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朝朝沉默地坐在床上,管家静静伫立在门口。
他知道,她一定还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长久的沉寂后,她哑声问:“您觉得宴辛真的死了吗?”
跟林星渊对峙的时候,他说过一句话,暗示司令部有内鬼。
霍尔那时恰好不在,巧合的过分。
管家淡淡道:“将军死不死,结果不都一样吗?”
宴辛的地位太高,威胁到某些统治者的地位,所以,上头想除他。
这种想法不是一日两日,而是一直都有。
所以,无论有没有林星渊的刺杀,结果都差不多,宴辛要么死,要么退位。
后者也不会保住他的命。
她很早之前就劝过他,跟她离开,去边境,去别国,或者去哪都行,就是不能留在越国。
越国已经借着他的手,培养出一批不输于他的天才。
越国已经不再需要他。
颜朝朝垂眸,低声喃喃,“他其实是有选择的,只是,他更爱这片土地。”
“是吗……”管家不轻不重的反问一声,似乎不赞同她的话。
颜朝朝知道他不喜欢宴辛,从某种程度上,宴辛是他的仇人。
而他报不了仇,因为他们一家都是偷渡过来的,宴辛做事狠辣,那一车厢里有间谍,他一个没留。
除了管家。
因为她出声留下了他。
“您先睡吧,我出去一趟。”
颜朝朝拿了外套就往外走,步伐很快。
管家猜出她要去哪里,提醒道:“手电在门口柜子里。”
“好,今晚不用等我。”
颜朝朝摸了车钥匙和手电筒就开门出去,管家站在玄关尽头,静静看着门关上,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房。
节目组的取景地和电影的取景地都选在了越国边境的一个小镇。
除了风景不错外,最有名的当属这里的交易。
无论是男女之间的,还是国际禁品,这里都有,所以鱼龙混杂。
颜朝朝开车直奔司令部,虽然司令早已换了人,但她还能凭借军事参谋的身份进去。
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儿遇见霍尔。
少年穿着笔挺的墨绿色军装,长腿蹬着军靴,象征着身份的皮带把腰身勒的很细。
颜朝朝站在光里,他站在光外,军帽的帽檐刚好遮住他的表情,但能看出他下颌在绷着。
显然,他也不想看见她。
“不是说离开了吗?怎么有又……”
嘲讽的话说到一半,颜朝朝忽然灵光一闪,明白了过来。
“你就是那个打着我名号的赝品?!”
宴辛死后,她便不再过问这边的事,但还是能听见‘她‘的事迹。
只不过她从未放在心上,她与越国并不交好,确切来说,颜家跟越国的关系属于利益至上,没有私交。
所以,宴辛这根弦断了之后,她就没再关心过越国的事。
哪怕有人打着她的名号,继续指挥军事,她也无所谓。
现在想来,只怕那人就是霍尔。
管家说霍尔离开,根本就是障眼法,他不仅没走,还坐上了她的位置!
霍尔笑了一声,没有否认。
颜朝朝眼神微深,语气更是凉薄,“现在的司令是谁?该不会是你前上司的死对头吧?”
不是她小人之心,而是霍尔此人惯会拜高踩低。
长了一张漂亮忠心的脸,实际上鬼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
她跟他的关系一直也处于敌友之间,从未交心。
霍尔又笑了一下,不过这次开了口。
“宴辛已死,我不找个下家,怎么活呢?我跟颜小姐不同,有庞大的背景傍身。”
“能把背叛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何必打着我的旗号?是你的名字见不得人吗?”颜朝朝冷嘲。
都是互相了解过的,怎么说才能剜心,互相都知道。
霍尔眼神微冷,“颜朝朝,你以为我愿意,还不是……”
他突然刹住,薄唇微抿。
颜朝朝有些失落地眯了眯眸,“怎么不说了?难道你的理由,就那么难以启齿吗?”
“呵……”
霍尔嗤笑。
“颜朝朝你不用激我,有些话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不过,有些事,我们倒是可以谈谈。”
他唇角的笑意让颜朝朝心慌,“什么事?”
霍尔靠近一步,伟岸的身躯刚好拢住她的影子。
“你现在正在怀疑的事。”
颜朝朝敏锐察觉到他话音里的玩味,星眸微眯,“你想说什么?”
“我能说什么?”霍尔嗤笑,“你那么怀疑你的身世,怀疑格勒亲王,你都没有调用自己的势力去查……”
霍尔拖长音调,看戏道:“你是在害怕什么?越国和缅国可都离赤城很近啊,你一个电话就能知道你想知道的,但你却迟迟没有动静……”
霍尔取下军帽,金发散下,蓝眸湛亮。
“颜朝朝,你放着近在咫尺的真相不要,非要自己乱猜,是担心你相信了多年的人,竟然是鬼吗?”
“呵……”霍尔嘲弄一笑,“真可怕啊,跟你生死过,患难过,交心过,最终却丢下你,舍弃你的人,竟都是你曾付出真的的朋友。伤心吗?难过吗?但你又有什么资格难过?!”
霍尔骤然变了脸色,蓝眸里都是阴狠与恨意。
“你是林家的女儿,父债女偿,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你那个爹,和你的养父,年轻的时候究竟做下过什么孽,你不知道,我们却刻骨铭心的记着!”
蓝眸染了血色。
颜朝朝心下大骇,她从未想过她接连遭受刺杀,竟然是因为林家女儿的身份,难怪……
难怪那么多年都安安稳稳,唯有这段时间,追杀不断。
难怪林家父子明知真相,却半字不提。
难怪沈西时宁愿被她厌恶,也要帮着隐瞒。
这些东西一旦公开,她会怎么看待林家,又该怎么面对颜家?
颜朝朝闭上眼,有些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
霍尔喉结滚了滚,说:“颜朝朝,你还记得宴司令怎么死的吗?你还记得他曾经为你挡过子弹,教过你射击吗?你如果都记得,那你就该去给他报仇,而不是在这儿假惺惺的质问我!”
说完,他戴上军帽,大步离开。
重新站进光里,他忽然顿住脚步,微微侧首道:“颜朝朝,你让我很失望,尽管林星渊是你的侄子。”
颜朝朝仿佛挨了一闷棍,心里难受的厉害,但还是敏锐察觉到逻辑上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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