儿。”
这一等,弄坏东西的人数越来越多。
烜哥不得不又解释了一遍,这批人放下心走了,又有一批人过来。
好在现在不是训练时间,他便也不辞辛苦地解释了一遍又一遍。
这个消息很快就被人得知,原来那些傀儡不是被打坏了,而是没电了,充个三五分钟的电就又能战斗个三天三夜。
本来因为傀儡可以打坏而有些得意的人忍不住又蔫了,这哈不如赔钱呢,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北城的各路强者都把鲲龙商会的傀儡当试金石,但打完之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受了打击,大部分人都重整旗鼓准备过段时间就去再挑战一次,但短时间内还是算了。
结果没想到他们刚下了决定,晚上施路烜下班就又去跟半步金丹打架了,打完后若有所思,似乎有所收获。
这可大大刺激了将他作为榜样的各路强者,大家顿时也不蔫了,纷纷也跑去再挑战一次,这次还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想要试试看跟傀儡大家是不是真的能有所收获。
祁江是没想到事情还能这么发展,不过他也不在意就是了,反正有钱赚,他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有这么一群人在,也没人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耍滑头。
这么一算,原先就是看店的傀儡现在不但能赚钱,还能让客户帮自己看店,怎么算他们都很赚。
成叔见儿子是真的有所收获,对傀儡更加看重,每天都问金金什么时候到货,他们家的傀儡到哪里了。
六天时间很快过去,苏清已经将巨树林那边的传送阵升级好了,黑乌城那边比较麻烦一点,因为传送阵一直在用,苏清又不想让黑乌知道自己回来了,便多费了一番手脚,也因此耽搁了一点时间。
他悄悄传送回黑乌城,弄了个比较高级的幻阵才瞒过黑乌,抓住一个空档时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备用的传送阵放到幻阵里,让大家先用那个阵法传送。
等把黑乌城的传送阵升级改造完毕后,他又等了好久才等到一个新的空档,将备用传送阵撤掉,又撤掉幻阵才传送回来。
他一回来就听说金金将偷卖店里货物的店员给废了一只手,很是杀鸡儆猴了一番。
听到金金的这个处理方式,苏清沉默片刻:“这孩子还是太心软了一点。”
杀鸡儆猴倒是做到了,可既然留了此人一条性命,也当防着此人心怀怨恨而报复才是。
再者,偷卖货物的利润如此之高,只是一条手臂,代价实在是太小了,只怕这件事还有后续。
“没事,这点学费家里交得起。”祁江给苏清捏着肩膀,“就让他自己折腾吧。”
“我回巨树林的时候看了一下丰南海岛那边的采集傀儡反馈回来的信息,咱们的采集队又发现新的城市踪迹了。”苏清微微弯起眼睛,“也不知道这次找到的是丰城还是高城。”
他希望不是其他城市。
“我已经把采集队放出去了,也得到了北城附近的地图,按照你之前的说法,这里应当是图卡大陆北部的铃桦平原,距离跨洲传送阵大概有大半个月的时间。”
苏清在祁江怀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抬头看向他的下巴,心里有些发愁:“再过几天就是八月份了,在路上总是要花费那么多时间,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在旱季结束前完全觉醒。”
“事在人为。”祁江低头亲了他一下,“别担心。”
“也不知道咱们家山山到底怎么样了。”苏清心里有些期待,“之前听黑乌说,从丰外山爆发之后,丰南海岛便再无什么大的天灾,山山应当能过上一段好日子,也不知道过了这么久她长大了没有。”
“对了,之前我们不是答应过山图要把他的腿治好吗?”祁江想起这件事,“我这两天炼制个生骨丹,到时候配合你的转生仪,应当能让他恢复如初。”
说到这里,苏清就忍不住叹气:“你说山山怎么就认准了山图呢?”
“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你与其担心山图,还不如担心黑乌那闺女呢。”
说到这里,苏清又开始叹气,老实说,他并不想山图做他的女婿,但他更不想瑶凤做他的儿媳妇。
前者是他觉得天赋不够高,总觉得配不上他闺女,后者是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招架不住,瑶凤那性子实在是
人家一个女孩子,苏清也不好在背后说其坏话,只能连连叹气:“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们刚聊了一会儿,金金便敲门进来:“爸爸,叔叔,成爷爷让我们去吃饭了。”
苏清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祁江看他全身软绵绵的,伸出手虚环着他的腰以免他摔倒。
转眼,金金都离开黑乌城十二天时间了,再过三天就要回去。
苏清忍不住问:“金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或者男孩子?”
“爸爸这样的!”金金脱口而出。
祁江一个眼刀飞过去,冷呵两声:“倒是会想。”
“我本来就喜欢爸爸这样的。”金金这次没有硬逼着自己改口,不过为了防止在爸爸不知道的时候被叔叔教训,他还是加了一句,“但我也喜欢叔叔这样的。”
祁江脸上的冷笑淡了一些:“你爸爸是独一无二的,这辈子别想了,换个理想型吧。”
金金脸上满是疑惑:“什么理想型?”
“你不是说喜欢你爸爸这样的人做你道侣吗?”
金金瞪大眼睛:“叔叔,我才一岁!”
他又看了看自己眨着眼睛显得很是心虚的爸爸,很是无语道:“爸爸,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呢,我才一岁,一岁!”
