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狠狠抽了几耳光。
火烧火燎的疼。
她难以置信的盯着薄一白,不敢相信这些刺耳的话是从这男人嘴里说出来的。
“薄先生,你误会我了,我并没有演戏。”
姜云满脸是泪,她抬起手,像是激动又像是委屈到手足失措,哽咽着道:
“如果……如果我真的想害姜酒的话,我今天何必请你们出来坦白真相。”
“我也没必要承认我做过的那些蠢事。”
“我是真的对之前我行为感到愧疚,我以为是姜酒夺走了我的人生,所以我才那样的……”
薄一白不为所动:“以退为进这一招很好,可惜你用错了时机。”
他语气冷漠如常:“前天还在网上发帖,过了一天时间而已,你就幡然醒悟了吗?”
“按理说,你看过那小作文的后续,在你回国的时候应该就知道真相了。”
“知道真相,不愿意相信,所以到前天为止,你依旧试图证明我妻子才是冒牌货。”
“那么久时间都没能让你清醒,又是什么原因和契机,让你在短短一天之内,幡然醒悟?”
薄一白的问题句句直击靶心。
姜云抿紧了唇,她沉默了一会儿,将眼泪擦干,哑声道:“我承认,我心有不甘。”
“换做任何人,都很难完全接受这种落差吧。”姜云惨然笑了笑。
“哪怕我看到了那篇小作文里所写的真相,我当时也是不愿相信的。”
姜云眼神有些迷茫,“我是真的想要有一个家,一群爱我的家人,我太羡慕她了。”
“不,我是嫉妒她。哪怕我和她都曾是那具身体的主人,但她却成为了人生胜利组,不管是演技还是别的,她比我优秀。”
“我是在自欺欺人,我知道的……”
姜云惨笑着,看向姜子默:“直到我看了《掘土见星》……是的,那会儿我还是不愿意放弃。”
“可那也是我最后一次挣扎了,我现在是真的放弃了。”
“我知道我永远不可能成为她,我现在只是米兰达,只是姜云而已。”
“我所想的都是奢求……”
“我想要你们的原谅,我厚颜无耻的……希望着你们也能成为我的家人……”
薄一白和姜子默都没有说话。
姜云低着头,哀声道:“对不起……”
“我会去和姜酒道歉的。”
“真的对不起……”
姜云站起身,冲两人弯腰鞠躬。
姜子默叹了口气,道:“物质上的东西,我们一家会弥补你,但情感上的,给不了。”
“不用了,”姜云摇了摇头,强扯起一抹微笑:“我现在也挺好的,我也该过我自己的人生了。”
“你能想明白,那就最好了。”姜子默点头。
姜云低着头,说了句打扰了,就要离开之际。
薄一白忽然问道:“乔安娜给过你什么东西吗?”
姜云顿住,回头看向他,脸上带着茫然。
她摇了摇头:“当初是乔安娜找到我,也是她托关系让我接触到了兰度,不过后面她就消失了。”
薄一白没再说什么。
等姜云走了之后,姜子默脸上的那一抹无奈和心软也消失无踪。
他喝了口咖啡,面无表情道:“她最后这一段的演技还不错。”
薄一白淡淡嗯了声:“你也还行。”
鳄鱼的眼泪,信了才有鬼!
姜云这个女人巧舌如簧,全程都在与他们玩战术。
相比起抵死都不承认,她大方承认自己的‘愚蠢’,把自己心里的不甘不忿都表达出来。
没有过度美化,适当示弱,展露出不忿,又及时退场,表示自己放弃了‘报复’,将‘仇恨’翻篇。
换个心肠软的,或许真就信了。
可薄一白和姜子默,一个心肠贼狠,除了自己老婆,其他女人在眼里相当于是无性别的存在。
另一个究极妹控。
他不似姜厉骋那样老成霸道,也似姜云笙把精明藏在优雅皮囊下,也不似姜锐择把攻击性都表露在外。
姜子默不显山不露水,却是四个哥哥里真正的疯子。
他目睹过姜九身上发生的一切,不惜被所有人视为疯子神经病,也孤身固守着,从不曾放弃过。
姜云那一套话术和战术,面对这两个男人,没有丝毫作用!
“不患贫而患不安,不患寡而患不均。”薄一白淡淡道:“一个人的野心是藏不住的,乔安娜那种疯子看不上绵羊,她只会找寻同类合作。”
就连姜巍远,乔安娜都能说舍弃就舍弃,更何况是姜云?
这个女人身上势必还藏着什么东西,否则不至于让乔安娜孤注一掷,把宝贝全压在她身上。
薄一白喝了口水,手指在杯壁上点了点:“这个冒牌货,不是个没脑子的。”
姜子默看向他:“她的确有小聪明,但都被你识破了不是吗?”
“既然这么防备她,怎么不干脆把她控制起来?”
“你妹妹天天普法,你这当哥哥的没学到点?”薄一白开了句玩笑。
姜子默笑了笑,可没当真。
薄一白不动手,显然是有原因的。
“目前来说,她除了在网上引导人发一些小作文外,并没干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
“且那些言论和小作文从某种程度来说,甚至算不上名誉诽谤。”
薄一白轻挑了下眉道:“看似愚蠢的行为,却透着高明。”
姜子默思索了片刻,“你觉得她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
“你别忘了,这个女人知道一切真相。”
薄一白语气幽沉:“不管是幺儿与她身上那些玄学的经历,还是姜家大房的基因实验,又或者异能者的存在……”
“她清楚我们手上的力量,既然清楚,就该明白她的那些小动作不可能完全掩人耳目。”
“姜子默,你就没想过,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是故意暴露自身的呢?暴露自己的恨,自己的怨,在我们心里树立起一个她很愚蠢并不聪明的刻板印象。”
薄一白眸色幽沉:“网上不是有一句话吗?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态出现。”
“别小瞧了她。”他看向姜子默,声音幽幽:“并不是我们找到了她,而是从一开始,她就等着我们找上门呢。”
如果说,之前薄一白还没那么确定这个猜想,今晚这场见面之后,他已彻底笃定。
……
姜云低头垂泪走到电梯旁,谢绝了电梯员递来纸巾,回到自己房间后,她长长吐出一口气。
揩去眼角的泪,她冷冷掀眸,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才刚开始呢……”
“别急,咱们慢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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