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和中原中也会为了一条玉坠僵持起来。
我坚持不肯收,他坚持要还。
“我送出去的礼物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我固执地盯着他,“你留着又怎么样?”
他抿着唇笑:“可它等你九年了。”
“哦——”我拖长音调,十分敷衍,也不想掩饰自己的不乐意,“又不是你等我九年,一件身外物罢了。”
中原中也没有说话了,抬眼看我,蓝眸里盛着一笸海的湛意。
初秋微凉的风呼啸而来,为我们定格住了人潮,我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他眼尾慢慢浸了点笑意,嘴角弯起,温柔专注。
“……我怎么就不是呢?”
……
我过了很久还没反应过来,然后下意识地找了蹩脚的借口,中原中也没有拆穿,送我回了家,再告诉我接下来依然会忙,可能来不及回我消息,请我包容。
我浑浑噩噩地上了楼。
很早躺下,一直辗转到凌晨两点多,想不明白。
买彩票的时候都希望自己中大奖,真中了一百亿,倒会反手给自己一下,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风云穿针引线,时间分秒走过,万千种猜测像电车一样从脑海中飞驰,我的心慌乱地跳。
我真觉得自己活在梦里一样,计划中的追求还没有展开,按理说……
啊,是消息,这个点不会还有任务吧。
【中原中也:是我说的话吓到你了吗?抱歉。】
【对方正在输入中……】
【中原中也:晚安。】
我努力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捏着手机胡思乱想,因为太开心竟然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钟头。
然后我想不如明天再回,结果一睡醒就是下午两点,来自【中原中也】的未接来电好几个,刺目惊心的红色未接符号。
我猛然意识到,今天是工作日,按照公务员的作息,我应该在上班。
那他是不是以为我故意不回消息啊?
我简直要掉眼泪了,哽咽着找借口。
那就生病好了,发烧到四十三度……四十三度是不是有点多了?四十度好像比较合理吧。
咒术师的体格比普通人要强很多,人均大猩猩,我从小到大就发烧过一次,都不用去医院,自己睡一觉就好了。
我:【抱歉中也君,现在才醒,昨天晚上发烧到四十度,所以请假了睡到现在,不是故意不回消息。】
他倒是回得飞快:【嗯,那你好好休息,现在烧退了吗?有没有人照顾你?】
我继续鬼扯:【妈妈在家的,现在退烧了,请不用担心。】
他:【好。】
他信息来得这么快,一来一回地聊了好几趟了。我再去特意提起他昨晚的消息,显得我好像有点毛病啊,要怎么展开才会自然……
我兀自陷入了令人抓狂的纠结,最后决定摆烂,下次见面的时候再当面跟他说吧。
没多久,我收到了外送员的电话,正疑惑好像没有订过东西,却发现是中原中也给我买了些昂贵的补品。我抽着嘴角签下自己的大名,把它们堆到厨房隔壁的小仓库里。
正发愁该怎么跟他说的时候,中原中也的电话也来了。
我想起我还是病号,立刻翻出几个口罩,蒙着几层布说话,声音听起来就比较像病人了。
“桃枝。”他问,“你收到了吗?东西。”
“收到了,谢谢中也君的关心。”
“真的退烧了吗?”
“嗯,真的哦,要我拍温度计照片给你看吗?”
他哑声笑了:“那就好。我要去中国一趟,到时候给你带礼物。”
“一路顺风,中也君。”我说,“那我会好好期待的。”
我取下口罩,拎起咒具噔噔下楼,坐上了辅助监督的车。
作为一名咒术师,尽管整体贡献上远不如五条悟,我的工作态度称得上一句业内标杆。
“不是还有七海先生么?”井上新八吐槽我,“他才是最敬业的那个吧。”
我:“胡说八道,他就是标准社畜,没有加班费的话根本不加班,不像我加班的时候也挺积极。”
“……你逃班的时候也积极啊,都丢给云谷先生了吧。”
我理直气壮:“可我哥平时也不干活啊,我给他找点事防止他手生,不是很理所当然的吗?”
咒术界目前现存有六位特级,我是第六个。
除了我,剩下那五位分别是:最强的五条悟,他的挚友夏油杰,他的学生乙骨忧太,我哥鹤见云谷,九十九由基。
前两位老油条基本上只接手别人解决不了的事情,然后把其他的都丢给学生(或者乙骨),美其名曰年轻人就要历练,我哥一年到头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九十九由基这人更加恣肆随性,压根不掌权不管事。
“希望七海的评级快点顺下来。”我衷心祈祷着,“他晋升为特级的话,我又能把很多事都丢……就又有人替我分担一部分责任了,真不错。”
井上新八:“说漏嘴了吧,好过分啊。”
结果当天下午我还真遇到了来汇报任务的七海,顺带约了他一起吃晚饭,附近有家居酒屋的秋刀鱼不错,他似乎不太情愿,但还是同意了。
我不禁有些得意,七海连五条悟都不尊重,说明我的面子比那家伙大多了。
“不。”七海面无表情地反驳,“只是拒绝你的话,你会比他更加烦人,上次在街上拽着我的胳膊鬼哭狼嚎‘求你了娜娜米我不想打掉这个孩子’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我其实记不太清那次是什么事情要求他帮忙办了……七海脸皮薄,也靠谱,最后帮我妥帖地解决了。
“那么,这次又是为什么呢?”他一目十行地扫着菜单,“有什么情况吗?”
