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突然要走?”
“想通了一些事情。”
薛府的大门口,少年牵着一匹马,仅背着一个装了几件衣服的包裹,一身轻便地准备出门。
慕椛不能理解。
薛其琛外出了很久,才刚回来几天,却突然说又要走了。
“我要参军,去边疆。”少年俊秀的脸阳光明媚,没有一丝阴霾。
他看着紧皱着眉头的慕椛,咧嘴一笑,道:“别胡思乱想了,我就是突然觉得以前做薛家三少爷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不如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比如保家卫国。”
“那椛只能祝你一路顺风了。”慕椛无奈一笑。
“你要好好的。”少年垂下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收起了眼里的眷念,转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慕桃。
“桃桃。”他轻轻喊她的名字。
“琛哥哥……保重。”慕桃抿唇一笑。
他伸出手用力地揉乱她编织好的头发,惹来她委屈巴巴的眼神:“好好的,等我回来。”
少年打马离去,身影逐渐消失在夕阳中。
他去边疆的消息,就像是风轻轻吹动湖面的水,泛起阵阵涟漪,很快便恢复平静。
薛老爷不是窝在屋子里喝得昏天黑地,便是泡在青楼里花天酒地。薛夫人更不用说了,她漠不关心这些事这些人。她只想和薛老爷斗个你死我活。
“哥哥,你知道琛哥哥他……”回去的路上,慕桃忍不住问他哥哥这个问题。
她始终记得那天夜晚薛其琛痛苦的眼神,她完全能感同身受。
“他怎么了?”
“他喜欢你。”慕桃的声音轻轻的,像是融进了风里。
“我不知道。”慕椛怕她胡乱猜测自己,顿时心一紧,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道:“我们同为男子,我不能接受他。”
所以和毓哥哥便能吗?
慕桃不禁有些失望。
她感觉,一旦明白了一些道理,便和哥哥产生了很多隔阂。
“怎么了?你吃醋了?”慕椛停住脚步,按住了她的肩膀,弯下腰将脸凑过去:“哥哥只在意桃桃,可别吃他的醋啦。若是桃桃愿意,我会一辈子陪着你的。”
两人之间的距离特别近,近到慕桃不禁想起那天薛其毓搂着慕椛亲密无间的画面,便感觉心里一股恶意上涌。她的身体已经领先脑子做出了行动,用力地推开了慕椛。
慕椛被她推得往后踉跄了两下,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推我?”
明明以前慕桃动不动就喜欢埋进他的怀里蹭他的脸,总说他好看的过分让她喜欢。
这是慕桃第一次将他推开。
慕桃呆呆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她走上去想去拉他:“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只是……”
慕椛一双狐狸眼红红的,哀伤的表情令人心碎:“你是不是心里没有我的位置了?”
“不是,不是!”慕桃哭着摇头,用力地抱住了他的腰,整个身体都贴住了他:“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就是哥哥,我只是害怕哥哥有一天会不要我了。”
他回抱住她,将她单薄的肩膀整个搂进自己怀中。他的下巴压着她的头顶,低声说道:“不会的,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
“齐姑娘,抱歉。”
“情之一字本就讲究顺其自然,你不用和我抱歉。”
九曲回廊里,一位女子和一位男子面对而立,两人声音不算大,却被慕椛和慕桃听见了。
慕桃的第一反应是侧头看慕椛,却见他面无表情地拉住她躲在一旁的小山后面。
他竖起食指抵住了她的唇,两人静悄悄地看着。
“只是我想知道原因。”齐姑娘的脸上虽有一丝哀伤,然而更多的是通达阔然。她潇洒一笑:“明明之前我们相处得很舒适,我本以为我们情投意合,为什么会突然间说对我无意?”
薛其毓满是歉意:“我对齐姑娘更多的是处于志同道合的朋友之情,以前觉得若是娶妻便应当娶你这般蕙质兰心的女子。是我错了,若是没有情意,怎能敷衍了事呢。”
齐姑娘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你有喜欢的姑娘了?”
他苦笑道:“我不方便多说。”
“那祝你日后能如愿以偿。”齐姑娘莞尔一笑,她屈身行了一礼,道:“以后便以朋友之道相处吧。”
“多谢齐姑娘善解人意。”他回礼道。
两人慢慢走远了。
“哥哥,为什么要躲起来。”慕桃忍不住问道。
“若是我们出现,他们便不能如此坦然若之了。”慕椛道。
她看向哥哥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的淡然神情,心里迷茫又失落。明明他和毓哥哥那么亲密,现在毓哥哥拒绝了其他的姑娘,他却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他到底喜欢毓哥哥吗?
慕桃为自己的卑劣心思感到罪恶。她不能去这么想哥哥。
慕桃抽回神道:“那我们走吧。”
慕椛点点头。
结果两人走了没几步,却碰到了平时很少见到的人。
只见前方仪态万方的薛其越缓缓走来,慕椛和慕桃顿时停下了脚步。
“大少爷。”
“越哥哥。”
薛其越点点头,往日一向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姿态此时却缓和了下来,神情柔软:“我正准备去找你们。”
“大少爷有何事?”
“再过几日便是端午,我欲在府中设宴,届时你们一起过来参加。”
慕椛敏锐地察觉到这句话透露出的一丝信息。
第一,端午宴邀请他和妹妹,这是彻底将他们看成了薛府的一份子。
第二,到时候薛老爷和薛夫人会同时出现,每次两人碰面便会闹出不少风波,薛其越这是想到时候人多了他们不至于扯得太难看。
第三,他与薛其越的关系更近了。
他忍不住想看好戏了。
慕椛微微一笑道:“既然是大少爷好意,那椛便恭敬不如从命。”
薛其越点点头,慢慢走远了。
慕椛望着他的背影出神,克制不住心中的悸动。
他真的很喜欢这种不可攀折的高岭之花。
“哥哥,走吧,回去了。”
妹妹的声音在耳边萦绕,他笑着牵住她的手,慢慢向住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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