“咳咳。”苏清轻咳两声,“这不是觉得你人也长大了,也可以谈恋爱了吗?反正你生理成熟了,心理年龄也比较大嘛。”
“我还是个孩子好吗?”金金坐到苏清对面,认真地道,“爸爸,我才一岁,平时要学习血脉能力,要修炼,还要学习管理知识,还要学你们大人的言行举止,我很忙的好吗?哪有时间谈恋爱。”
他可没想过这种事情。
苏清更加心虚了,摸了摸鼻子:“是爸爸想多了。”
“本来就想多了。”金金轻哼一声。
“那你应该知道你师尊有意将你跟瑶凤在一起吧?”祁江可不信他毫无察觉。
金金皱眉:“我跟她是不可能的。”
祁江挑眉,有些好奇:“怎么说?”
“从我到黑乌城开始就一直受她打压,这种以爱我之名行伤害我之事的人,我可消受不来。”金金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躲到城外去。”
“可我瞧着她也开始改变了。”祁江接着道。
“是啊,可见她不是不能收敛自己的性子,只是欺我背后无人罢了,且她也是为你们而改变。”金金冷呵,“若真的喜欢我,就该像爸爸和叔叔这样为彼此而改变,她这样算什么?”
“这么看来,你倒是心里门儿清。”苏清松一口气,“那我就不担心了,不过你也别仗着自己实际年龄只有一岁就将这件事情拖着不说开,你们这一批孩子到底成熟得快,可不能真把自己当个孩子,若是当真对别人无意,还是早点说清楚为好。”
苏苏省得:“我知道了。”
“过几天你也要回黑乌城了。”祁江开始说正事,“正好,你也回去将黑乌城分会的店员傀儡换掉,等下次再回去,再把万妖城那边的分会傀儡也换掉,这次可别又出差错。”
这是布置作业了,金金想到这次的教训,深吸一口气:“放心吧叔叔,黑乌城是我的地盘,我手下有能用的妖,不会出问题的。”
闻言,祁江满意地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
聊了几句,他们怕大家等得太久便一起出去,路上的时候,金金尝试地问了一句:“爸爸,我能不能把小扶桑带上啊,你们放心,师尊不会抢我的东西的。”
“怎么突然还要带上小扶桑?”苏清不解。
“我不太想跟小扶桑分开。”金金脸有点红,“每天跟小扶桑说说话,我就觉得很开心,而且你们不觉得他很可爱吗?”
苏清失笑:“奶娃娃当然可爱。”
金金眼睛一亮,刚想继续问行不行,祁江就摇头:“我们答应了半不死前辈要保护好小扶桑,这毕竟是神树,不能有半点闪失,在你没办法保证他的安全之前,我们没办法将小扶桑交给你。”
“那好吧。”金金有些失望,却也可以理解,“那看来只能每天打打电话聊聊天了。”
“你跟小扶桑关系倒是好。”苏清倒是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进展如此之快。
“毕竟这里只有我跟小扶桑是同龄妖和树嘛。”金金低声笑了一下,“而且小扶桑那么可爱,每个人都喜欢也正常啊。”
“你这嘴上倒是经常挂着小扶桑,怎么没听你说说姐姐?”苏清调侃道。
“这哪能一样啊!”金金下意识反驳。
苏清来了兴趣:“哦?怎么不一样?”
“弟弟是用来疼的,姐姐”金金想了想,“以前人类不是常说,欺负弟弟要趁早吗?以前姐姐跟我玩游戏的时候就总是欺负我不懂,小扶桑就不一样了,又可爱又诚实。
“那你反应还挺快,几个月过去了才知道你姐姐耍了小心机。”祁江忍不住嘲笑他。
金金脸上的笑垮下来:“我那是让着她!”
“那你可真大方。”祁江继续阴阳怪气。
金金说不过他,可怜兮兮地看着爸爸,后者刚才还好奇地笑着看他们聊天,现在却像是失明失聪一样,不但对金金的眼神视而不见,连金金叫他都当没听见。
“我就知道你们是一头的。”金金故作不高兴地冷哼。
苏清噗呲一声笑出来,他们刚好走进饭厅门口,里面的成婶听见,笑着问:“什么事情那么高兴?”
“我们在说金金过几天回师门的事情。”苏清走进去坐下来。
“怎么突然间要回去?”成婶哎哟一声,“这才刚在这边住没几天呢。”
“是早就商量好的归期。”苏清笑着解释,“这孩子跟在我们身边也有差不多半个月,再不回去只怕连学业都荒废了。”
“学业确实比较重要。”成叔赞同地点头,“家什么时候都能回,这手艺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学,这世道,有一门手艺,一辈子都不愁了。”
说到金金要走,苏清一算,他们已经在北城待了九天时间,事情都忙完了,也到该离开的时候了。
等吃完这顿饭,苏清他们便回去收拾行李。
金金在北城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把战斗傀儡交付给施家,并且教会他们怎么使用傀儡的主控以及怎么给充电站补充能量等事情。
苏清他们也在此时告辞,之前他们来北城的时候祁江就说过他们待不了几天,成叔他们虽然早有准备,但离别时依旧觉得不舍。
“苏苏,日后若是有空记得回来看看。”成婶拉着苏清的手连声叮嘱。
苏清自然是笑着答应,可他心里很清楚,下次再见,至少也得好几个月以后了,如果没有什么大事,可能时间单位还得以年记。
一家三口开着飞舟离开北城,施家几房都出来送行,还未来得及感叹一声,飞舟便不见了踪影。
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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