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刺客撒的那种迷烟，一碰到水就会迅速分解，并不会腐蚀人的眼睛。
一杯茶水下去，卫淙居高临下地静静打量着脚边的少年。
见季寒州仍旧未醒，眉头忍不住蹙紧了。
“奇怪，为何还不醒？胆子竟如此之小么？”
既然胆子如此之小，方才又为何那般英勇地叫嚣着护驾，在误以为刺客就是皇帝的情况下，甚至还扑过去挡剑。
倒也奇了。
而实际上，季寒州被一杯冷茶泼醒了。
眼睛也不像刚才那样疼了。
只是他不敢清醒过来啊。
谁知道狗皇帝会不会发疯，直接让人把他拖下去剁碎了喂狗。
即便不将他剁碎了喂狗，那万一狗皇帝真让他侍寝咋办啊？
季寒州虽然没有那方面的经验，但他没吃过猪肉，难道没见过猪跑？
实际上也没见过猪跑——谁闲的没事会去看活春宫啊。
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又那么冰雪聪明，肯定能无师自通的。
但问题是……季寒州不想在下面啊，他虽然长得好看，但他也怕疼啊。
难不成让他大着胆子，跟狗皇帝说：“我行，让我来。”
狗皇帝不得扒了他的狗皮？
如此一想，季寒州认为装昏迷是最安全的。
等狗皇帝没耐心了，也就不会再搭理他了。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出来狗皇帝那般阴险毒辣。
卫淙盯了他片刻，忽而冷笑道：“没意思，不中用的废物，还留着做甚？”
说着，又拿来了长剑，作势要一剑刺下去。
季寒州露出一丝眼缝偷看，见状跟搁浅的鱼一样，使劲往后一窜。
那剑刃铮的一声，不偏不倚正好扎在了季寒州的两腿之间！
只差那么一根手指头的距离，季寒州就要当场变太监了。
吓得他浑身冒冷汗，顺势就醒了过来。
为了不露出马脚，季寒州还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双手摸索着，嘴里喃喃自语道：“皇上，救驾，保护皇上，要杀先杀我，别动皇上……”
卫淙见状，脸上又流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来。
明白狗奴才就是在装模作样，也不着急揭穿。
反而还面露关切，煞有其事地道：“想不到你竟这般忠心护主，真是一条好狗。看在你救驾有功的份上，朕就赏你一官半职，可好？”
季寒州一听，狗皇帝居然如此通情达理的？
倘若他能顺利苟住小命，再混个一官半职的，那老季家的祖坟就该冒青烟了。
简直就是祖宗显灵啊。
不过，季寒州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反而还露出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跪地大喊：“奴才不敢邀功！吾皇是真龙天子，洪福齐天，自有神明眷顾！若非仰仗天威，奴才眼下只怕早已被那刺客挑死剑下！”
心里却暗暗大喊，老子为了保护你，差点被刺客挑死！
必须得嘉奖！
不仅得加官晋爵，还得赏黄金万两，猪羊无数，良田千亩！
最好再招他为驸马，给他许配个金枝玉叶的公主！
最好公主还得是狗皇帝的皇姐啊，或者皇姑姑什么的。
季寒州还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当皇帝的姐夫，或者姑父。
卫淙听罢，暗道，幸而狗东西不敢求赏，否则，他只好赏狗东西五马分尸了。
“算你这狗奴才识相。”
卫淙冷冷笑道，忽而弯下腰来，抬手擒住了季寒州的下巴。
迫他抬起脸来。
“你可还记得，今夜来此，所为何事？”
季寒州的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说好的加官晋爵呢？
他的黄金万两，猪羊无数，良田千亩呢？
怎么全没了？
狗皇帝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就是圣旨啊，怎么就突然不给他封官了？
季寒州心里暗骂狗皇帝喜怒无常，但表面上却不得不装作特别顺从的模样。
“奴才记得，今夜是为侍寝而来。”
“既然如此，那还愣着做什么？该如何侍寝，难道宫人不曾教会你么？”
卫淙脸色一沉，一把松开了手，起身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脚边的少年。
季寒州被推倒在地，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压根不知道该怎么侍寝。
侍寝就是脱光了睡觉。
先脱得赤条条的，然后大被蒙头，抱在一起乱亲乱啃，慢慢应该就水到渠成了。
他是如此想的，便要起身为狗皇帝宽衣解带。
哪知狗皇帝却呵道：“谁许你起身的？跪下！”
季寒州只好跪在了地上。
卫淙：“该如何做，还要朕手把手教你？”
季寒州：“……”
他没了法子，心想，死就死吧，要钱没有，烂命一条。
临死之前，就当嫖了个小倌，也挺值的。
更何况这个小倌还是当今皇帝，九五至尊，生得人模狗样的。
不亏了。
正所谓海棠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辈子算是不亏了。
季寒州深呼口气，很快就安抚住了自己。
跪着抬起手来，要为狗皇帝宽衣解带。
结果没曾想，狗皇帝居然那么高。
距离他也有些远。
季寒州懒，不想跪行过去，觉得那太低贱了。
便伸长手臂，准备去摸狗皇帝的腰带。
哪知狗皇帝突然往后退了半步。
季寒州收力不及，整个人就扑了过去。
嘭的一声，脑门不偏不倚，正好撞入了狗皇帝怀里。
狗皇帝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你想死么？”
完了，彻底完了。
季寒州满脸惆怅地想，这下应该死定了。
他抬手摸了摸额头上好大一块红印，觉得刚才好像撞到了什么特别不得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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