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爷子和林淮生同时望向颜胥,而颜胥则沉浸在回忆里,他的表情又喜又忧。
“我夫人体质特殊,不易怀孕,我盼孩子盼了很久,大女儿的到来,让我兴奋的好几夜都睡不着。
“那是二十六年前的夏天,我正年少轻狂,跟着大哥一起,在边境扩张势力,即便女儿的降生,也无法让我停止步伐。
“所以,仇人越来越多,最严重的时候,连着三个月都睡不好觉,我们的反击也很疯狂,大概就是那一次。
“得罪的人太多,根本记不得具体的仇家有哪些,或者他们连了手,我不知道,但我清楚的记得。
“我的第一个孩子,我抱着长大的女儿,死在了三岁那年,永远也长不大了。”
前尘往事翻开,颜胥的眼眶红了。
他这辈子最最后悔的事,就是没保护好他的孩子,她原本可以欢欢喜喜长大的,是他一时意气,毁了他的家。
“从那之后,我夫人就变的沉默,她吃斋念佛,再也不问俗事,直到一次偶然,她竟然怀孕了。”
颜胥脸上没有一丝喜色,甚至多了一分悲怆。
林淮生突然想起他之前的调查结果,颜夫人确实在二十一年前的冬天,怀过一胎,他们当时都以为,那一胎就是颜朝朝,但现在看来……
只怕那一胎,也没保住。
往不好的方向猜,大概也是死于仇家之手。
林淮生无法想象颜家夫妇当时的绝望,大概不会比丢了孩子少。
颜胥收拾一下泛滥的情绪,吸吸鼻子说:“二十年前,我受了一场重伤,命差点儿没了,我夫人担心我没有后。
“便想在遁入空门前,给我留个孩子……”
颜胥痛苦地捂住脸,“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胎……是个死胎,我都不敢去看一眼……朝朝来的正是时候。
“只要说,她是我和我夫人的孩子,我夫人就能有活下去的念头,不然,我真的怕她从楼上跳下去。
“所以,在查寻她父母无果后,我便让人篡改了结果,把朝朝变为我的孩子,那是边境的医院,我的地盘,谁都查不出问题。
“就这样一个谎言,让我夫人高高兴兴的活了十九年,朝朝是她全部的精神寄托,但我却不敢跟她过多接触。
“除了担心仇家,我还清楚的知道,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做的一切违法祖制,我无法面对她,所以,我对她并不好,整个颜家,她最亲近的,从不是我。”
颜胥悲哀地想,如果朝朝回了林家,会不会彻底忘记他?
“抱歉。”
林淮生心情复杂地看着颜胥,低声道:“让您想起往事了。”
颜胥无力地摇摇头,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让她知道?”
这真的问住了林老爷子。
他当然希望愈快愈好,但淮生说的那事,他们林家躲不开。
“颜伯伯,我们今日过来,是有一事相求。”
林淮生咬咬牙,主动道。
颜胥:“?”
“什么事?”他不解地看着两人,“是担心朝朝不能接受吗?”
林淮生为难,“是,也不是。”
颜胥更迷惑了,“你们直说吧。”
林老爷子不知道怎么开口,林淮生沉默片刻,先问:“我听说颜家和宴辛司令关系不错,不知道宴辛司令是否活着?
“恕我冒昧,我听闻越国边境发生刺杀,宴辛司令生死未卜。”
颜胥说:“他已经走了,司令部也换人接手了,你们问这个干嘛?该不会……”
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破,便已心知肚明。
颜胥蹙眉,“如果真是这样,我无能为力,朝朝她很在乎身边人,宴辛的死,她绝对无法容忍。”
“不是这样的!”
林淮生赶紧解释,“我那侄子告诉我,他根本就没见到司令,又怎么可能开枪?所以,我希望颜伯伯能出面,帮我们化解误会。”
“如果能帮我们相认,那就更好了。”林淮生补充,“多两家人疼朝朝,也不是什么坏事,您觉得呢?”
颜胥干巴巴地弯了一下唇角,没什么笑意,“道理上,我确实应该帮忙,但我要先看到证据,至少让我清楚,你没有说谎。”
“不是不信任,是这种事必须慎重,不然朝朝不会原谅你们。”颜胥强调。
林淮生毫不犹豫,“您放心,资料收集完毕,我第一时间发您。”
“好。”颜胥点头,“我这边会配合,也会安排,林老何时回深城?我好有个数。”
林老爷子摆手,“不回!明儿我夫人也过来,不认回女儿,我们坚决不回!”
颜胥:“……”
他的朝朝啊,很快就要成为林家小姐了,真是舍不得。
商量好大事之后,林淮生拿出一张照片问:“颜伯伯能不能帮我们查一下这位医生?当年,就是她给我母亲接生的,我需要知道当年的具体情况。”
边境是颜家的地盘,林家的势力根本无法进入,所以,他们查了多年,也无法掌握全部信息。
颜胥没推辞,立刻着手去查,手下回复的也很快。
“这个医生早在十九年前就离职了,现在具体在哪,还需要细查。”
林淮生精神一紧,追问道:“能具体到年月日吗?”
颜胥授权,对方便把那医生离职的具体时间报出。
林老爷子眼眸微眯,“就是朝朝出生的第二天!”
“那医生有问题,”颜胥笃定,“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只怕是里应外合,林老,林家也不安全,有人并不希望这孩子活下来。”
“是,”林老爷子赞同,“既然不是偶然抱错,那就是蓄意谋杀,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阴差阳错,朝朝到了你身边。
“那群人顾忌你在边境的势力,就没继续动手。”
颜胥点头,“这事儿我会继续追查,但我直觉朝朝现在不安全。”
林淮生:“我会派人保护好她。”
林老爷子郑重道:“一定要多多派人!盯着她的,不想她活的,最少有两拨人,颜家这边的,林家这边的,估计都会有!”
林家在边境的势力最薄弱,所以,能准确算到孩子会生在边境的人,一定是他们非常亲近的人!
林老爷子一想到自己身边盘踞了一条隐藏多年的毒蛇,就觉得恶心,恨不能赶紧把人找出来,碎尸万段!
“嗯,”林淮生保证,“朝朝不会出任何问题,但我们还要商量一下对策,怎么让朝朝接纳我们。”
客厅里的三人,忙着研究如何讨好颜朝朝,研究到凌晨。
正主倒是一夜无梦,直接到天亮,被手机铃声吵醒。
“朝朝!快来训练区!出事了!”
顾槐夏的声音特别急,颜朝朝一下子就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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