我问他:“你见过虎杖悠仁没有?”
“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很有天赋。”他评价。
那就是见过了。
我压低声音,大致和他说了下我和五条悟的打算,然后问他的看法。
我知道他之前在横滨某个公司上班,在那生活了一阵子。
说起来,七海建人是比我大三届的学长,我们也认识许多年了。他之前是个正经上班族,自高专毕业之后觉得咒术师这份工作holyshit,糟糕到不行,摇身一变成为普通人,觅了份坐在办公室朝九晚五的文职工作。
我对此有些了解,建议道:“第一份工作很重要,要起码做够一年才有跳槽的资本,好好干啊七海。”
半年过去,他的公司破产结算,七海抱着纸箱子回家。
我对此深表遗憾,嘱咐道:“没关系,年底是这样的,你很快就能找到新下家了。”
就业低潮,七海的求职简历陆陆续续投了半年,没有回音。
我对此……
七海:“够了。”
他又在外面辗转了几份工作,好像都不是很顺利,最久的一份就在横滨。
“所以你对异能力者的了解有多少?说说看吧。”我问,“我知道横滨有三方主要的异能力团体相互制衡。”
“武装侦探社,异能特务科,港口黑手党。”七海几不可查地叹息,“我离职的原因就是发现自己的公司是portfia控股,是洗钱用的空壳公司。”
我不明白:“那应该没有kpi要求吧,你在那划水领工资不就好了?为什么回来做咒术师。”
七海言简意赅:“老板想把她的女儿介绍给我。”
我发出了缺德的爆笑。
他跟我说,横滨这个地方,异能力者遍地走,除了三方主要势力还有为数众多的小团体。
我问:“那你有没有听说过擂钵街?那里有聚集异能力者吗?”
中原中也会不会也是异能力者呢?
他想了想:“好像就是普通的贫民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之处。但是据说擂钵街地形的那个巨坑,是二十多年前才有的,不是天然形成的。”
“彗星撞地球?定点核试验?”
“都不是。”七海说,“好像是异能力摧毁了原有的地貌,所以是一个巨大的坑体,擂钵街就是在废墟上重建……当然,这也只是我听说的版本。”
我回忆了一下擂钵街的样子,感叹道:“五条悟的单发‘赫’都不一定能造成这么大的伤害量吧。”
“嗯,所以也只是一种猜测。”
我问:“说起来,我们有五条悟,他们有没有最强异能力者?”
七海说:“有,公认的最强是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
“长什么样啊?你见过他吗?”
他很委婉地说:“我只是个相当普通的底层上班族。”
于是我展开了想象,脑海里勾勒出一个穿纯黑衣服的五条悟形象,一脸贱兮兮的嚣张模样,大喊着:“老子可是最强!横滨上下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听起来可真讨厌啊。”我嫌弃地皱了皱鼻子,“虽然没见过面,但这家伙绝对跟我相性不和。”
七海说:“听说他被称作港口黑手党的良心。”
我吐槽:“黑手党的良心不就是黑的么?还能扶老奶奶过马路不成?”
“说不好。”
我泄气道:“重力使怎么样都好……我该从哪里下手调查呢?没法拿到官方文件的话也不好去找异能特务科……”
七海给我指了条明路:“你可以去委托武装侦探社。”
我大为震撼:“那个武装侦探社,真的接委托啊?”
都是异能力者团体了,还要靠这么朴素的方式赚钱吗?
不过仔细想想也合理,咒术师能领政府发放的补贴是因为这活必须要有人干,而且容易丧命,而除了官方背景的异能力团体,他们应该得不到什么额外的优待。
“当然。”七海说,“主营业务就是接各种各样的委托,能找走失的小动物,也能帮忙调查案件。”
“听起来你对他们挺熟悉?”
“我去过一次。”七海把烤串的签子放到手侧的竹筒中,“他们确实有个了不起的名侦探,叫江户川乱步,几分钟就解决了委托的任务,并且还能猜出我的职业。”
我深以为然,问七海要了联系方式。
但发出的短信石沉大海,电话也没有回复。
“可能换联系方式了吧,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七海说,“直接去横滨上门委托吧。”
我数了数日子,下周应该能空出来两天。我还是挺乐意去横滨的,毕竟那里有中原中也。
但我告诉他下周要横滨的时候,他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乐意,反而有一丝紧张。
我眯起眼睛:“中也君,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没有。”中原中也很坦然地把橘子汽水递给我,又心虚似的,补充了一句,“关于我的工作,其实具体内容不太方便告诉你,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会说的。”
我突然想到七海跟我说的那个重力使,问道:“中也君,你和港口黑手党打过交道吗?”
中原中也:“……算是,比较熟悉吧。”
我理解,因为赚钱的工作多少沾点灰色。
于是我来了点兴趣,托着下巴问:“那你认不认识重力使啊?”
他的表情瞬间复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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